一年多前,天華國太子登基,徹查夏家大案,竟從夏家查出金銀若干、珠寶無數,夏丞相更以十八條大罪被打入大牢。夏家子孫盡數被斬,嫁出門的兩個夏家嫡女,婆家生恐受到連累,夏家嫡長女被休棄,她不甘受辱,在接到休書之前,在婆家懸樑自盡,倒亦保全了名節尊嚴。
楊滔生恐受到岳父、恩師連累,將夏文雅送到庵堂避禍。夏文雅前腳去了庵堂靜修,丈夫第二日就同納了兩位美妾入府,這還不算,沒到三月,楊滔又娶了新君跟前的寵臣之妹爲平妻,接掌夏文雅當年出嫁的豐厚嫁妝(田莊、店鋪、陪奩)等。
帝川冷冷地問道:“育有几子幾女?”
勾魂使答道:“兩子一女,皆已嫁娶成親。”
火雅聲聲喚道:“帝川,我不想的……俗世都講‘父母命,媒妁言’,我不得已才嫁的。你不要怪我,那個世界沒有你,我……”
帝川輕喝一聲“閉嘴!”
心下暗道:聲聲說他是唯一,一入輪迴,還不是改與他人,照樣生兒育女,享受她的幸福快樂,哪像九音,即便是轉世,都不願讓男人碰,哪怕是死,她也不會去,即便受盡了折磨,也不願向命運屈服。
即便她受盡磨難,初心不改,對他的心始終如一。
不比不知道,一比就讓他覺得火雅是如此不堪。聲聲說愛他,還爲她自己嫁別人而尋來藉口。
不屑!
這樣的女子,竟被他寵了數百年,她不配!他愛的是九音。
想到九音,帝川道:“帶她去輪迴轉世!”
火雅喚聲“大殿下!”她掙扎着想你走近帝川。
帝川滿眸嫌棄,看着她一身的血污,“你在第一世輪迴中殺了多少人?二十二個還是二十三個?”
一身血污,這都是她這一世的罪孽。
爲他殺的?許多女子殺人後,都愛把責任推到丈夫的身上,可他帝川與她沒有半點干係,爲利益、爲權勢,甚至爲了女人的嫉妒,這些死的人裡,有尋常百姓家的無辜百姓,她爲了爭奪別人的傳家寶,不惜將那一家無辜的五口人滅殺,只爲替她父親搶到寶貝,當成賀壽禮物討父親歡心。
因她的丈夫多瞧了一眼她的陪嫁丫頭,她就以莫須有的“盜竊主子心愛飾物”的罪名,下令將人活活杖斃,那是一個相伴她近十年的丫頭,她尚且如此絕情狠辣,可見待旁人如何。
一個官家奶奶,因看不慣夏文雅行事張狂,便譏諷了兩句,她竟派人在這奶奶敬香途中,埋伏劫持,讓下三濫的乞丐玷污年輕奶奶,害得對方不堪受辱,自盡當場。
又有一個淪落風塵的清官人、賣藝不賣身的藝伎,她長子迷戀此人,求而不得,誤了學業,她帶着下人衝上青樓,將這女子剝得精光,並將人綁在樓前示衆,害得此女咬舌而亡。
點點滴滴,火雅輪迴中的張狂、狠辣、自私、目中無人張顯無疑,她身上的二十幾條人命,除了其中有一個管事侵吞了銀錢,其他人全都是無辜的,硬是被她生生害死。
火雅哀求着,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大殿下,你帶我離開這兒吧,我受夠了,我……不要去俗世……”
眼睜睜看着父兄被斬頭,看着長子因名伎之死與她生出兩心,看着次子因爲她不同意他娶尋常百姓家的姑娘與她母子情淺,唯一貼心的女兒卻遠嫁京城,而今父兄之禍,也讓女兒在婆家失寵,她心力交瘁,在擔驚生怕中,看丈夫納妾娶新人。
好累!好累!
她要不再輪迴轉世。
帝川冷聲道:“你一身罪孽,滿身血污,豈能重返仙界,像你這樣,以一己之私,沾滿無辜者鮮血的人不配爲仙。”他頓了一下,“此婦罪孽累累,照規矩當如何?”
勾魂使掃了眼火雅,“判官手中的生死善惡簿自有公斷。”
另一個道:“她手裡死了這麼多人,下一世必要贖罪。”
“送她去輪迴罷!”帝川重複了一句,“告訴冥帝,爲讓她贖罪,有多慘就安排多慘,這一世就讓她做俗世中最卑賤的伎人,官家伎人,她不是害死她兒子的初戀女子麼,也讓她嚐嚐身爲伎人的無奈!本王倒想瞧瞧,她能否做得比那女子更好。”
那女子爲全名節,不惜咬舌而死。
就如九音,曾有百世女昌/妓的命數,可她一直堅強而善良,從來不曾失去過本性,就算最後被逼迫,也是在儘量保全自己,在萬般無奈時,方纔選擇以死全名節。
即便是死,她也是最純潔善良的靈魂。
帝川說完,重新從乾坤袋裡取了一塊石頭,反覆瞧看後,在文字縫隙中刻上“九音”的名字,一個又一個,他已經忘了自己在這裡待了多久。
這一次,沒刻多久,魔毒發作,他捧住胸口,強行壓下了痛楚,不知是因冥界屬陰之故,還是因爲,他除了刻“九音”,再無別的念想,這麼久以來,魔毒只發作這一次,還是因爲他突見火雅,牽動了情緒方纔發作。
“九音,天地間,唯有你纔是最好的。”
“九音,火雅如何傷害你,如何讓你苦,我便讓她都嘗一遍。這一世,她是最卑賤的風塵女子,我要讓她被旁人算計,明明有成爲貴婦從良的機會,卻被最好的姐妹算計利用……”
他笑,火雅的命都已經被他給算計好了,他要看火雅在俗世裡沉淪,要比九音陷得更深。他們用最痛苦的世世將九音折磨得瘋癲,他豈會放過火雅?
九音的苦,都應該讓火雅嚐嚐。
這一世,火雅名喚夏秀梅,是奸相夏伯達之後,夏伯達貪墨巨大,其女眷被貶爲女昌/妓,夏秀梅的母親,是夏伯達的孫媳婦,在她母親懷着她不到六月時,夏家遭變,她是在青樓裡出生,亦是在青樓里長大。
五歲這年,她的母親因病而逝,從此,小小的她便開始幹沉重的活計,給廚房裡提水,給姑娘們漿洗衣衫。待到八歲時,鴇兒見她生得不錯,讓她去學習讀書識字、唱歌跳舞。
十四歲這年,她們一起長大的五個姐妹到城外春遊,回城後,幾大青樓的姑娘舉辦盒子會,將上聯、詩詞上半段放在盒子裡,從樓上用籃子掉下,求徵下聯,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李秀菊寫不出詩,請夏秀梅代筆,這一來二去,這位姐妹竟與王秀才生了情愫。
又兩年後,王生得中進士,要迎娶這個姐妹爲平妻,聽聞他的原配體弱多病,膝下只有一個女兒,所有姐妹羨煞她的好運氣。一時間,傳出姐妹與秀才結緣,竟是緣起對聯、詩詞,秀才欣賞她的才情。
可一直以來,代筆寫聯作詩的人是夏秀梅。
她妒火中燒,想道破真相,不想樓裡的鴇兒媽媽卻偏着秀菊,要脅她不得破壞秀菊的親事。夏秀梅忍氣吞聲,只得隱下這個秘密。
李秀菊如願以償地嫁給新晉進士爲平妻,過門不到一年,就生下一個兒子,原配嫡妻原出生山野鄉村,心地善良,易與人相處,再加上大字不識,掌理內宅的都是李秀菊,姐妹們都在傳說李秀菊的好運。
夏秀梅嫉妒非常,覺得這一切本來是該屬於她的。
終於,她編排出李秀菊許多的秘密,還杜撰出李秀菊有無數恩客,甚至細到恩客們送了她什麼東西,事不鉅細,統統告訴給交好的恩客們知曉,其間也包括李秀菊雖識字,卻不會接對子、吟詩作詞之事說出去。
終於,這事傳得太廣,王生的母親早前只當李秀菊是小戶人家的清白姑娘,家道中落,沒想聽親戚家的後生說了,才知她來自風塵,堅持要送李秀菊去庵堂,即便王生的結髮原配求情,她亦不許再留李秀菊。
王生迫於母親的壓力,將李秀菊休棄,李秀菊不願與丈夫、兒子分開,當天夜裡懸樑自盡。臨死前,說她一生只王生一人,早前雖沉淪風塵,卻堅守貞節,又道破她在文才上確實不會作對吟詩填詞。
李秀菊死後,王母重新給王生娶了一個平妻,這個女子出自商賈之家,過門不到三月,就給結髮原配下毒。結髮原配一死,她就被立爲繼室,卻又薄待早前原配、李秀菊所生的兒女,王母被矇在鼓裡,只當她是好的。
繼室過門多年一直無所出,王母又給王生擡了兩個姨娘,依舊無所出,終於王母發現繼室狠毒,給姨娘們下了藥。
這一年,夏秀梅自贖己身,流落民間,想與王生再續前緣,與城中惡霸勾結,查出繼室以前與人苟且落胎,也至不能再孕之事,並鬧得滿城風雨。
夏秀梅逼王生娶她爲平妻,還說自己纔是當年那個與他續對、填詞的知音人。然而,王生卻查出害死李秀菊的始作俑者正是夏秀梅,不願迎娶。
王母得曉繼室醜聞,逼兒子再度休妻。
王生卻拿定主意不再娶,王母以死相逼,終於又相中一個九品小吏之女。
王生成親當日,夏秀梅衝進王府,以死相逼,王生卻果決地將她趕出門去,最後以她無端抵毀官家夫人之罪打入大牢,幾經輾轉,將夏秀梅投入軍營。
她,亦再次走完生不如死的人生。
依舊是忘川河畔,依舊是下了船就看到帝川,只是他身旁的石頭比第一次瞧見時多了三倍不止,他一直在刻字,刻的是“九音”,每放下一塊石,她的名字就會消失,而他卻樂此不疲,刻了一塊又一塊,刻了一個又一個名字。
他想,這樣永不停息地刻下去,有一日他亦會忘記自己的名,最終記得的只有“九音”,在九音萬世的輪迴裡,她就是這樣忘掉了自己的名,卻獨記得他的名字。
“帝川……”火雅輕聲呼喚。
而她,滿身污漬。
那一世,她想:這一次,我不再害人命。
可到底又害了人。
李秀菊死了、王生的結髮死了,甚至於王生的第二位繼室也因休棄不被孃家所容在庵堂早逝……
流轉軍營,她也是害過人的,害與她爭寵、爭花魁之名的營伎。
這一世,是如此的不堪。
她想過死,卻更想活。
她沉陷在爭奪官夫人的位置,無數次地想,如果當年她不替李秀菊捉筆與王生續聯贈詩,是否坐上官夫人位置的就是她。
然而,沒有如果。
她只是不甘,憑什麼要爲他人作嫁衣裳。
帝川聞其音,而知是誰,“這一世又結束了麼?三十二歲而亡,比上一世早了十年。火雅,你體會到爲人作嫁衣裳的滋味,你不甘心,害了更多的人。九音纔是真正吹奏出《逍遙曲》的人,你一早就知道我動心的原因,是你冒充了她,若非因她,本王怎會看你一眼……”
火雅心頭悲愴,“你讓我轉世爲伎,就爲了讓我嚐嚐九音的苦?”
“被最好姐妹利用算計的滋味不好受吧?可九音從來沒有算計過你。火雅,如果九音算計你……”
“我是你最終會愛上的那個人。”
“哈哈……”帝川笑,“知道王生最後爲何愛上李秀菊?那是因爲她雖無才學,卻良善,能善待嫡母,能敬孝公婆,可你……連良善都丟了。王生就算最初欣賞你、愛慕你,在看到你的狠辣、自私後,也會遠離你。相反的,李秀菊是沒有才華,可她善良、識規矩,王生方能敬重她、愛慕她。”
愛,有時候不僅是才華就夠了,男人更喜歡善良的女子,而不是狠辣的。
帝川對着閻羅殿方向,“火雅現下多少分?”
“迴天王,這一世,她間接害人者達六人,直接害死者五人,還剩五十三。”
“要做乞丐了?”
“一世的乞丐,一世都吃不飽飯。”
人,只有在絕境中,才能彰顯本性。
帝川想瞧見火雅的本性,想看看她與九音之間最真實的差別,忘卻了她來自仙界,忘卻了她曾是仙娥,忘卻了所有,只讓她生下來就記得:她是一個乞丐,必須去乞討吃飯。
九音亦有百世乞丐的命運,每一次都未活過二十,她也曾飢餓過,也曾寒迫過,可她卻一直堅守本真,不偷、不搶、不奪、不害人,她曾有三十幾世被道觀、寺廟所收留做了出家弟子,這讓她的宿世善惡裡給加了分。她雖是乞丐,卻用自己的善良,感動了出家人收她爲弟子,得已改變宿命。
九音又因得了他人賞賜,一飯之恩、一衣之恩、一句話之恩,她皆以性命相報,爲恩人所死:救一個隨手賞了她一身寒衣的落水官家小姐,自己被淹喪命;賞她食物的太太,在遇上賊匪時,她挺身而出,救了太太一命,雖死無憾;爲賞她食物的名門公子,她以身擋劍,用肉身死死纏住刺客,自己被紮成了刺蝟……她雖是乞丐,卻知恩報恩,得人讚賞。
如此慘死種種,卻因他人感念救命恩,得以榮耀厚葬,甚至於有好幾世,還被她救的恩人收爲義妹、義女,擁有一個體面光鮮的身份,掙脫乞丐的宿命。
同樣是乞丐,九音做得那樣的好,可是火雅才五歲爲了半個饅頭,就能把她的弟弟打得半死,一邊打一邊怒罵:“臭小子,敢搶我的饅頭,敢不聽我的,我揍死你……”
一樣的宿命,不一樣的靈魂走出不一樣的人生。
火雅是自私、醜陋的。
九音卻是美好、善良的。
看得越多,帝川對火雅的失望越深,對九音的思念逾濃。
他就在這條石河,看火雅輪迴,看火雅在九音輪迴的生生世世裡兜轉,看火雅又演繹出怎樣的人生。越是比對,越是發覺九音的不同。
他想:他錯失的,是天地間最好的女子。
再拾一塊石頭,在有縫隙的地方刻下“九音”的名字,其間會有名字少的,他就在自己的名字上,並列刻上自己的,刻得很是認真,他無法想像,當年的九音是如何刻下了一條石河。
她想他時,他不知。
她漫長的相思之路,是她獨自遍嘗苦楚。
他念她時,她已亡。
他回以的情意,她再難知道,他的癡心亦得不到迴應。
相見之時,不相愛;相思之時,互不知。
難道這就是他與她的宿命,就如彼岸花,花開不見葉,葉發不見花,花葉不相見,生生世世,世世生生,一錯再錯。
仙僕神色匆匆,近了跟前,深深一揖,“西天王殿下,雪妃娘娘來探你了,小的稟報說,你在閉關療毒,你快去見見雪妃娘娘。”
“待我刻完這塊石頭上的名字就去。”
帝川握着石頭,手裡划動着刻字,一筆一畫,刻得很是認真、用力,他已經忘了,這些年是多少塊石頭,看到石堆,他又憶起自己在東冥界看到的石河,與九音刻下的相比,他這些又算得什麼。
“西天王,雪妃娘娘很擔心你身上中的毒,娘娘已經求得天帝恩賜,第五批到域外尋找醉蓮的天將即要出發。”
帝川沉聲道:“已經要派第五批天將去尋醉蓮了?”
曾經,他身中魔毒,是九音隻身前往域外妖魔,一聲不吭,九死一生替他尋來了醉蓮,可火雅居然說是她尋來的,而他從未懷疑過火雅的用心。
帝川的心又一陣刺痛,他捧住了胸口,這疼痛之中,有愧疚,有懊悔,有憐惜,甚至有對火雅的怨恨,卻獨獨在東冥界的幾十年裡,明明仙界過去一月時間,他卻伴着追憶,走過了九音的兩世。
他想着九音成爲乞丐,想着九音被迫成爲妓人,在俗世中掙扎、無助,卻盡力想活出不一樣的人生,那樣卑微地、那樣用心地改變着自己的宿命。
她能感動六界蒼生,除了她的善良,還有她對感情的一份執著。
九音……
他終於愛上她時,她卻不知他的情;就如她深戀他時,他不曉珍惜。
這莫不是上蒼對他的懲罰。
沒有了九音,他還活着作甚。
可是,他想在九音刻字的石頭上,刻下關於她的名字。
生生世世,世世生生,都讓他們相隨相依,讓他的名字旁邊出現她的名字。
他的名字,是她所刻;她的名字,也當由他而鐫刻。
一筆一劃,皆是他充滿訥義的文字。
侍茶催促道:“西天王殿下……”
帝川終於刻完了文字縫隙裡最後一個名字,擱下了石頭,起身道:“走罷!”
侍茶看着那小山似的石頭,“殿下不會想着刻完所有的石頭罷?”
“你說得沒錯,我就是想刻完所有的石頭,所有的……”如果這樣,是否能償還他虧欠九音的情意。
他刻的名字,到底不如九音刻的多,每一塊石頭上,更多的是他的名。
*
西極天王宮,帝川的寢宮。
一襲白色仙裳的雪妃慵懶而不失典雅高貴的半躺在仙榻上,許是因她原是青丘雪狐,與生俱來帶着一股媚態,光是一個眼神,就足讓人心神失去平衡,反是她身邊的服侍仙娥,大氣不敢出,垂首侍立在兩側。
雪妃一來,先是打量、遊覽帝川的天王宮,再是四下裡轉了一圈,這大半日都快過了,還不見帝川露面,神色裡有些不耐煩,看着一側靜立的文丞、武將,“你們都是本宮親自挑選送給殿下的,殿下糊塗,拿上品仙玉換東冥界的三生石,還一斤換一斤,你們怎不攔着,此事傳出去,你們當好聽?”
她是母親,唯一的兒子幹出這種荒唐事,指不定被蓉妃、天后如何笑話。
早前的龍妃失寵了。
雪妃後來細細一琢磨,隱約品出了一些味兒,也猜到了一些原因,只不點破。
“下仙等勸阻過,可殿下說是爲了造福整個西極仙境。”
“造福蒼生,自有旁的法子,那是多少仙玉,他不眨眼睛就全換了三生石。東冥界的三生石都賣他了,聽說那三生石可求姻緣,南極仙境沒有,南極天王不是說要用上品仙玉買上一百萬斤麼?他們想要,給本宮提價兒,早前我們買來是一斤換一斤,這次再賣出去,一斤半的上品仙玉只能買一斤三生石。還有北仙境、東仙境想要,也得這個價兒,一斤半上品仙玉買一斤,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雪妃打着自己的小算盤,現在只有她兒子這裡有,旁人要,就得花高價買。
仙玉有價,良緣無價,這真是一筆好買賣。
雪妃哪裡知道帝川買入三生石不是爲了賺仙玉,根本就是爲了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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