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知恥近乎勇

安陽涪頊自然不明白。

一直以來,他都是個相對單純的孩子,長期生活在父親母親強大的保護下,根本沒有見過外面的風浪,稍遇挫折,就會縮手縮腳,無計可施。

就此一點看來,一個人成長的環境若是太好,也不一定就是幸事,一個人成長的環境太壞,也不一定就是壞事,得看這個人自己的認知了。

以前的安陽涪頊,是不存在什麼認知的,在他看來,這世上一切美好的東西都該歸屬於他,所以宣安殿上,他第一眼驚豔於夜璃歌的美,便即興高采烈地向父親提出,非夜璃歌不娶。

他的確沒有考慮過夜璃歌自己的想法,更沒有想過此舉帶來的後果——他是太子,想娶自己喜歡的女子,不可以嗎?

接下來的事情似乎異常地順利,夜天諍答應了,安陽烈鈞答應了,尤其是母后,不單答應,而且非常開心,只有夜璃歌,面沉如水,一言不發。

那個時候他並不清楚她的心意,那個時候他只沉浸在即將得到她的歡悅中,而忽略了身後那一雙寒冷的厲眼。

可是很快,夜璃歌的若即若離,甚至是刻意的迴避,讓他察覺出不對勁。

他以爲她是害羞。

原來不是。

他還不清楚夜璃歌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一個能於百萬軍中縱橫來去的女人,會在男人面前害羞嗎?

不會。

她會殺人,會救人,卻不會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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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母后教他,讓他隨夜璃歌前往牧州抗敵時,他沒怎麼思考就答應了。

一路之上,夜璃歌盡力照顧他,只是那神情,卻是愈發地冷。

千里黃原,無盡風沙,那是他第一次目睹戰場的模樣,兩軍對陣廝殺的血腥,如飛的箭雨,戰馬銳鳴……每一個鏡頭都讓他心驚膽顫,尤其是那種直面生死的強大恐懼,更是讓他怕得渾身顫慄。

可他是太子,更是個男人,在心愛女人的面前,總想着掙一點面子,表明下態度。他毛着膽子,下令大軍出戰,結果陷入敵軍重圍。

當夜璃歌提劍衝向他的時候,他看到了生的希望,也更加下定決心,要她,此一生一世,他只要她。

她仗劍衝入敵陣中,將他救下,自己卻被甲兵困住,命懸一線……她是怎麼脫離險境的?他不知道,他當時被她身上流出的血嚇得暈了過去,醒過來時,卻不見她的蹤影……他哭,他鬧,他很沒形象地撒潑,全無一國太子的風範……

兩天以後,夜璃歌回來了,身邊卻多了名黑不溜秋的小子,當時他就看那小子不順眼……不順眼?仰頭躺在枕上的安陽涪頊猛然一震,唰地坐起身來,兩眼圓瞪——難道是他?

是他——傅滄泓。

如果說,女人對於情敵的感覺是敏銳的,男人對於情敵的感覺,有時候則更加敏銳。

他傻呵。

那個時候全心只在夜璃歌身上,是以根本不曾注意,那男子冷厲的眼神,與當日宣安殿上的傅滄泓如出一轍,除了是他,不作第二人想。

安陽涪頊不由攥緊了拳頭,一股濃烈的憤怒,夾雜着深深的懊喪在胸中翻卷起伏,不知道是對傅滄泓,還是對自己。

可是,懊喪沒有用,憤怒更沒有用,他與傅滄泓,同樣年紀,卻完全是兩種性情,雖然從未與那個男人正面交鋒,但他也能鮮明地感覺到,自己完全處於劣勢,連一分勝算都沒有。

難怪夜璃歌連正眼都不瞧他一下,只因他着實是個廢物!

有句話叫知恥近乎勇,可安陽涪頊這恥,知得似乎有些晚了。

若現在讓他捉刀上場與傅滄泓廝殺,絕對是不公平的,可世上從無絕對公平之事,更多的,是成王與敗寇。

這些事,是從前的安陽涪頊根本沒有想過的,如今越想,心裡越是麻亂。

黑暗像一牀厚厚的棉絮,緊緊地包裹着他,昔日華麗的殿堂,此刻在他的眼中,竟完全失去了顏色,強大的痛苦與悲傷,第一次襲擊了這個年輕男子。

痛苦吧,痛苦往往是人走向勇敢的一劑良藥。

他終於忍不住,起身下牀,穿上鞋子往外走。

“太子……”兩名宮女迎上來。

“滾開!”安陽涪頊暴躁地喊道。

宮女嚇了一大跳,趕緊着退向兩旁,眼裡還閃過絲詫異——太子今兒個是怎麼啦?像吃了火藥似的?

一路狂奔着衝出德昭宮,安陽涪頊卻滿眼茫然,不知該去往何處。

沿着錦月湖邊的長提,他一面漫無目的地走着,一面用長袖胡亂地抹着眼淚,孤獨、悲傷充斥着他的胸膛……

一陣冷風掃過。

“啪啦啦——”幾隻夜鳥驚起,振着翅膀飛上半空。

安陽涪頊倏然一驚,立住了腳步,慢慢地,慢慢地轉過身去。

一道頎長的人影,在寒湛夜色中,輪廓鮮明而蒼涼。

安陽涪頊不由往後退去,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嚥下涌到脣邊的驚呼。

這是他們第一次,單獨會面。

對方勾起脣,笑了笑,露出白晃晃的牙齒。

“你,”安陽涪頊放開手,目光驚亂地向四處看了看,“你是怎麼進來的?”

對方抱起雙臂,環在胸前,雙眼微微眯起:“這天下間,還沒有我進不去,離不開的地方。”

安陽涪頊咬牙,硬挺起胸脯:“本宮,本宮可以讓人,讓人把你抓起來!”

“你可以試試,”對方毫不以爲意,“或許,在那些廢物還沒趕來之前,你就已經,橫屍當場了。”

他說得那般漫不經心,似乎面前站着的,只不過是一個毫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事實上,也差不多如此。

到了這會兒,安陽涪頊反而鎮定了,心中升起股名爲“勇氣”的特質,靜靜地看着傅滄泓:“你到底想怎樣?”

傅滄泓眸中閃過絲異樣,不由多看了安陽涪頊兩眼。

“我要你,自己去跟你的母后說,解除與夜家的婚約!”

“不可能!”安陽涪頊不假思索地喊道。

“嗯——?”傅滄泓重重哼了一聲,手臂一擡,劍光閃動間,已經抵住安陽涪頊的胸膛,“做,還是不做?”

安陽涪頊咬牙,雖然渾身不住地顫抖,後背卻挺得筆直,眼中有驚恐有掙扎,卻沒有一絲臣服。

傅滄泓加重指上力度,任劍鋒深深刺入那男子薄弱的胸膛,殷紅的血漬浸透衣衫,淌下鮮豔的痕跡。

他着實可以一劍殺了他,可心中卻繃着一根弦。

“記住,璃國的一切,你都不能動,否則,我跟你沒完。”

他傅滄泓,不怕天不怕地,連鬼神幽靈全都不懼,卻怕那女子真地翻臉無情。

安陽涪頊若就這麼死了,只怕不到明日,夜璃歌便會明白就裡,到那時他辛苦所做的一切,也將化爲流水。

“你不敢殺我。”直視着他的雙眼,安陽涪頊忽然笑了,神情篤定無比。

“若我死了,你和璃歌也就完蛋了。”他的話音有些飄緲,卻如滾雷一般砸進傅滄泓心中,砸出不盡的惱怒,卻不得不承認,他所說的,乃是事實。

安陽涪頊笑得更加暢快,甚至把胸脯往前送了送,讓那劍插得更深,語氣裡帶着不盡的嘲諷:“來啊傅滄泓!”

抽劍後撤,傅滄泓冰冷雙眸中神情複雜。

他對安陽涪頊的印象,僅止於兩年之前,牧城軍營之中,那個無知無識,像棵柔蔓般只會耍潑撒嬌的男子,難道僅僅過了兩年,他便從柔蔓變成蒼松了?

女人爲愛,可以憑添不盡勇氣。

男人爲愛,也可以生出無窮的膽量。

兩人默默地對視了很久。

沒有敵對,沒有廝殺,只是那麼看着彼此,以男人的目光。

不關乎夜璃歌,只關乎他們的尊嚴與驕傲。

當——當——當——

有更鼓聲,遙遙從遠處傳來,傅滄泓悚然一驚,隨即腳尖點地,躍上樹枝——他得趁禁軍交接班之時離開這是非之地。雖然今夜一行,未能探出董皇后的底細,也未能令安陽涪頊妥協,可是他畢竟摸清了整個宣定宮的地形,至於這一對高高在上的母子,就讓他以後逮着機會,再慢慢收拾吧!

他相信,這世間沒有他傅滄泓辦不了的事!沒有他傅滄泓治不了的人!

捂着還在滲血的傷口,安陽涪頊頹然坐倒在地,後怕和驚恐如潮水一般澎湃起伏,化作行行熱淚滾灼涌出,不過與之同時,他的心中卻生出一股難以言講的自豪感——啊,他終於第一次,獨自面對強大的敵人,展現出他作爲一個男人應有的勇氣與毅力,在這一刻,他多麼希望夜璃歌就在不遠處,微笑地看着他,又多麼慶幸她不在,慶幸她沒有看到他狼狽的模樣。

就那麼放開手腳,橫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安陽涪頊無聲地哭了,任晶瑩的眼淚洗去他內心的稚弱,一點點,變得堅強和成熟……

或許,每一個男孩兒,變成男人,都要經過這樣痛苦的歷程吧。

所以,不要畏懼生命裡的災難,而要感謝它們,深深地感謝它們,正是因爲它們,你原本脆弱的心靈,纔會在血雨腥風的洗練下,變得堅強,堅強,更堅強……

不要逃避生活給你的考驗,而要勇敢地迎上去。

當然了,如果敵人過於強大,你可以考慮潛伏,默默地強大自己,待到時機成熟,再站出來與敵人一決高低!

不失敗,便永遠不會成功。

不曾脆弱,便永遠不知道什麼是強大。

傅滄泓也並非從小便是傅滄泓。

他之所以是傅滄泓,不過因爲他挑戰的敵人比尋常人多,不過因爲他知道如何戰勝自己的恐懼,並漸漸習得將磨難與恐懼,視爲樂趣。

不管情場、戰場、商場、沙場、古今中外,但凡想取得勝利,除了強大,再強大,你,有別的選擇嗎?

倘若你後退,便只有看着自己心愛的一切,落入他人掌中,便只有受人欺侮,受人歧視,便只有任人擺佈,任命運擺佈,任世界擺佈。

隨波逐流,畏懼強權,這永遠只是弱者的生存方式,而想要保護心中的完美,想要獲得做人的尊嚴,你,只能習慣着依靠自己,不停地去戰鬥,戰鬥,再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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