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掛完號，人很多，排隊等了許久纔等到。顧琪在外面等着，嚴瑾文進去看醫生。走廊上還有很多後面來的女性，十七八歲的女孩也有，三四十歲的婦人也有，大都是另一半陪着過來的。
嚴瑾文最開始選的是無痛人流，經過藥流室的時候，看到一個女人蜷縮在牀上，臉青脣白，還忍不住嘔吐，瑾文看得發呆。
顧琪看得害怕，忍不住問道：“護士，那人是怎麼了？”
護士倒是一副見慣了的樣子：“藥流，正在落胎，痛起來像痛經一樣。”
顧琪很少痛經，偶有的一次讓自己死去活來，可真見到這個女人，覺得自己那個太小巫見大巫，女人的臉孔都有些扭曲，大冬天冷汗直冒，似乎有什麼正在撕扯着身體。
“護士，我想改藥流。”
“瑾文？”顧琪喊道。
瑾文冷靜地說：“我想感受一下那種痛，這樣纔不枉費這個孩子來世上一遭。”
“瑾文你真是自虐。”顧琪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瑾文領了藥，第二天就住在顧琪那裡，顧琪一早起來還是忍不住說：“瑾文，要不我還是請假來陪你吧。”
“不用了，顧琪你去上班吧，我沒事的。”
看瑾文狀態還好，其實顧琪也看不到瑾文狀態不好的時候，除了昨天在公司樓下看到的那瞬間，之後瑾文都像平日的瑾文，出奇的冷靜。
“那我高壓鍋裡燉了粥，你一會喝點。”肖策買的廚具沒想到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中午下班的時候，顧琪還是擔心，溜出了公司，買了一點清淡的食物回去。打開門，就聽到衛生間傳來嘔吐的聲音，顧琪連忙跑去過。
嚴瑾文吐得稀里嘩啦，本來就沒吃東西，只有黃水可以吐，吐一陣好一點就靠在洗手檯邊歇一會，然後繼續吐。
顧琪嚇壞了，要陪瑾文去醫院。
“沒事，我上網上查了，這是吃了藥的正常反應，體質好點就沒事，體質不好就我這樣，沒事
。”
“怎麼沒事，都吐成這樣。”
一向化精緻的妝容，一絲不亂的頭髮的嚴瑾文此刻頂着亂糟糟的頭髮，蒼白的臉，像個鬼一樣：“瑾文，你別這樣折磨自己，這哪裡是我敬仰崇拜的瑾文了。”
嚴瑾文看了一眼鏡子，笑了笑：“是啊，這哪裡是嚴瑾文的樣子。顧琪，你看到了我這樣糟糕的樣子，要替我保密，不然我會滅口的。”
“瑾文！”真虧得現在還能開玩笑，顧琪卻笑不出來，甚至有些想哭。
嚴瑾文一口一口喝顧琪帶回來的食物，吃幾口必要吐幾口，到最後，顧琪也不知道是吃得多一點還是吐得更多一點。
“瑾文，你要不別吃了。”
瑾文搖搖頭：“不吃哪裡有力氣吐呢。”瑾文又笑笑：“真沒事的，顧琪你不用擔心。這大概是這個孩子給我的懲罰，誰叫我要任性要他，最後又要拋棄他，他都要死了，耍點脾氣也是應該的。我體諒他……”話未說完，又是狂吐。
因爲一天壓根吃不了多少東西，瑾文就窩在沙發上不願動。
第三天要再去醫院，這次顧琪不理瑾文：“你就是鐵打的，我也要陪你去。”X市這麼大，能陪着她的卻只有她顧琪。
十一點的時候，嚴瑾文感覺腹痛，被攙着去了洗手間。顧琪在外面等了大半個小時，忍不住叫道：“瑾文，你還好嗎？”
裡面沒有答話，顧琪再等了十分鐘，隱約聽見裡面有很低聲的啜泣聲。她想起昨夜，也聽到了嚴瑾文壓低的啜泣聲。到了這個時候，嚴瑾文還是堅強的，不願意將軟弱示人。
終於，嚴瑾文出來了，臉上已沒有淚痕，只是眼睛有些紅。她手裡拿了一包東西，交給醫生看。醫生左右翻了翻說：“差不多都落下來了，一月之內不要同房，注意休息，別吃辛辣的東西，勤換衛生巾，一星期後來複診。”醫生說得輕描淡寫，大概這樣的事情見得太多了，但是對於每一個經歷的個體都是一段永生難忘的記憶。
兩人正打算離
去，醫生叫住：“把這個拿出去扔一下。”
就是瑾文落下來的東西。
顧琪本來要幫忙拿，被瑾文攔住：“你一個小姑娘不要碰這個東西。”
說話間，瑾文已經將那一團東西往垃圾桶裡扔掉。
恰此同時，譚家瑞的聲音出現：“顧琪……瑾文。”
生活總是如此喜劇化。
譚家瑞不由問道：“你們怎麼來醫院了？”嚴瑾文的臉色很差，很容易看出是誰生病，譚家瑞停了停，還是忍不住問道：“瑾文，你病了？”
“沒事，已經好了。”
譚家瑞下意識去牽瑾文的手，還未觸到肩膀，就被瑾文甩開：“譚家瑞，我們已經分手了，我不喜歡藕斷絲連的感覺。”遂拉着顧琪離開醫院。
顧琪欲言又止，關鍵也完全沒給時間讓她說話。
“瑾文，真的不告訴他嗎？畢竟他是……”
“他是什麼？孩子的爸爸嗎？孩子都沒有了，哪裡來的爸爸呢？前任男朋友嗎？都是前任了，和我有什麼關係嗎？”嚴瑾文終於有些發顫，不知是氣的還是冷的。
顧琪不再說話，兩人在等出租的時候，譚家瑞卻追來了。
“嚴瑾文，你居然打掉我們的孩子了，是我們的孩子，你都沒有和我說過，憑什麼打掉我們的孩子？”
“我們已經分手了，我和你之間還有任何關係嗎？這只是我的孩子，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瑾文，你爲什麼不和我說，那天爲什麼不和我說？”
“說什麼？說我已經懷了你的孩子嗎？求你不要和我分手嗎？我嚴瑾文是這樣的人嗎？”
“是啊，你嚴瑾文高貴又冷靜，從小到大，都希望我仰慕你，跟着你，你做的決定不容更改，從來沒有我說得份，交往以來，沒有和我商量過一件事，一件都沒有，甚至決定要跑到S市去工作都沒有和我說過一句。”
“是啊，那我這次求你，這次和你商量，你別和我分手了，可以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