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我年少時犯過的一個錯誤!”她頓了頓,這樣的解釋她覺得很貼切:“我已經爲那個錯誤付出過代價了!”她突然轉頭用那雙清澈的眼神去看他:“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就是一種錯誤。蘇秦…你也是…”她早就已經知道,那一樁樁一件件!她就算再傻,也不可能看不出來,事到如今她再也不能裝作不知道。
蘇秦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像是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滿臉的嘲諷和不屑,鼻子重重的哼了一聲。
他也是?她的這些話說的真的輕巧。他自嘲,她所有能夠傷害他的籌碼,都是因爲他喜歡她。他剛纔爲自己的指日可待而興奮,她這麼快就給他潑冷水了。
“蘇秦!”她不知那裡生出來的一股勇氣,對蘇秦露出一個笑臉:“你要在爲我做任何事情了,我…已經回不去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夜色中她憂鬱的神色若隱若現。夜色微涼,靈兒有些冷,不自覺的收緊衣服,雙手環住自己。
蘇秦眼角瞥見她輕微的動作,不悅的嘶了一聲。
靈兒突然覺得身上一沉,剛撇過頭蘇秦已經回到剛纔的椅子上坐下。他擡頭看着天空,雖然那樣專心致志,可是眼眸中卻沒有焦點。
“我不用!”她不想在接受她任何的好意,這樣刻意的疏離也是因爲那個讓她惶恐的夢。時間在指縫中縱然流逝,什麼時候他悄悄的也在她的心裡佔據了一個位置。無論是愛情、還是友情、或者因爲蘇秦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還能毫無保留對她好的人。
靈兒抓起衣角剛準備撤下,就聽見蘇秦說:“是不是我對你的好,你從來都不願意接受!”這是靈兒第一次聽到蘇秦聲音中的悲傷,那種低沉的語言中帶着的絕望。她也曾經體會過,被一個人拒接的感受,就像是你的心本來飛的很高,就在要接近太陽的一霎那,那種全身沐浴着陽光的感受,讓你覺得全很都舒服成渣了。就差那麼一點,你就要接近天堂。然後突然一陣風,你簌簌落下,即使你用盡了渾身解數,只能看着他越來越遠。
她沉默,他的心情她是懂得。這個時候,她說什麼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傷害。
“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只是你覺得我還有用。所以你一直默認着我對你的好,讓我可悲可憐的覺得有希望,是不是?”蘇秦淡淡的開口,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其實多一個人喜歡,也是機會。也是個可以利用的分量,這樣當日有一日落難了,總還有個人能夠拉你一把!”他擡頭看着遠處,所有的話說出來都是那樣的雲淡風輕。
靈兒想說不是!可是他說的話都對,她沒有辦法反駁。她到現在一直不明白爲什麼寶言在臨死之前把她託付給蘇秦,可剛開始她卻真的不是這樣想的。她只是希望將孩子生下來,可是後來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慢慢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蘇秦變成了她的依靠。在茫茫人海中,唯一一個能夠相信的人。如今,她人在魏國。帶着她的仇恨與報復,若不是蘇秦,她很可能還在魏國宮門外盤旋。
蘇秦說是利用,她覺得對。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卑鄙,嘴上明明說的那樣慷慨激昂,那樣的堅決。她從踏出楚國宮門的那一刻起就覺得從此再也和這個楚國的大王沒有任何關係。可是,現實卻不是這樣的。除了蘇秦,她的身邊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即使她知道這樣很過分,可是這也是蘇秦曾經自己說的不是嗎?他幫她報仇,她幫他得到魏國!
“是!”她不否認:“你說的沒錯,我的心早就已經給了別人。這裡面發生的所有事情,你都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自嘲的笑了笑:“既然都知道了,你卻到現在才拆穿我。”爲什麼?答案早已經不言而喻:“蘇秦…這是我欠你的。我一定會還你…”
“那安俊秀呢?一個明明也能夠用的人,還跟你是那樣的關係,你爲什麼不去利用他?”他諷刺的說,卻在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靈兒不在說話,她不用在跟他解釋。安俊秀從一開始到現在位置都沒有真正的愛過她,他想要娶她只是因爲他心裡不甘。曾經那個他隨時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如今卻不受控制。他對她,只有那僅僅的不甘心。對於路青青是如此,對於她更是如此。他唯一想要的到的,難道還要說嗎?
沉默了許久,靈兒始終低着頭,蘇秦也沒有在繼續問。遠處傳來嘈雜的聲音,剛纔跟隨靈兒來的侍衛帶了一隊的人馬趕過來。火把照亮了四周,將隱藏在暗中的人映照的格外亮。靈兒微眯這眼睛還不適應這樣突然出現的光亮,她煩躁的轉頭去看,蘇秦剛纔坐的位子上早已經空了。
侍衛說是要在四周搜索,靈兒起身看了一眼蘇秦的房間的大門。大門緊閉,她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暗自的覺得。今日如此的開誠佈公的談,蘇秦應該死了心吧!原來傷害一個人居然是這樣的感覺,比自己聽到那些話還要難受。
不過,從今日起她終於可以放心的做自己的事情。再也沒有後顧之憂,再也不會連累到任何人。
三天的期限已經過去,昭陽殿上安齊正冷着臉看着靈兒跟蘇秦一前一後的走上前。他們循例還是那樣不走心的給安正齊隨意行了個禮。大殿之上,每個人都是用警惕與嫌棄的表情看着他們。
“三日大限已到,魏王!當日之事可有進展?”蘇秦貌似隨意的掃過安齊正左右兩邊的人,最後將目光定在安俊成身上。隨意的挑了下嘴角:“我想,魏王應該不會隨意那個人來頂罪的吧。若是在查不出來…”他故意拉長了語調,嘴裡發出“漬漬”的惋惜聲:“那…我們可要告辭了。”
站的那麼遠連安正齊嘴角抽動的細微變化,靈兒都能看的很清楚。
看來他們已經查出來事情的原因,現在的情況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安齊正自然不能隨便拿個人來忽悠。自家的兒子關了門在自己的府邸內荒淫也就罷了,若是鬧大到了朝堂之上,那皇室的顏面俱損。他氣的牙癢癢,卻那蘇秦沒有辦法。只能想着息事寧人,趕快送走這兩個瘟神。
“是個誤會…”安齊正雖然臉上的神情還算放鬆,但是緊握着金龍扶手上的手已經爆出青筋:“鬧了笑話,還請楚王見諒!”
安齊正隨手一擡,幾個太監擡了幾十個大箱子走上殿來,個個走的面紅耳赤,看似十分重的樣子。
蘇秦側身站到一邊,看着太監們一一打開那些沉重的木箱。箱子裡盡是琳琅滿目的珠寶,還有很多的大家名畫,光線照入大殿在珠光寶氣的反射中金光熠熠。似乎都能夠聽到有人咽口水的聲音。
魏王的做法不言而喻,不過就是拿些錢,你們走吧。這樣的做法,看起來和打發要飯的沒有什麼兩樣。只不過,他們的身價比一般貴一些罷了。
蘇秦站在一旁,也不說話,就看着大殿高臺上的幾個人。
魏王覺得如今面子裡子都已經給了,在看到蘇秦一臉不屑的眼光時。頓時有種想一拍龍案,打個你死我活的地步。這樣不識擡舉的人,安齊正也覺得忍耐到了極致。大殿本身就空曠,此時高臺上的人與高臺下的人兩人皆是看着對方也不說話,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在魏王越發暗沉的臉上,等着一場大戰來襲。
安齊正硬壓着怒火:“楚王不遠萬里來此,作爲謝禮,特意讓人準備些薄禮。”他沒有說更多客套的話,若是蘇秦在不識擡舉,那就算是拼勁魏國的所有的人的性命,他也要爭口氣。
蘇秦淡淡一笑,朝着高臺上的人一拱手:“謝魏王!”
他轉眼去看靈兒,卻見她一臉堅決的盯着眼前的地。
“我們走!”他去拉她的手,心中莫名的有種擔憂。她每一次流露出那樣的神情時,他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蘇秦意料中的一樣,他剛碰觸到她的手腕,就被她躲開了。她擡頭看了一眼安俊成一眼:“我不走!”她的語氣很堅決,簡單明瞭。
蘇秦不悅的嘶了一聲,半命令式的說:“別鬧了,跟我回去。以後的事情,從長計議!”他聲音不大,但是她絕對能夠聽得到。
“不走!”她的聲調也不高,也不變,卻果斷決絕。
蘇秦心下覺得慌亂,強拉住靈兒的手死死的箍住讓她不能掙脫。他不能看着她去送死,即使她心裡沒有他。靈兒掙扎了幾下,但是她哪裡是蘇秦的對手。只覺得手被他扯的生疼,他好不留情拉着她就走。
“放開我!”她大聲的喊,完全不顧及身邊還站着魏國的文武百官:“安俊秀,你不是說過要娶我嗎?”她突然大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