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洛夫人看向陳氏。
陳氏正爲顧氏的不懂事而爲難，見到洛夫人給臺階，趕忙道：“這是琪姐兒，我們老夫人的心頭肉。”
洛夫人笑眯眯的招林琪道跟前，拉着她手道：“瞧着小模樣長得，多可人心兒，要是我，也會當做心頭肉寵着的。”
林琪彎着大眼，趕忙道謝。
洛夫人招了身後的婆子，從她手裡拿了個精緻荷包，塞到林琪手裡，“拿着玩兒吧。”
林琪看了眼陳氏，見她點頭，便屈膝謝過，才把裡頭塞了塊硬物的荷包交給丹霞。
洛夫人瞧着她這做派暗自點頭。
親孃雖然不成，女兒倒是個懂事的，看來兩家往來，倒像是隻因爲孩子投緣。
林琪站回顧氏身後，顧氏拉着林琪，道：“大嫂，我……”
陳氏側過臉來聽。
就見孫嬤嬤疾步走了進來，她來到陳氏跟前，低聲道：“顧大夫人，我家夫人有請。”
陳氏微微蹙眉，看到孫嬤嬤古怪的臉色，心裡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好。”
她朝洛夫人示意，起身朝外走。
林琪瞄着兩人，同樣感覺不妙。
丹霞悄悄往後退了兩步，趁着衆人都沒留意，偷偷溜了出去。
顧氏皺着眉，索性去找姜氏，道：“三嫂，我頭痛，想先回船上。”
姜氏擡頭，見她臉色的確不好，加上顧博寧之前叮嚀過顧氏一些事情，便道：“好，你先去吧，回頭我跟大嫂說一聲。”
顧氏拉着林琪要走，裘嬤嬤走了進來，道：“三太太，姑太太，大夫人接到信，說府裡有事，讓咱們趕快回去。”
姜氏一驚，老夫人應該知道他們今天過來爲何，若不是大事是不會把人從花會叫回去的。
她心急劇的跳了起來，府裡現在就老夫人一個，難道是她……
她不敢往下想，趕忙跟旁邊的夫人告辭。
顧氏顯然也想到了這點，連話都沒問，直接往外走。
林琪微微蹙眉，早上時，外婆氣色還很好，就連前些天的氣喘也減輕了許多，應該不是身體問題，莫非……
她能想到的是遠去密州的二舅，如今水匪氾濫，路途上的事真的說不好。
在林琪想來，只有突發了大事，外婆纔會把一家人全都叫了回去。
裘嬤嬤帶着幾人一路疾行來到船上，見林琪跟前的伺候不在，連問也沒問，只等大夫人上來，就直接命令開船。
林琪環顧一圈，見王大叔等人都在，略微鬆了口氣。
她朝王正琨使了個眼色，便回了艙室。
船緩緩離開阜頭，艙室裡，陳氏氣急敗壞的捶了桌几，恨聲道：“這個拜德失性的害人精，當初就不該把她娶進顧家，要不是因爲她，二叔怎麼會一怒之下辭了差事？寒窗十年，好容易中了探花郎，就這麼白白蹉跎了。”
陳氏聲音不低，裘嬤嬤趕忙往外看了眼，見沒有人聽到，忙回來勸道：“夫人，你且消消氣，這事不管怎麼抱怨也已經發生了，咱們得趕緊想法子把這事遮掩過去，不能讓這事傳揚出去。”
陳氏恨聲道：“怎麼遮掩？”
“今天來的都是江寧城裡有頭有臉的，跟前伺候的哪個是省油的燈，這事只怕咱們還沒知道，她們就已經知道了。”
她眼睛一紅，眼淚嘩嘩往下掉，“她有蘇家做靠山，不怕女兒嫁不出去，我卻不行。洛夫人和周夫人是親姐倆，今天的事，她能不知道？本來說好，過了今年秋闈就把菲姐兒和她家二郎的事定下，現在出了這事，那我的菲姐兒……”
陳氏用帕子捂着臉，嗚嗚的哭了起來，“這些年，我一直忍着她，讓着她，爲了什麼？不就爲有個好名聲，讓我的女兒過得順心點，現在一切都被她給毀了。”
裘嬤嬤嘆着氣，給陳氏摩挲後背。
陳家已經好些年沒有出色的人才出仕，陳氏雖然賢良，可到底底氣不足，特別是蘇氏嫁過來之後，顧老夫人因爲種種原因一直擡舉蘇氏，陳氏身爲宗婦也要給她讓路。
這些年來，陳氏怎麼可能沒有怨氣，不過是一直壓抑着而已，眼瞧着顧清菲的親事要黃，她再也壓抑不住，爆發了出來。
“蘇氏，”她嗚咽着從齒縫裡擠出兩個字，冷冷的道：“菲姐兒親事要真是不成，我就跟她沒完。”
裘嬤嬤心驚的看着陳氏，上一次她露出這種表情是在她得知顧博彥在她還沒出月子，就酒後睡了給他送醒酒湯的丫頭。
她忍不住去想那丫頭的下場，心裡打了個哆嗦。
莫非夫人是想……
“夫人，別太過擔心，今天雅園裡的大半都是知州府裡的，以周夫人的手腕，應該不會傳揚太廣，”裘嬤嬤極爲擔憂的看着陳氏，蘇氏雖然蠢得無可救藥，可畢竟也是主母，是顧家八擡大轎娶進門的、
若是真的有個什麼，被人查出是陳氏下的手，那……
裘嬤嬤知道陳氏的性子，一旦拿了主意，便是蓋棺定論，絕不更改的，但她還是忍不住勸道。
陳氏看她一眼，慢慢擦乾眼淚。
“嬤嬤不用給我寬心。你放心，我心裡有數，不會亂來的。”
裘嬤嬤張張嘴，想要說話，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響動，陳氏冷聲道：“誰？”
門被人拉開，顧清菲怯怯的露出腦袋。
陳氏趕忙擠出個笑容，“我不是吩咐好生呆在艙室，你怎麼又不聽話了？”
顧氏上下打量顧清菲，揣測自己剛纔說的話有沒有被她聽去。
顧清菲沒留意母親的神情，此時她的心裡特別糾結，就算被陳氏斥責，也只是扯扯嘴角。
“阿孃，咱們爲什麼提前離開？是不是竹林裡的事跟咱們有關？”
陳氏瞭解女兒，見她這樣頓時揚眉道：“你怎麼問起這個？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顧清菲張張嘴，卡了好一會兒，纔沒什麼底氣的把和林琪合謀，把人從竹林引去梅林的事說了。
“胡鬧，”陳氏氣得拍了下女兒，道：“既然知道有人使壞，爲什麼不告訴阿孃，你們兩個孩子能做什麼？”
顧清菲道：“琪姐兒也是想要保護姑母，再說她也沒打算幹什麼，頂多教訓一頓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