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憂閣內,百里楚寒佇立在窗前,看着夕陽在天地一線之間沉浮,天邊的彩霞火紅似雲,一羣孤鶩在天際間徘徊。
上午冷苑內的那一幕場景到現在都還不能令他接受,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月璃肩上爲何會有那半月形的疤痕,難道她真的是?他不敢想像。
暗青一進屋內便見他站在窗前,那落寞的身影令暗青怔了片刻,而後走上前道:“王爺。”
“怎樣了?”
“屬下已查到一些消息。”
百里楚寒驀地轉過身來,紫眸中閃爍着異彩,那一絲不安驚慌的情緒終於在心頭漸漸散去,但忽然間心頭又掠過一抹異樣的情緒,混合着莫名的憂傷,又讓人無法捕捉。
“快說。”
暗青道:“屬下在雲霧山周邊的彩霞村打探到有一名叫傾娥的女子,喜穿白衣,平時會在雲霧山上採藥。”
百里楚寒那恍如終年不化的寒冰俊顏,終於露出一絲微笑,“立刻啓程前往雲霧山。”
程子寒領命出去安排行程。
夜空之上,三三兩兩的星辰在閃爍着微弱的光芒,彷彿是這無盡漆黑的蒼穹之上唯一的風景。
室內溫熱的水不斷的蒸騰着水霧,一具完美玲瓏的曼妙身材輕輕的靠在浴桶內,墨色的長髮垂在胸前,如夢如幻。
流螢邊在桶內灑下一些玫瑰花瓣,邊道:“小姐,你爲什麼不說出真相?”
月璃微閉着雙眸,反問道:“我爲何要說出真相。”
“你明明知道的,當初是你救了王爺,並不是那個叫傾娥的女人。”流螢有些生氣的跺腳,“明天王爺就要前往雲霧山接那個女人回王府了。”
一年前,月璃經過雲霧山時,正好救了百里楚寒一命,因她當時蒙着面紗,又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故百里楚寒並不知道真相。
“那不是更好嗎?正好解了我心頭之憂。”最好是那個女人來到了王府後,百里楚寒就忘了她的存在,她就可以逃之夭夭了。
只是爲何心中隱隱覺得有些悲傷?或許是所有穿越的人之中最不幸的一個了吧。別人要麼是公主就是皇后,哪像她,連自己的幸福都不能主宰。
“小姐!”
月璃淡淡搖頭,把玩着桶內的溫水,輕輕說道:“流螢,你該知道的,百里楚寒如何
對我,難道你還不清楚嗎?他娶我只是因爲恨,沒有愛!就算我救了他一命又如何?說不定又要被他說成是陰謀。”
“流螢只是替小姐感到委屈,爲何老天這般的不公平?”
“如果這世界上有公平二字,又何來的皇權至上,漠視人命?”月璃冷笑出聲。
“小姐,你說的那個世界是真的嗎?女子也可以像男子一般外出拼鬥,掙錢養家,沒有戰爭,只有和平,人人平等,一夫一妻制。這些都是真的嗎?”
月璃淡笑點頭,“是真的。但是那個世界也並非想象中的那麼好。人心都是醜陋的。萬物皆有兩面性,有好就有壞。雖然那個世界遵循一夫一妻制,但是那些男人有錢的照樣會去外面養情人。所以啊,身爲女人,我們一定要拿得起放得下,千萬不要爲愛情所累,要不然會生活得很辛苦的。”
流螢堅定的點頭道:“流螢明白了。我真想去那個世界瞧瞧。”
不知道此生還能不能回去,可是回去了又怎樣呢?她的身邊沒有一個親人,而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子也只是爲了她的月氏集團才接近的而已。
在那個世界不知道還有什麼值得她的留念的,唯一要說有的便是父母親留下的月氏集團!
忽然間,覺得心口很疼,是一種痛徹心扉的痛!
第二日,王府內變得熱鬧非凡,陳管家呼喝着一堆僕人,進進出出,搬着幾個大木箱,還有梳妝檯,往寒憂閣旁邊的苑內搬去。更令人驚奇的是十幾個丫環打扮模樣的少女個個手端着手飾,釵子,衣服也朝那苑內走去。
楚王府內除了月璃和流螢並無其他女子,府內所有的下人都只有男丁。忽然一下子多了十幾個丫環,這着實讓月璃吃驚不小。
通過下人們的傳言,月璃才瞭解到,原來是百里楚寒已找到了那名叫傾娥的女子,故這才叫下人們收拾好一切,還特意買了十幾個丫環來照顧她。從這就可以看出百里楚寒對那名女子的寵愛程度。
那苑名取爲雲彩閣,裡面佈置高貴優雅,豪華莊麗,花園內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更有一小荷塘,而月璃居住的冷苑與之相比,可謂是天壤之別,雲泥之差。
流螢看着那進進出出的丫環,生氣的說道:“王爺太過份了!好歹小姐你也是正王妃啊,讓你住冷苑不說,現在還大肆
招搖着娶別的女子,這會就是明擺着讓小姐難堪,讓老爺難堪。”
“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小窩。”月璃說着便轉身回了冷苑,看別人搬東西可沒意思,還不如回去練劍呢。自從她來到楚王府後,就再也沒練過劍。
過了三日後,百里楚寒帶着那名女子回到了王府。
月璃一身白衣,站在冷苑門口,看着遠處而來那一對甜蜜相擁的身影,男子翩躚的月華白袍飄逸飛揚,冷酷如冰的紫眸中竟隱隱透着一絲笑意,如墨的黑髮隨風飛揚,絕美如斯的臉龐上聚天地日月之精華。
玉樹瓊枝、流水落花,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而他身邊的女子也是同樣的一襲白衣,身形削瘦,膚若疑脂,明眸皓齒,玲瓏剔透,黑亮的雙眸中佈滿幸福的笑意,那精緻完美的五官如陶瓷娃娃,勾心動魄。
果真是個美人!心中忽然涌出一股莫名的苦澀與悲傷,月璃轉身回了冷苑。百里楚寒也注意到了冷苑裡的那個白色纖瘦的身影,摟着女子的手略微一僵,終是帶着女子去了雲彩閣。
“王爺,喝茶。”女子倒了杯茶嬌媚的遞到百里楚寒的面前。
百里楚寒道:“傾娥,我不是說過了嗎?你直接叫我楚寒便可。”
傾娥一臉嬌笑,雙頰緋紅,媚如春風,那柔潤的嗓音更是如黃鶯般清脆,低低喚道,“楚寒。”
百里楚寒笑着將她擁入懷中,一股濃重的胭脂香味撲鼻而來,頓時心生一種厭惡感,闖入腦海中的是那張素淨淡雅的面容,不施粉黛,卻傾國傾城。
爲何會想起她?
傾娥見他愣住,問道:“楚寒,你怎麼了?”
百里楚寒回了回神,淡淡說道:“沒什麼,趕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說罷他便起身離開了雲彩閣。
“陳管家,這些天王妃都在做些什麼?”百里楚寒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問道。
陳管家怔了片刻道:“王妃哪也沒去,一直呆在冷苑中,倒是九皇子這幾天常來找王妃吹曲子。”
“好了,你下去吧。”百里楚寒輕輕揮手。陳管家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般,這王爺好好的怎麼問起王妃來了。
百里楚寒若有所思的站在窗前,紫色的眸光卻是凝望着冷苑的方向,夜空下,觸眼的只是一片落寞的虛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