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就有一大羣人互相吆喝,擁護着中間幾名漢子正擡住一具棺木緩緩登上樓梯梯級。這棺木裡好像已有死人,一陣陣哀天哭地的泣號聲。幾個擡棺者還將棺材擺放在雅士之樓的正中央,再推來幾張桌面以便墊住那付棺材。
看到這齣詭異現象,錢掌櫃的也不過來阻止,想來已老早和塗建談好了條件。若不然棺材擡上門確有晦氣,做生意的人那裡肯讓你在他的店面擺置棺木。
後邊一大隊敲鑼打鼓的樂團滴滴答答演奏個不停,幾個披麻戴孝正號哭的喪家子弟。尚有指天劃地的道士在畫符唸咒,亦有出家僧人合十誦經灑水的。喧譁吵鬧上一陣子之後,音樂才慢慢停頓下來。
塗鍵接着說:“連少俠,這就是老夫那道啞謎最標準的答案,與及老夫精挑細選,真心誠意欲送出去的‘大禮’。少俠可千萬別看輕這禮品,此物每個人都會用得着。少俠不妨躺進去試一試,你的身材大小不知合不合適。”
此刻,林少餘再蠢也猜到對方那惡毒的心機,塗鍵當然只是個假名,塗和屠幾乎同音。而鍵字與劍相似,塗建既爲屠劍之意,屠劍正是滅盡配劍的英雄好漢。
而這付棺木的啞謎也比喻得十分貼切,棺材對福建人而言稱之爲‘大屋’。是比喻‘死人睡覺的屋子’,裡面沒有開關和進出的門。其中有牀卻從不點燈,倘若睡進去裡面,那就等於你生平的一切夢想全都實現了。
這遭遇對二更秋風林少餘來說,不可能是第一遭,也絕對並非最後一回。成名人物多會受到他人的挑戰,因爲別人均想成名,都想把成名人取而代之。如果能將一個成名人擊到,那麼默默無名之輩必定也能夠‘成名’,這或許是‘成名人’之不幸,也是‘未成名人’的悲哀。
“連少俠,別慌!莫要讓老夫這份大禮給嚇呆了。”看見林少餘錯愕的神情,塗鍵反而在一旁安撫:“只須你乖乖的聽話,老夫保證不會爲難你分毫……”
林少餘忽然手按寶劍,一舉離席而起:“老匹夫,你到底是何門何派的。”
“時機未到。”塗鍵有答等同沒答,他還一字一字地說:“無可奉告。”
“嗆”一聲,第一神冰終於離鞘而出,一股碧綠精光迫體生寒,劍光和殺氣足於殺人。因爲劍是寶劍,人爲俠士,寶劍的鋒芒迫人,林少餘之英氣更是迫人。
林少餘舉劍傲立當場,藐視羣論,說道:“好大的口氣,老匹夫,人在此,命也在此。想拿少餘的命,得先問過我這手上的這把三尺青鋒。”
看到這裡,錢掌櫃的心頭電閃:“老乞丐早付出三倍的價錢,叫老錢不得干涉他欲辦的lao事。原來是衝着林家福星而來。難道他不曉得這位林福星的劍法已可以通神,但話又說回來,敢光明正大又指名道姓叫陣。這老乞丐肯定並非泛泛之輩,或者他早佈置妥當,認定能一舉得勝的步驟。”
林少餘內心也在暗忖:“不知死活的乞丐,既知我底細卻又敢當面挑戰,今日的我。即便不及四靈劍,想來也相差不遠,這妄稱屠劍的廢人,這一次恐怕要遭劍屠了。”
二更秋風舞出凌亂飄忽的劍花,那把寶劍隱隱約約間現出‘冰比冰更冰’五個字。他怒罵:“老匹夫,來吧!看你是想屠劍呢!還是一舉遭我的寶劍所屠?”
斟酒的小二也正在忐忑不安,胡思亂想:“這倆人的酒都是我親手所斟,從壺口直接倒入酒杯。若果這老乞丐使用障眼法在壺裡下毒,那林少俠必定會中毒身亡。這筆賬將來劍府追究下來,那時候我幾乎是百口莫辯。”望住塗鍵那副有恃無恐的神情,他更是替林少餘擔憂。
其實林少餘也有這一層顧慮,唯有表面上不動聲色,暗地裡行功一週天。發覺全身的精力幾乎通行無阻,才放下心頭上的那塊大石。
塗鍵聞言不怒反笑:“哈哈,小娃兒,你雖是個大福星,但論功力你我相差幾個等級。故而還未輪到老夫下場的時候,老夫已經替你準備妥一場熱身前奏。”
說完手掌一拍,從擡棺和奏樂的隊伍裡,步出了六個人,這六者都是中年人,雖然一身行頭打扮有點滑稽。但仔細促一觀望,這些人個個的眼神皆烱烱發光,絕對是一流高手。
這六名中年人幾乎不發一言,紛紛圍攏住林少餘和他那兩個隨從。當望向塗建,林少餘的內心一目瞭然。原來今日靜翠樓積滿江湖人物,皆是塗鍵請來的助手,這場精心佈置的局無非只是爲了他一個人罷了。
心想靠過來這六人定當不弱,以他的追風劍術想放倒一至兩個那倒不難。但如果想三人皆保全性命,全身而退,那簡直比登天還困難。然而事已至此,那裡還有退卻的餘地,唯有邊行邊設法,只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