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璃看着旁邊石桌上的茶微微漾着淺黃的，凝視着，沒有溫度，正如那人的心，永遠也溫暖不了。
“我該說的都說了，你好自爲之吧。”落璃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該好自爲之的是你。”小蘭不服氣的瞪她，“我也不需要你的可憐，現在誰可憐誰還不一定呢。”
落璃也站了起來，背後微微傳來刺癢，她不由得動了動，領口就出現一個個曖昧的紅色痕跡，以及被纏上的層層白布。
小蘭的眼睛瞬間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落璃，小蘭眼裡的快意和痛意並存着。
“我只是看在曾經姐妹一場得份上，纔對你說這些的。”落璃轉身，向遠去走去，“你回去吧，竟然這麼討厭我，又何必來呢？”
只是想離開這樣的小蘭，至於那間黑屋子，她再也不想進了。
直到看到小蘭踉蹌的走開，她還有些不解。
從新來到躺椅上坐下，她無意一低頭，看到自己敞開的領口，突然明白了小蘭爲何有那樣的表情了。
當暗衛將一天裡所見都告訴顧燕熙時，顧燕熙沉默了良久才問：“她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只是叫小蘭好自爲之。”暗衛一板一眼的回答。
看到暗衛猶豫不決的樣子，顧燕熙再次問到。“還有什麼問題。”
“有件事就是落璃姑娘出來後就再也沒有進過屋子。”那暗衛回答。他們的任務就是聽從主子的安排，凡事有不對勁的地方都要一絲不苟的報告上來。
“現在也沒進去？”顧燕熙挑眉有些詫異的問。
“是，晚上就在外面的躺椅上睡着了。”
顧燕熙久久無語，那暗衛之道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也侍立在旁，不敢說話。
“知道了，你先下去。”顧燕熙突然出聲，遣退了暗衛。
心裡有一處正在慢慢的疼，顧燕熙手指握緊，慢慢的忽視掉。
那處黑暗的屋子已經成了落璃的噩夢，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再走進去了。因爲她的堅持，以前被她綁住的那個小丫鬟又戰戰兢兢的給她送來了一牀棉被。
思索再三，半夜時分，她還是回到了那間屋子。
將窗戶上的簾子全部扯掉，她這才躺了回去。
接下去的幾日，顧燕熙沒有再來，倒是小蘭天天來得勤，落璃自然知道小蘭想知道些什麼，她也懶得說小蘭，由着她來來去去。
小蘭的衣服一天一換，在落璃的面前恨不得極盡奢華，就連脖子上，手腕上的金飾也越來越多。
落璃看着那瘦小的身子，不知道她怎麼能撐得住那麼多東西掛在身上。
落璃也喜歡這些飾品。可帶在身上的卻極少。
小蘭極力的炫耀着自己在顧燕熙那裡得到的東西，剛開始，落璃還覺得悲哀，到最後只是一片麻然，人人所要各不相同。
如果這就是小蘭所要的，誰又能說現在的小蘭不是幸福的呢？
這日，小蘭特意
穿了一件寬袖的衣服，緊貼在手臂肌膚上的十二圈的金鍛花釧，其上系的金鈴，霎時清脆作響。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翹起脣角的笑臉，還有未脫的稚氣。
落璃到底沒忍住，輕聲的提醒小蘭，“得到自己喜歡的固然是好事，可是，小蘭，你要記住，無論何時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我纔不擔心呢，大少爺會給我安排好的。”小蘭得意的在落璃面前走過。
落璃深吸了一口氣，看着小蘭，“你當真以爲顧燕熙對你全心全意嗎？他是個什麼東西，我比你更清楚。”
話一出口，沒想到小蘭徹底的怒了。
她霍然轉身，眨也不眨的看着落璃。
“我終於明白大少爺爲什麼將你關起來了。”她連連冷笑，走過去抓住了落璃的手腕，手大力的捏着，恨不得一用力就掐碎，然後戳進血肉，戳進白骨森森之中。“因爲你是個貪婪的女人，你勾引大少爺後，想要什麼。想要一切嗎？你根本不愛大少爺，你只愛你自己。你這個毒婦。你不像我，我只要大少爺眼裡有我，我就願意去爲他死……”
含着毒氣的慾望忽然出現，象是一壺開水直接注入到心臟中，連指尖都疼。
落璃推開了小蘭的說：“小蘭，你什麼時候能醒一醒，顧燕熙他只是在利用你。”
“我願意。”小蘭飛快的打斷了落璃的話，“我本來就是一個奴婢，主子叫我做什麼也是應該的。”
落璃說不下去了，小蘭中了顧燕熙的毒，再也不會回心轉意了。
她也不在說了，沉沉嘆了一口氣。
爲什麼小蘭不明白，如果連她自己都不愛自己，別人又怎麼會看得起她，一個看不起你的人，怎麼會愛你呢？
“說不出來話了，是嗎？”小蘭得意的笑，“我不用你操心，再不濟的下場也是和碧落、綠萍一樣被大少爺去送去做官太太。總之，都會比你強。”
落璃身子微微一抖，她早已經有這樣猜測，丫鬟失蹤的事與顧燕熙有關。所以，那日，她去找顧燕離，被顧燕熙誤會。
顧燕熙那樣信誓旦旦的責備她不信他，她這纔將那種想法打壓了下去，現在聽小蘭這麼說，才覺得心中有難言的痛。
她早已爲自己不會爲任何事而心痛呢，到底還是不行，胸口不住起伏，呼吸漸次沉重起來，好半晌才沙啞着嗓子開口道：“你是說府中的丫鬟的失蹤與大少爺都有關是嗎？”
小蘭一驚，這才知道自己失言了，忙道：“我不知道。”
說着竟然急急得走了。
石桌上有冰冷的飯菜，落璃想什麼想得出神，一動也不動的坐了很久。
“你……在想什麼呢？”清冷的聲音，溫柔的語氣，夾着淡淡的憂鬱，從後面飄出來。人影晃動，顧燕熙一身素袍來到落璃的面前，幽深的目光落進了落璃的身上。
半晌，慢慢地把身轉過去，就對上了顧燕熙的眼。
可不知爲何，兩個人的眼睛對上的剎那
，顧燕熙一下子，冰涼一片。
“你怎麼來了？”
“有你在這裡，我怎麼會不來？”低沉渾厚的男聲在屋內響起，有着濃濃的無奈。
落璃脣角上彎，一抹苦澀悄然浮上深黑的眸。“顧燕熙，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落璃……”滄桑疲憊的嘆息聲中，顧燕熙從後面緊緊地抱住落璃，俊美剛毅如同雕刻的臉，無助地埋入面前人的肩頸中。“如果說除了你，我再不會把別人看進眼裡，放進心中。你還會這樣嗎？難道我們就不能好好說說話嗎？”
對於身後人的擁抱和愛語無動於衷，落璃冷冷地笑，“顧燕熙，你以爲我還會相信你嗎？”
“這麼說，無論我怎麼做，你都不會有所改變了，是嗎？”顧燕熙僵住，擡起頭，痛苦和矛盾的情緒在臉上交雜，但最終還是迴歸了堅毅。
落璃恍惚了一下，她只是想起了小蘭，還有她跳下山崖那一刻，顧燕熙撕心裂肺的喊聲。
心中微微一軟。
眼色毒辣的顧燕熙哪裡能放過她面色的變化。
“對不起，落璃，對不起……”他假裝慌亂地親吻着懷中人的臉、頸、脣……渴望留下點什麼，“我有自己的苦衷，你不要再查下去了，我們都不要這樣了，事情到了最後，只能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只能選擇犧牲他最愛的人，犧牲他們之間的情。
原來，他最終的目的在這裡。
今天她對小蘭說的話，小蘭對自己說的話，只怕早一字不漏的傳到了他的耳朵裡吧。
木然地忍受着男人試圖引燃自己身體的舉動，落璃面無表情地看着斜伸到自己面前的一枝溼漉漉的桂花，回憶一幕幕從眼前流過……
也許是因爲記憶過於美好，所以才益發襯托出他現在的痛苦。
“夠了！顧燕熙。”落璃臉上凝起了嚴霜，一把推開身後的男人，迅速地旁移至對方碰觸不到的地方。
想到抱過自己的這具身體很快就要去抱一個女人，他就覺得心中翻騰着難以平息的怨怒。
“落璃……”顧燕熙向她伸出了手。
落璃冷笑。“顧燕熙，你當我樊落璃是一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娼婦麼？”“娼婦”兩字她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這麼說，你是不肯再回到我身邊，是嗎？”顧燕熙的臉色沉了下來。
落璃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好，我問你，你今天和小蘭說了什麼？”顧燕熙溫柔不再。
“顧燕熙，我只是想知道，將軍府裡的丫鬟失蹤是不是你所爲？”落璃突然看着顧燕熙一字一句的問。
到底是問出來了？顧燕熙沒有想到，落璃會這樣直截了當，他臉上淡淡一片，可是眼底裡卻掠過一絲哀涼。
“不敢說了，是嗎？”落璃譏諷的看着他。
顧燕熙突然笑了出來，“這樣問出來不是很好，我早說過，你信我，若是你來問我，我自然會告訴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