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孟霄低吼一聲握住了他的手腕,粗喘着喊道,“別衝動,你快不過他!”
肖恩也繃緊了神經在等待,看他最終放下了槍,猙獰地笑起來,額頭上粘稠的鮮血已經將眼睛都浸透,他緩了一下啞聲道:“我要的不多,夜,大家出來玩就不要那麼吝嗇,這樣吧,你拿槍廢了自己一隻手,我就放了她,怎麼樣?”
這一下,在前面阻攔着的孟霄臉色猛然一沉,攥緊的拳頭上青筋暴起,快要忍受不住!
周圍的氣氛,緊繃而肅殺。
“你做夢!”一個輕柔卻細微的聲音,顫抖着,在冰冷的夜色裡散開來
肖恩臉色突變,垂眸盯着懷裡這個被自己挾持着的女人,她整個小臉都透着蒼白,連薄薄的脣都淡淡的沒有血色,纖細柔弱的手指扳着他的胳膊,輕聲說道。
“你說什麼?”肖恩眸色幽冷血腥,壓低聲音問着。
她虛弱卻清澈的目光掃過他,清美的小臉透着一股冰冷,輕柔地笑,字字清晰:“我說你做夢他的一隻手你比的命都金貴你要的起嗎”
“咔一一”
沉重的槍托狠狠砸上了她的額頭!她躲不開,閉眸忍着劇痛,蒼白的臉歪了過去
顏夕夜心裡緊繃的那根弦,倏然崩斷!
他俊臉鐵青,眼睜睜看着嫣紅的鮮血從她額頭的傷口處流淌下來,一片悽美,猛然朝前面衝了過去,眸色猩紅着低吼:“你給我放手!”
孟霄再次死死攔住了他。
顏夕夜卻已經崩潰,深邃的眼眸裡閃爍着幾次要昏厥的光芒,卻死撐着,用最後的體力想將孟霄扯開,直接衝上去救她!
“你別上他的當!否則你過去一樣是死!”孟霄死撐着衝他吼道。
粘稠的血滴落下來,滴在睫毛上,刺激得眼睛很疼,疼得睜不開可是等真正睜開,看到的是一片猩紅的世界,她清澈卻虛弱的目光裡,就只有那個意欲衝過來的男人
她突然就有點看不夠。
看不夠。
彷彿認識他那麼久,她從來都沒有看他如此失控,失控到彷彿沒有理智。
肖恩邪笑起來,血液裡面的亢奮被刺激出來,叫囂着:“想救她是嗎?哈哈一一來啊,讓我看着你怎麼廢了你自己,你再過來帶走她!哈哈哈一一”
接着牢牢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她的太陽,壓抑着亢奮切齒說道:“好好看着我美麗的小姐,我保證你這輩子都會記得這一幕!”
她的眸光卻清澈如水,凝視着前面,一動不動。
半晌她長長的睫毛才顫了一下,回眸凝視他,輕柔卻啞聲道:“知道我最恨你什麼嗎?這個世界上,所有人,欺我,笑我,傷我,都沒有問題!可我最不能容許,有人傷我所愛!”
她美麗的清眸裡彷彿有流光碾轉而過,淺笑如花:“你的罪,足夠你死整整一百次!可是殺了我,卻放過你一一這個世上從來就不會有這麼不公平的交易!”
肖恩臉色驟變,看出了她的絕然,下意識地扣緊了扳機。
她淺淺笑了一下,諷刺十足,“如果沒有籌碼你還囂張什麼?”
“來吧一一”說着,她纖細柔涼的手指就猛然抓住了他黑洞洞的槍口!
只聽見“砰一一”得一聲狠戾的巨響,劃破了靜謐肅殺的夜空一一
“凌舒曼一一”一聲撕裂般的暴吼在夜空下炸響開來,她在昏迷前的那一秒裡,看到整個天空的黑暗都朝她鋪天蓋地而來,除了他的臉依舊清晰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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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夢境都像是一場困獸的廝殺。
緩慢起伏,鮮血四溢。
她睡在那樣可怕的夢裡面,卻怎麼醒都醒不過來,漫天都是黑色,無邊的黑色,他想要抓住他的手卻怎麼都抓不住,隔着一個鐵欄,她清晰地看到他流血,看着他生命一點點消失痛,那麼清晰的痛,宛若巨石般,壓得她透不過起來。
一滴滾燙的淚水,順着眼角滑落了下來,安靜地滴入了被單。
在病牀前緩步踱着的孟霄左手纏着刺眼的紗布,一邊打電話一邊看着的情況:“是,那是一場意外,跟別人沒有關係,他自己想要在賭場下面玩,玩死了自己,算誰的呢?”
孟霄眸色深邃幽冷,淡淡說着,凝視着她的臉:“不用管之前發生過什麼,警方不會想要了解他到底爲什麼這麼做,警方在意的,是地下賭場每晚以biliion爲單位的大手筆賭場票價,還有那些枉死的不知道幾千條的人命!”
他睫毛瞬間顫了顫,看到她淌下的那滴眼淚,俊臉瞬間變了變,“我不說了,有事再打。”
他說完掛斷了手機,走到牀邊仔細看了看。
他眸光急劇變化,看了一眼之後迅速走開,大步流星走到醫務工作室,俊臉帶着緊張和激動說道:“找個人去看看,她也許醒了。”
新來的病人來頭似乎大得很,醫院不敢怠慢,有幾個醫生趕緊走了出去。
孟霄屏息,壓着心裡那沸騰的情緒,繼續掏出手機來撥通了顏夕夜的號碼,等到電話終於撥通,他壓着顫音,緩聲道:“你現在可以放過你自己了嗎?美國那邊消息都壓着,宋子墨不會知道!不要那麼急着破譯!她醒了一一”
而電話的對面,那個深邃眼眸里布滿血絲的男人,的手指握着手機,薄脣淡淡抿着,渾身都因爲這三個字,而震顫了一下。
她醒了。
隔着一根電話線的距離,旁邊的男人手指點着太陽,飛速地回憶着那上千行的代碼,列出了大致的框架,一點點填補進去,眸色銳利而明亮。
他看了顏夕夜一眼又繼續回憶代碼,卻又倏然轉回,目光凝視着他。
“怎麼了?”男人問了一句,接着緩緩蹙眉,“你撐不住了?”
一一連續四十多個小時不眠不休,哪怕是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趕回來他都一眼都沒闔,如今狹長深邃的眸子裡猩紅如血,那俊逸卻倦怠的神情,讓人狠狠心疼起來。
“我早就告訴過你別這麼熬,你覺得自己是鐵人嗎?”男人抱怨了一聲,拉開了椅子道,“代碼我弄好了還需要調試,你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還需要什麼一一”
“你先休息”顏夕夜鋒利優雅的薄脣緩緩吐出幾個字,有凝重而心痛的情緒凝聚在眸子裡,泛着光芒,墨滴,將手裡的精密儀器放在一邊,站起身來,“我出去。”
“一一”男人倏然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他拉開門的瞬間男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冷眸裡閃過一絲柔軟,揚聲道:“你路上開車小心點兒還有記得躲着點人,別忘了你還是曼徹斯特的通緝犯。”
顏夕夜健碩的身影頓了一下,冷眸閃過一絲凜然的光,拉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