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糜爛

art 1 糜爛

“你說什麼?!”

“我敢肯定,的確是腐爛的味道。”亦德咬了咬手指,顯得有些煩悶,“走吧,看來有必要去好好搜搜這個舞廳了。”

“會不會是那天屍體沒處理好的關係?”

“那可是我們親自收拾的爛攤子,所有屍體都撤離了,除非,還藏了什麼屍體在這裡。”

“能藏東西的地方可不多,例如……天花板?”

“那天的血,也是從那裡下來的,我在想,會不會那上面還有幾具屍體,要知道,一個人的血,只稀釋到昨晚的那種程度,不可能有那麼多……”

的確,有必要去調查一下。

舞廳的某個角落。

“就這裡吧,”站在那把不知道在哪裡弄來的梯子上的繪蝶敲了敲她頭頂上的那塊板子,“這塊有點鬆動,應該不難拿下來。”

把那塊板子卸下來後,正好夠一個人通過。

亦德接過取下的板子,看了看,用手在邊緣撫摸了一下,下了定論:“果然,有人從這裡上去過,這塊板子的邊緣有被撬過的痕跡,而且,是最近才留下的,肯定藏了些什麼東西在上面。”

“上去看看吧,這樣一切都清楚了。”

大家都算靈活,很快就攀了上去。

剛一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就撲鼻而來,恐怕是死刑臺上的劊子手,都會忍受不了。亦德卻好像什麼都沒聞到似的,打開隨身帶着的手電,緩緩向前走去。

天花板上的空間其實挺大,可以讓一個人直立行走。

無奈之下,唯有捂住口鼻跟着亦德往前走,一旁的繪蝶,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用力地捏着鼻子,眉頭皺成一團,緊緊地拽着我的胳膊,似乎不想再往前走了。

最終,繪蝶還是妥協了,打開手電跟了上來。

亦德比我們先到達那裡。

我們到時,亦德已經蹲在地上,看着什麼東西。

就在我打算繼續往前走時,亦德攔住了我:“前面我已經看過了,你們還是不要去的好……”

我大概知道前面是什麼了……

屍體,而且失蹤的人,估計都在那裡了……

“一共5具屍體,死亡時間都不同,最近的一具是舞會當晚死亡的,所以說,失蹤的那幾個人,是羣衆的可能性很小。”亦德站了起來,“我查看了幾具屍體,生前都先後幾次被抽血,最後一具,是直接被割腕,失血過多致死。”

好狠……

“對了,你們看這裡,”亦德側過身,露出了身後的地板,那裡歪歪扭扭地留着一些血漬,“看出什麼了嗎?”

“怎麼看都像是無意中濺上去的……”

“慢着,血液的顏色有點不同”我蹲下來,觸碰了一下那談灘血漬,“底下的一層已經完全發黑,是很久以前就有的了,但上面這一層……”

雖然已經凝結,但並沒有結塊,顏色有些微微偏紫。

“就是這裡,這上面寫的……是盲文。所以說,有誰會讀嗎?”

“我是會啦……可是……”繪蝶有些犯愁,“真的不太想……碰血……”

“繪蝶,如果盲文用寫或印刷的方式,而沒有凸起,你能看懂嗎?”

“應該沒問題,可以試一下。”

“你們有水嗎?”

“我這裡有。”

刑天從褲兜裡掏出一個小瓶子,扁平狀,雖小,卻能帶上不少水。

“繪蝶,從你那本筆記本上撕一頁紙給我。”

“啊?哦。”

繪蝶遞過一頁紙,我接過後,對這個方法還是沒有把握。

沒辦法了,拼吧!

我把紙放在血漬上,倒了一點水在手上,用另一隻手把手指都弄溼,慢慢地用手指點在每一個有盲文的地方,讓水透過紙張浸溼血液,從而溶解,把盲文印在紙上。

底下那層已經有幾天的血很難溶解,但那層新沾上的血不同。

看到紙上浸溼的地方已經浮現出血的痕跡,我便把紙張拿起來。

“這樣算是毀壞現場證據吧,不過也只能這麼做了,”我把紙張鋪到繪蝶面前的地板,“能看懂嗎?”

“寫的好像不是句子,只是一些詞語,我看看……”

繪蝶蹲下來,很認真的看着紙上的符號。

幾分鐘後,繪蝶得出了結論。

“Genuine(真正的;真實的)、Death(死神;死亡)、Man(男性)、Game(遊戲)、Sponsor(發起人)、Counterfeit(假冒的)。”

“就是這些了。”

明明只是幾個符號……

“這句話很廣泛,有很多種拼湊的方法。”

“我覺得,只有一種是最符合實際的。”

“真正的死神是男性,但並不是遊戲發起人,遊戲發起人是假冒的死神。”

“記得那次見到的白衣男子嗎?”

“是舞會出現過的那個嗎?還有,那次在甲板上。”

“嗯。估計Death,就是他。”

“你那麼肯定嗎?”

“算不上肯定,但是,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事。”

“那那邊的屍體怎麼辦?總不能一直這麼放着吧?”

“但也沒辦法,如果我們突然把屍體擡下,很有可能被誤認爲殺手。”

“要是一直放着的話……”繪蝶有點作嘔,“舞廳遲早會充斥着這股味道的……”

“有一件事我很在意,爲什麼……發起人沒有公佈什麼消息呢?”

對了……殺手的那件事,那幾個工作人員,發起人應該有去清查過吧?

他會沒有做任何聲明就代表着……那些人真的是殺手!

“這裡也有攝像頭啊……”

暗處,一點紅光無聲的閃爍着。

“走吧,這裡的味道真令人作嘔。”

舞廳。

“上次的那個計劃,你們想過了嗎?”

“什麼?”

“就是我提出的,那個引殺手的計劃啊。”

我記得,亦德說,那個計劃就算引不來羣衆,也會引出殺手。

但是……

“錯殺總不太好吧?除我們之外,羣衆只剩下10個人了,再錯殺的話,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

“我不是說過了嗎?如果除我們之外的羣衆都死了,那麼殺手不就可以確認了嗎?”亦德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有時候,必須要捨棄。”

“真的要以他人的性命做橋接嗎?”

“憐憫這種東西,是人類情感裡最可悲的,誰知道那副完美的面具後,是怎樣的面孔?”

小時候,聽過一個故事——有一個農夫,因爲可憐一條凍僵的毒蛇,而將那條蛇抱在懷裡,最終被甦醒的毒蛇所殺。

人,總是很善於表演的……

上一秒TA可能和你笑臉相迎,下一秒,就可能冷不防地在背後捅你一刀……

“這個計劃,我通過。”

“但真的好嗎?錯殺的話……”

“現在還有4天左右的時間,我可以等你們,但我希望在最後的24小時之前,聽到你們的答覆。”

繪蝶有些不解地看着亦德,似乎不明白亦德爲什麼會有這種不通人情的計劃。

我知道,在繪蝶的字典裡,一直是不存在殺戮這個詞語的,那似乎離她很遙遠,但卻真真切切地發生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說道:“果然,你還是不能接受這種遊戲嗎?”

繪蝶點了點頭。

“不管你能否做到,但你必須放下你的樂觀主義,這場遊戲,只有生死存亡,不存在所謂的和平妥協,其實,這艘船上發生的事,纔是真正的現實……”

繪蝶有些恍惚,依舊不解,只是有些莫名地望着我,眼裡涌動的,依舊是昔日的單純。

難道,這場遊戲裡,唯一沒有變的,是繪蝶……

“回去吧,還是聚在一起比較好。”

說完,便轉身離開,繪蝶在我身後慢慢地跟上來,帶着一絲疑惑,輕輕地問我:“一個人的性命,真的可以隨意篡奪嗎?”

“我沒有要隨意篡奪的意思。”

“那你爲什麼要同意亦德的計劃?那根本是在踐踏!”

“亦德說得沒錯,有的時候,必須要捨棄……”

下午。4:30。

“舞廳的屍體裡,最近死亡的那具,也是在昨晚的了,失蹤的兩個人並不在那裡面。”

“說不定那兩個人是殺手啊,先不要管啦。”

“難道就這麼幹坐着嗎?現在還有12名殺手啊,而且還是隱藏着的,要是不出手,很難贏。”

“其實……我們完全沒有辦法出手,不是嗎?”

“我的計劃……有想過嗎?”

“難道真的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了嗎?”

“就目前而言,只有這條路可走。”

“我出去一下……”

“一個人沒問題嗎?小影。”

“可以的。”我把手放在腰間的手槍,“我對自己的槍法,還是有信心的。”

甲板。

能脫離遍佈屍體的船艙,真是莫大的樂事。

到處都瀰漫着血腥的味道……

到今天爲止,海底,已經沉睡了多少人呢?能夠葬身海底,也算是他們的幸運吧……比起迷失在凌亂的世界,死亡,或許纔是真正的解脫呢……

還有4天左右的時間,在遊戲結束之前,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這麼站着了……

真是的,我在悲觀些什麼啊!

“At night,angel come down just before dawn,wake up,full of miracles of destiny……(在夜裡,天使在黎明前降臨,喚醒,充滿奇蹟的命運……)”

耳邊,傳來飄渺的淺吟低唱,很輕的旋律,若無地傳來,漸漸溶解在空氣中……

“In the dream, everything all constantly entwine, finally, feebly drift with the current……(在夢裡,一切一切不斷糾纏,最終,無力地隨波逐流……)”

歌詞一句一句地傳來,一點一點地印照着如今的處境,一絲一絲地,將人慢慢纏繞……

“Know, you never get any, fate, eventually will perfectly written out, all everything……(知道嗎,你從未得到過任何,命運,終會完美地書寫出,所有的一切……)”

歌聲漸漸停了,明明聽得很清楚,卻並沒有見到歌唱者的樣子,那是一把很纖細的女聲,儘管很平靜,卻掩蓋不了一抹淡淡的哀愁。

我的不遠處,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名女子,那是位很恬靜的女士,五官清秀,過於白皙的面容,爲她平添了幾分憔悴,漂浮不定的眼神中,微微盪漾着一絲一縷的哀傷……灰藍色的外套下,一席素白的長裙直至腳踝,灰色調的花紋從裙襬一路蜿蜒而上。

她雙手搭在欄杆上,褐色的長髮垂在胸前,劉海下那雙眼眸,有些出神地望着海,嘴裡,卻依舊靜靜地哼唱着。

“The silence,cry,silent,beg a day can be heard the gods……(沉默,哭泣,靜寂,乞求某天神明可以聽見……)”

剛纔的歌聲,也是她哼的吧……略帶哀傷的旋律,卻意外的美,平靜,卻足以激起內心層層漣漪……

“Through the moonlight corruption of the darkness,can you meet,in the rose garden butterfly dream?(穿過月光墮落的黑暗,可否遇見,夢中盛開薔薇的蝴蝶花園?)”

“Be soaked dream eyes,with chains firmly tight lock ,the only key ,the only trial……(被夢想浸溼了眼簾,用枷鎖牢牢緊鎖,唯一的鑰匙,唯一的審判……)”

女子停了下來,目光依舊注視着那片海,嘴裡卻慢慢地吐出幾個字:“知道那把唯一的鑰匙在誰手裡嗎?”

她在問我嗎?應該只是她的自言自語吧……

女子慢慢地轉過身,我以爲她要回去了,畢竟這裡風挺大的。

但是,女子卻慢慢地朝我這邊踱步而來。

“知道嗎?那把解開枷鎖的鑰匙在哪裡?”

我被問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她卻把我的好奇心給勾起來了。

她說的,鑰匙,究竟是什麼?難道她歌裡唱的那把鑰匙,真的存在?這未免有些太異想天開了……

“很抱歉,我並不知道。”

“那你想知道嗎?”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在哪?”

那還幹嘛問我。

女子沒有回答我,轉過身,迎風站着,海風把她的頭髮吹得有些凌亂。

她輕輕地哼了起來,依舊是那個旋律。

“The day of judgment,everything will unlock,may return to a dream,look at the color in the rose……(審判之日,一切必將解開,願還能回到回到夢中,看那血色薔薇……)”

女子最後看了一次碧藍的海,轉身離去。

“喂……”

我想攔下她,問個清楚,因爲她把我弄得有種霧裡看花的感覺。

而且,這幾天我從未見過她。

我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看着那女子腳步輕盈地走進了大廳。

我不懂,那首從未聽聞的歌曲,那名從未見過的女子,她眉宇間濃重的哀傷……

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那把唯一的鑰匙,在誰的手裡?

按她所言,那把鑰匙會在審判之日出現?而審判之日,就是遊戲結束的那天?

“呵——”

我苦笑一聲。

真是可笑,我幹嘛要按照她歌裡去猜測,說不定是她的胡言亂語呢?

我轉身準備離去,眼角卻掃到了一個影子,在大廳裡朝外面望出來,大半邊身子都在牆後,只有那雙眼眸在不住地掃視着。

殺手。

應該是吧,誰會沒事在那種地方,而且這樣虎視眈眈,就像在監視着自己的獵物一般。

我把左手搭在了槍上。既然都來了,就趁機解決掉吧,看他什麼時候跟上來。

我沒往大廳的方向走,轉身朝反方向走去,用眼角的餘光注視着身後的影子。

他果然跟上來了,應該是覺得單獨行動的人好得手吧,但我想,他錯了。

這個人本應是我的獵物,但是一卻都朝着我無法想象的方向發展着。

我轉了個身,正對着他,一直按在槍上的左手正準備擡起,卻發覺那人踉蹌了一下,往前倒下。

我下意識地側了側身,卻發現那人的背上早**入一把小刀,正好在心臟的位置,一刀斃命。

在我擡頭的一瞬,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龐,卻是我從未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看到的那個人。

淡藍色的眼眸充斥着恐懼,濺上了鮮血的雙手還有些顫抖,金色的頭髮被吹得有些凌亂,原本就很白皙的臉龐,此刻因驚嚇顯得更加的沒有血色。

“繪蝶?!”

看到我後,她有些無力的跌坐下來,似乎不太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身子還有些顫抖。

但事實就是如此,繪蝶她,殺人了。

她努力地擠出一絲笑顏:“也許你說得沒錯,我必須要改變了……”

我拍了拍繪蝶的肩膀,要她儘快冷靜下來。然後就在屍體旁蹲下來,把那把小刀拔出來,用手帕擦了擦,還給了繪蝶,也把手帕遞了過去,讓她擦擦手上的血。也真不愧是學醫的,這一刀下的很準,正好切斷了連接心臟的動脈。

我翻了翻這名男子身上所攜帶的東西,又找到了兩把小刀還有一張撲克牌——方塊5。

比上次那個級別還低。

我拍了拍繪蝶的後背,把她拉了起來,扶着她,慢慢走回了大廳。

房間。6:00。

“我說了我絕對不同意!”

“繪蝶,就算我們不去殺好了,殺手遲早有一天也會動手的,那不是一樣嗎?如果是我們動手,還有贏的機會。”

“可是……”

“下不了手嗎?”

繪蝶點了點頭。

“那今天下午,爲什麼你動得了手?”

“我聽影羽說了,你下午殺了一個殺手,對吧?”

“那時候是……”

“是什麼?”

“因爲是小影啊,自己的朋友,怎麼可能就這麼不管啊?”

“這就對了,現在你不把殺手排除掉,總有一天,他們危及到的,不止是你的朋友,還有你周邊的所有人,包括你自己。”

“這……讓我再想想好嗎?”

她有些動搖了,現在我和刑天都已經通過了這個計劃,只要繪蝶點頭就好了。

“我還是那句話,希望能在最後的24小時之前,聽到答覆。”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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