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 逃殺
指定的人是我?這算什麼啊!
“怎麼回事,影羽,你不認識發起人吧?”
“絕對不認識,見都沒見過面,我纔不會和這樣的人打交道。”
“可是……”
“大家不必疑惑,”發起人將右手指向正中央的熒屏,“各位看!”
螢幕上出現了一個女生的肖像——深灰色的長髮,過眉的細碎劉海,暗酒紅色的雙眸。應該是那次行動中拍下的,手中還拿着槍,地點無疑是甲板。
“看吧!那被污染的眼睛,涌動着如此鮮紅的慾望。殺了她……殺了她吧!用你們的雙手將她送回地獄!”
這算……什麼!
“我會將所有的監控錄像調到螢幕上來,開始吧……開始吧!殺戮吧!”
“這人瘋了!”
人羣已經開始動搖了。
刑天壓低了聲音:“走,在他們發現你在這裡之前,快點!到甲板上,千萬不要上樓頂。”
“那Death……”
“別管了!”
我突然有點慶幸人只剩這麼少了,要是剛開始的一百人……
剛踏出甲板,就迎面對上了那個人。
“影羽•利多維亞小姐。”
“是你們唆使的發起人對吧?”
“Death大人只是給點建議而已。”滄空微微一笑,“還滿意我送的禮物嗎?”
“已經兩份了……”刑天這下是徹底地怒了,“不回禮不行啊!”
“停下!”
“攔我什麼啊!你不是也因她被集體排斥嗎?!影羽!”
“看看她的身後吧……”
船內的工作人員都站在了她的身後,就像人偶一樣,目光呆泄,唯一亮眼的,就是十幾人舉起的手中一模一樣的,折射着月光的銀色手槍。
滄空笑了笑:“Death大人不打算殺了你,但是,你身邊的朋友我們都無法擔保。況且,我是爲了幫你而來的。”
“幫我?”
“你們現在,需要殺手巢穴的地址吧?”
“你有?!”
“現在不能給你,因爲……這裡似乎很不安定呢……”滄空退後幾步,“我會叫哥爵送去的。”
一行人隱在了過道的黑暗中,過道外,一把銀色的手槍躍着光芒。
真是……謝了。
“快走!”繪蝶突然拽着我的胳膊向前跑了幾步,“他們已經決定殺戮了,全都出來了!”
我順勢抓起過道的手槍,在過道里蹲下。
“跟着我會受牽連,快走。”
“可是……”
我用力將繪蝶推開:“沒有可是!你不是目標,他們不會殺你。”
“你的樣子,可以迷惑他們啊——”
沒人會想傷害她的。
繪蝶很不情願的推到了亦德和刑天那邊,他們沒有躲,因爲沒有必要。
大廳裡的人都出來了,一共12個人,最少有4名殺手。
我確認一下手槍,還有4顆子彈,自己的那把還有6顆。
“這算什麼啊!老鼠一樣。”
“那個人沒騙我們嗎?殺了她就可以停止?”
“不過是個學生嘛,有什麼難的。”
“殺了她就可以了……”
“一開始這樣不就好了嗎?!”
“叩、叩、叩叩、”
刑天用長劍敲擊着地面。
這個是……好像聽社長說過——
…………
“聽好了,實在無法說話時,用離自己最近的東西,製造有規律的聲音,就像以前的電報一樣。只是,我們會自己重新編寫一份電碼。”
…………
那麼,剛纔是——
*聽好了*
刑天沒有停下,依舊敲着地面,在旁人看來,他不過是有點不耐煩罷了。
*等會,你先出來,隨意開幾槍製造混亂,我會盡量將他們打暈。*
*然後朝我對面的方向跑,從那裡繞回大廳,亦德會去把熒幕毀了,我負責攝像頭,你先到樓頂。*
我拿起手槍在牆上慢慢地敲了四下。
*明白。*
我右腳用力一蹬,站起朝外面衝去,在左腳停下的同時,食指緩緩地扣下了扳機。
按照原先計劃的那樣,我隨意地開了兩槍,便沒有理會揹他們發出的震耳的尖叫聲,迅速地轉身朝那邊跑去。
頭還是很暈,我應該沒有受傷啊。
跑到轉角的時候,我踉蹌了幾步,穩住差點摔倒的身子後,晃了晃腦袋,好讓自己清醒些。
我扶着牆休息了一會,便加快腳步朝大廳跑去。
熒幕已經被扯了下來,被利器割得七零八落,亦德站在那附近,面無表情。屍體還在那玻璃堆裡,鮮血沾到了玻璃碎片上,迎着燈光,映出奇妙的色彩。
我沿着樓梯朝船頂跑去。
“啊————”
從甲板上傳出來的,但不是刑天,也不是繪蝶,看來他們沒事。雖然很想知道甲板上發生了什麼,但是,我不願折回去。不願面對那些人,被惡魔吞噬了靈魂,拖着那具軀體,想把一切的錯都栽在別人身上,因爲生的慾望,甘願讓心給邪惡佔滿。
不過是,一具軀殼罷了。
“哐——”
船頂比起那陰暗的樓梯道要讓人舒服得多。
頭暈得更厲害了,我扶着額頭,另一隻手背過去關上了門,便倚着門坐了下來。
當我再次擡起頭時,才發現視線中還有一名女生,比我小,雙手放在前面。黃褐色的頭髮剪成了很清爽的短髮,有些外翹,白色的襯衫外套着一件淡藍色的帽衫。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過身,把手背到了身後,淡褐色的雙眸裡沒有驚訝,應該是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吧。她微微一笑,輕輕地問:“你來這裡幹什麼呢?”
“沒什麼,換一下空氣。”
“這樣啊,我也是。我是柯爾•席•潔麗希利霧尼。叫我柯爾就好。”
告訴她名字沒問題吧……剛纔她好像沒在大廳啊,一直在這裡的話,看起還好象沒有殺傷力,又比我小
我猶豫了一下,我才伸出左手,握住了她的右手,“我叫影羽•利多維亞。”
“影羽•利多維亞。”
柯爾重複了一遍名字後,暗暗笑了。
她的右手沒有鬆開,反倒用力一拉,一直背在身後的左手猛地朝我這邊伸出,那裡握着一把銀色的小刀。若不我及時往下伏了伏身子,不然肩膀肯定受傷了。
我用力超她的右手手腕打去,掙脫開左手後就地蹲起朝右邊跑了幾步後才站直了身子。柯爾依舊蹲在那裡,搓着手腕,一臉哀怨,一副“一切都要怪你”的樣子。
柯爾緩緩站了起來,舉起她手中的那把小刀,刀刃正對着我。
“殺了你,”她一步一步地朝這邊走來,沒有停留,淡褐色雙眸裡面充斥着的僅僅只有殺意,“我就能活下來!所以,你不會怪我的對吧?”
暈眩,這種東西突然出現真的很礙事。
我往後踉蹌了一下,卻被柯爾抓住了這個空檔。她猛地衝前,接着慣性,一把將我按倒,用左手用力按着我的右手,右手抓着小刀向下刺去。
我伸出空餘的左手抓住刀刃,勉強讓刀停在了頭顱前,手心卻因此刺破,鮮血順着刀身淌下,濺到了臉上,濃稠的觸覺,順着臉頰流下。
“真是鋒利……啊……”
我忍着痛,用力將她的左手打開,撐着身子坐了起來:“我啊,怎麼可能敗給這種人!”
我趁着剛纔坐起的衝性,鬆開抓着刀刃的右手,順勢站起,一把將她推開。柯爾向後倒退了幾步,依舊不死心。
“都是因爲你!都是……因爲你!”柯爾要緊了牙關,攥成雙拳的雙手不住地顫抖着,“遊戲發起人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你吧?!爲了達到這個局面,不惜犧牲這麼多的人!你……都是因爲……”
“一切都要怪你啊!!” Wωω .тt kān .¢o
柯爾又一次衝前來。
我順着她跑的方向,向一旁側了側身子,順勢抓住她握有小刀的右手,藉着她繼續向前的慣性,在她的背後出現在我視線內時,我鬆開了左手,右手手肘在她的背後用力地撞擊。
她朝前踉蹌了好幾步,試圖轉身,卻沒有站穩,面對着我向後倒去。倒下的過程中,她的後腦勺撞到了欄杆上,便倚着欄杆朝下滑,身體的重量使得她身下的貨物紙箱破碎。
她,沒有再動了。
應該是因爲撞到欄杆上暈了吧?
夜色很重,完全沒辦法看清周圍。
船頂上應該有燈纔對的。
我順着牆走回門邊,摸索着,手指隱約觸到了一個開關,便用力向下按去。
看來沒錯。
在船頂的地板邊緣,佈滿了小型的照明燈,一時間讓周圍所有的事物清晰了。
包括那個角落,包括柯爾倒下的地方。
我愣住了,反覆確認着落在視網膜的景象是否正確。
在柯爾倒下的地方,早已鮮血一片。她的全身,佈滿了鐵釘,超過十公分的長鐵釘,右手的那把小刀滑落在地。鐵定穿過了她的喉嚨,她的心臟,她的四肢,除了頭顱外無一倖免,長長的鐵釘穿過,溢出的鮮血浸溼了外套,染紅一片。而被壓得破碎的箱子裡,滿滿的一箱,全都是同一型號的鐵釘。
我慢慢地走過去,儘量將視線避開那屍體。在那箱鐵釘旁,還有兩箱貨物。
我又一次愣住了,兩箱裡面,全都是小刀,相同款式的小刀,數量大的驚人,兩個箱子加起來的空間足以讓一個成年人蜷縮在內,如今卻滿滿地被塞滿了小刀,一點空隙都沒有。
爲什麼在這種地方會有這種東西?爲什麼貨物箱裡會裝滿了這些東西?難道說……是發起人準備的?
爲了下一個藝術品?!
我退後幾步,耳畔卻闖入了一個聲音。
“是誰殺死了知更鳥?”
我左右張望着,空蕩蕩的船頂上沒有任何一人,除了風聲外,寂靜得不像人間。
我聽錯了嗎?
強烈的暈眩感迫使我不得不扶着牆,不只是暈眩,還有這幾天所有的死亡瞬間,一點一點在腦海聚集。
我順着牆壁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我絕對沒有受傷,唯一的可能就是被害。到底是哪裡?我什麼時候出錯了?到底是哪裡?!爲什麼……記不起來……
眼簾無力地垂下,我拼命抑制着這種沉睡的慾望,外面的人在找我,都想殺了我,在這種時間睡着代表着什麼?我當然知道。
但是沒辦法……
暈眩,乏力,疲憊,沒辦法思考……
景象開始朦朧……意識開始消散……
恍惚中,視線中出現了一個女人,看不清樣貌。
她的手搭在了我額前,撩起了劉海,微微一笑。
“是誰殺死了知更鳥?麻雀說——是我。”
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