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墨一把將吳畏拎起, 擼起他黑撲撲,油膩膩的袖子來。
只見他青筋爆出,毛髮旺盛的胳膊上, 扎着無數根細細密密的白色絨毛。
“這是什麼?”齊悅兒瞪大了眼睛:“他這是……要變成鳥妖了麼?”
說着, 齊悅兒又將他一隻衣袖和兩個褲腿也擼了起來。
果然都沾滿了那細密的羽絨。
“這也太了吧!”蒲央央看着這個滿身白色小絨毛的男人, 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羽墨指了指吳畏, 然後做了個猛的抓起的動作, 意思是,開始拔吧。
於是,三人便開始了這拔毛大作戰。
拔到一半, 羽墨似乎聽到了什麼動靜,站起身搜尋了一會兒, 轉身追了出去。
或許是前幾日中邪傷了心神, 尹竹拔着拔着, 直接倒在吳畏身上打起了呼嚕。
拔毛軍團便只剩下了兩個娘子軍。
“這……”蒲央央看着吳畏肚臍往下,且有蔓延趨勢的絨毛, 頗爲爲難。
齊悅兒猶豫了一瞬,一咬牙:“央央,你轉過身去,讓我來!”
蒲央央一慌,急忙攔住了齊樂兒的手:“還是等羽墨回來吧!”
“無妨, 我從小在男人堆里長大, 見得多了!不礙事!救人要緊!再說了, 誰知道羽墨什麼時候回來。”
說着, 齊悅兒便去趴吳畏的褲子。
蒲央央驚的急忙轉身。
吳畏殺豬般的叫聲響徹天地。
片刻之後, 齊悅兒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好了!”
蒲央央轉過身,見吳畏已經不省人事, 齊悅兒的臉脹的通紅。
羽墨這時才提着一隻大肥雞姍姍來遲。
“放開我,放開我,拿開你的髒手!”這肥雞撲騰着,羽毛落了一地。
蒲央央仔細的瞧了瞧,發現這會說話的雞竟然還是禿頭。
“說,是不是你搞的鬼!”齊悅兒拿刀指着雞脖子道。
“切!”雞嘴輕輕一哼,雞頭往旁一轉。
齊悅兒氣極,將這大刀往雞脖子上一架:“不說,我便將你送去山月樓,讓王伯處置你!”
“不要不要啊!我說我說!”聽到王伯的名號,肥雞的雞毛都嚇得豎了起來。
“我……我本是山月樓的後廚養的一隻雞……”
齊悅兒一驚:“你還真是山月樓的!”
肥雞兩眼一豎:“別打岔!”
“那日王伯的祖爺爺要殺我,有個和尚路過,便花銀子把我贖下,帶回了這破廟裡。”
“我因爲感激這和尚的救命之恩,便日日陪伴他左右,隨他一道唸佛,也不知是從哪一日起,我便能說話了,慢慢的,也會了一些小小的法術。可這個時候,和尚卻不見了,我四處尋他,前日裡遇上了王伯,王伯要抓我,無奈之下,我便以意念驅使這兩位救下我,這才保住了一命,這之後,我一人在破廟裡倍感孤獨,便想着讓這兩位剃度後留在這廟裡陪我,這纔有了今日之事。”
雞眼瞪的大大的,萬般真誠。
蒲央央擡眼看了看這肥雞,沉聲道:“雖然你沒害過人性命,但你這也算是造孽。念你尚存一絲感激之心,我今日就放你一條生路,若是他日再作孽,我便親自取你性命。”
“哇,央央,你好有氣勢啊!”齊悅兒感嘆道:“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是嗎?
蒲央央猛一回神,是啊,類似這樣的話,黛影大概說過幾千次幾萬次吧!
雞眼瞪的溜溜圓,雞翅膀盤在一起朝蒲央央拱着手:“多謝,多謝大仙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羽墨順勢鬆開手,這雞扇着翅膀倉皇而逃,一會兒飛起一會兒落下,隱匿在那破廟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翌日。
兩個渾身雞屎味兒的男人在霹靂門的霹靂堂中緩緩睜開了眼。
至於昨日那幾個乞丐,早就被齊悅兒攆走了,那幾個乞丐雖罵罵咧咧頗不服氣,可齊悅兒拿出一錠銀子扔在他們面前時,幾個乞丐頓時笑逐顏開,還特地將霹靂門上上下下簡單的打掃了一番才離開。
“啊!”吳畏捂着頭尖叫着:“老子的頭髮呢?”
“你自己剃了!”尹竹連打幾個哈欠,揉了揉鼻子道:“你昨日還要剃我的頭髮呢……”
“你是誰?”吳畏抱着自己縮到一角,盯着尹竹看了看,疑惑道:“對了,那日我請你吃雞來着,後來呢……後來我怎麼什麼都記不清了!”
吳畏錘了錘自己的腦袋,格外的疼!
“後來,後來你就中邪了,把霹靂門拱手送人,去山月居鬧事不讓人吃雞,把自己剃成個大圖率說要出家……還忽悠尹公子剃度出家……”
聞聲趕到的齊悅兒恨恨道,一旁的蒲央央與羽墨忍俊不禁。
“悅兒,蒲姑娘!”吳畏又驚又喜的看着二人,又瞧了瞧一旁人高馬大的羽墨,臉色頓時就變了:“這是誰,是蒲姑娘的相好,還是悅兒的!”
尹竹趕緊站到蒲央央身旁:“大哥,我……我纔是央央的相好!”
吳畏猛地一怔,看着羽墨嘴角抽搐道:“那……那……那他是悅兒的相好!”
聽到這熟悉的質問,蒲央央心中頓時明瞭:“小師叔,你爲何見着個男人就問是不是悅兒的相好,你是不是……在害怕什麼?”
吳畏吞了吞口水,心虛道:“我害怕什麼……還不是怕悅兒被人騙了……我這個做長輩的……從小看着悅兒長大……自然是要多操心一些……”
聽到這話,齊悅兒板着臉,滿眼的不高興,她走上前錘了吳畏一拳,噘着嘴道:“你跟我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吳畏不知哪裡惹齊悅兒不高興了,灰溜溜的跟着齊悅兒來到了這霹靂堂後的一間小屋裡。
“悅兒,你想說什麼?”吳畏摸着這滑溜溜的光頭問道,這手感還挺好。
“你爲何這麼久不來找我?你說關心我,都是假的是不是?”
吳畏急忙擺手:“我找了你的,我真的找了你的,可誰知你們走的那麼快,我怎麼都沒趕上啊?最後沒法了,我便先回到這霹靂門來了。”
齊悅兒一想,的確,她與蒲央央趕了兩天的路便被送到了寒光殿下,若是尋常人要走個一年半載才能到。
她吸了吸鼻子繼續道:“我還有一事!”
“什麼事?”吳畏頗爲不解。
“我昨日,幫你拔毛時……見光了你的身子……你……要不要我負責!”
“拔……拔什麼?”吳畏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拔雞毛,雞精插在你身上的雞毛,這不是重點!”齊悅兒跺着腳羞憤不已。
吳畏沉默着,半晌沒回過神來。
“你不要我負責,那我就走了!再也不見你了!”齊悅兒撇着嘴嘟囔着,淚眼汪汪,見吳畏愣在那處,擡腳便要往外走。
“要,要的,當然要負責!”吳畏大口的喘着氣,一時激動的有些說不出話來,他緊緊攥住齊悅兒的手,將她一把摟進懷裡。
緊緊的,緊緊的,彷彿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齊悅兒破涕爲笑,隨後又趴在吳畏肩上啜泣了起來:“你這個膽小鬼,還叫什麼無畏,這種話……還要我來說!是不是我不說,你就永遠這樣,一輩子這樣了!”
吳畏摟着齊悅兒,鼻頭一酸:“悅兒,我……我大你許多,你還小,我說出來怕嚇着你……”
“你以爲你不說出來,我就不知道了?”齊悅兒擎着淚,狠狠的錘了吳畏兩下:“有意無意的跟着我,見着個男人就開始盤問,這樣我還能不知道,那我也跟你一樣傻了……”
吳畏將齊悅兒往懷裡攏了攏,悶聲笑着:“是我傻,我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