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會麼？”萊格拉斯打破了沉默。
“冥河之水。”漢斯吐了口氣，說：“只要不是傳奇領域，半傳奇的虛擬領域堅持不了多久。”
“那楚門先生能堅持麼？”赫本憂心忡忡地問。
“一定行的！”娜塔莉突然轉過頭，眼睛中閃爍着無比的信心：“楚門哥哥一定可以，傳奇也好，半傳奇也好，都贏不了他的！他就是能夠製造奇蹟的人！”
“也許吧……”漢斯象徵性的點了點頭，心裡實在沒底。突然，他發現了一隻小白狗顛顛的跑過來。
“變異幽影犬？”他舉起了劍，又放了下來。這樣的低級魔獸造不成什麼危害，況且，它看起來沒有半點攻擊的意思。
“它要幹什麼？”娜塔莉好奇的盯着這隻可愛的小白狗。
小白狗朝湖水裡張望了一會兒，又轉頭看了看大家，突然伸出爪子在地上比劃着。然後，它緩緩退開。
“它在幹什麼？”大家疑惑地湊過來，看清了小白狗留在地面上的痕跡，然後，所有人都傻了。
不是爪印，不是圖案，而是通用語寫下的兩個清晰的大字，外加標點符號：
“楚門？”
深湖底。
楚門一直往下沉。
冥河水好像沸騰的火焰，不斷燒灼他的身體，痛苦從靈魂深處傳來，每分每秒都好似億萬年煎熬。
楚門甚至覺得，自己在岸上讓老法師殺了是不是更合算？
但他不愧是來自冥河的亡靈，竟強忍着這超越世間一切痛楚的冥河煉魂，不顧一切的下沉，下沉，下沉！
老子沉到湖底，就不信你還能追來？
這正是楚門的計劃。
跟半傳奇法師對抗，就算自己的團隊再強上一倍，也沒有一絲一毫勝算。但根據賭約，老法師就必須先解決自己，才能對付他的同伴。
當然，如果真的解決了自己，人家估計也沒啥興趣對付沒有還手之力的赫本等人。
不過楚門也不是好對付的，他就不信，老法師能有自己這個體質，敢在可以消融靈魂的冥河裡游泳。
如果真行，那他就認了。
又下沉了兩分鐘，楚門覺得肌肉開始腐蝕。就算是煉獄之火鍛造的，也禁不起冥河的消蝕。先是兩隻腳，已經漸漸變成了骷髏的模樣——有點像剔光了肉的雞爪子。
“在這樣下去，十分鐘之內，你就會變成一堆白骨。”水晶冷冰冰的提示。
“拜託，好歹給點同情的語氣成不？”楚門手舞足蹈，繼續掙扎着往下沉。“這地方可夠深的，別是一直連到地獄吧？”
“同情有用麼？”水晶哼了一聲，“不過我倒是提醒你，如果腦部被水溶解掉的話，我這塊副腦可就保不住了。”
“嘿，老子就是變成骷髏一樣活，你怕了吧？”
“副腦毀了我也一樣存在，別忘了，主芯片在穿梭倉上。”
“我說，咱們別鬥嘴了，爲了共同的利益，好歹給我想想辦法。”一聽這話，楚門主動認輸。
“算你識相……好吧，我告訴你，你的魂火看來不怕侵蝕，幹嘛不外放出去，做一個保護罩？”
“靠！誰說不怕的？”楚門幾乎叫起來，“這是什麼水知道麼？冥河！專門消融靈魂的！你還說我不怕？就算不怕，架不住疼啊！我現在就夠疼的了，要是擴展出去，還不把我疼死？”
“我說的話都是經過精確計算的，不信拉倒。我可提醒你，副腦只能製造一塊，如果毀了，別想再有了！”水晶一賭氣，不理他了。
說話的功夫，兩條小腿的肉也沒了，好像食人魚啃過的，乾乾淨淨。
“媽的，拼了！”楚門一發狠，大吼一聲，靈魂之火源源不斷放出，附着在身體表面。
腐蝕的跡象立刻停止。痛苦卻以百倍的增幅，以席捲之勢狂涌而來，楚門的靈魂風雨飄搖，在痛苦的海洋中瑟瑟發抖。
“啊——”楚門狂吼起來，整個身體扭成一團，只要是生物，就無法忍受如此的痛苦，就算世間所有的刑罰，都抵不上其萬一。
龍威被激發出來，無形無質的氣息和魂火結合在一起，竟發出了淡淡的銀光，遠遠看去，楚門就像一團銀白色的蠶繭。
由於龍威的加入，楚門的痛楚減輕了一些，雖然依舊可以讓一個硬漢去自殺，但大腦起碼恢復了思考功能。
一道銀絲從龍威中分出，源源不斷涌入楚門腦海裡。那些難以理解的記憶，語言，法則，在一瞬間融會貫通！
直到此時，楚門纔算真正繼承了銀龍的全部記憶，不再有任何隔閡。
鬼使神差的，他開始唸誦起一種複雜繁奧的咒語，全然是陌生的語言，聽起來卻是無比的神聖與莊嚴。
龍語魔法！
周身的銀光隨着咒語的唸誦，愈加明亮。
就在此時，老法師已經趕到！即便在恐怖的冥河之中，他的六面體規則護盾依舊明亮，毫無半點動搖。單憑這一點，就足以打消楚門的所有信心。
不過，他現在看不見。楚門全身心投入到魔法的唸誦中，對於外界的感知全部隔絕，就連靈魂深處的痛苦也安之若素。
渾身銀光燦燦的楚門，着實把老法師嚇了一跳。他搞不明白，爲什麼一個半亡靈生物，竟然能抵禦冥河之水的侵襲，還能在使用明顯帶有神聖屬性的法術？
真是見了鬼了！
也由此，老法師對楚門的興趣更濃了。在他眼中，楚門簡直是個充滿魅力的萬花筒，隨便轉轉就能發現更多的神奇。
“一定要把他搞到手！”對未知的渴望，讓老法師下定了決心，渾然不知自己這句話多麼充滿歧意。
楚門的魔法仍在繼續，從唸誦開始，這個過程已經持續了三分鐘。如果老法師此刻攻擊，靶子一樣的楚門鐵定躲不開，就是十條命也要玩完。
但問題是，老法師太好奇了。對於一個法師而言，求知慾就像毒品，簡直欲罷不能。否則，他也不會隱瞞身份加入光頭大漢的團隊。
面對從身體到一根頭髮絲都充滿了秘密的楚門，這種誘惑簡直不可抗拒。他想看看，這個半亡靈施展的神聖魔法究竟是什麼東西。
片刻後，楚門突然睜開了眼睛，用龍語吐出最後幾個音階，一道銀輝忽然從頭頂飛出，鑽入深深的湖底。
然後——沒反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