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廟裡回去後, 許粒發起了高燒。
他一邊燒,一邊哭,汗水浸透被子, “不要, 不要親他, 不要親野男人, 金緋紅, 你個混蛋,你不許親他嗚嗚嗚……”
系統譴責緋紅。
‘你看看你,玩大發了吧, 當着人的面親別的野男人,這小子心理陰影得多重。’
緋紅詫異, ‘可是你們虐文系統的虐心值, 不都是這樣收集起來的嗎?好比讓男主去親女配, 剛好讓女主撞見。’
系統一噎。
那能一樣嗎?
男主跟女配接吻,那是陰差陽錯, 是事出有因,你呢,你純粹是自己太過興奮給浪的!!!
家庭醫生見慣風浪,沉穩地說,“金董, 許先生可能是淋了雨, 受了驚, 吃了藥就多睡一下, 多喝熱水, 注意休息。”
緋紅笑着道謝。
“麻煩您跑一趟了,今晚還得您看護着, 他不太愛去醫院。”
家庭醫生也露出溫和笑容,“沒事,難得豪宅一日遊。”
家庭醫生去客房休息,緋紅則是拿出了一條冷毛巾,給小孩擦身降溫。
中途許粒半夢半醒,兩條胳膊搖搖晃晃,就像是有主似的,自動摟住她的脖子,這頭飢餓小獸絞住獵物,一口一口咬她的嘴,緋紅也很配合,撈起他溼漉漉的後腦勺,方便他借力。
“別、別親了……”他眼淚漣漣喘着氣,融化在她懷裡,“會、會傳染。”
女人笑聲沙啞性感。
“傳就傳了。”
緋紅第二天破天荒戴了口罩上班,披掛一件寶藍色珍珠粒深V西裝。
秘書看了還愣了下。
“金董,您生病了啊?要去醫院嗎?”
緋紅唔了一聲,並不是很在意,“不用,我家小孩生病,被親得狠了,傳染的,我處理完事情就走。”
秘書吃了酸檸檬,臉都酸綠了。
他決定今年拿到年終獎就去找個女朋友,百般打動她的芳心之後,乾點快樂到昇天的事,比如說……賺雙份年終獎!
一場會議開完,緋紅回到辦公室,給人打電話。
“怎麼樣?還難受嗎?”
那頭髮出嘶啞的聲音,摻雜着一點兒哭腔,“難受,好難受,頭痛,喉嚨痛,腿也軟,你什麼時候回來?”生病的傢伙比以往更加粘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掛在她身上。
“還有三個小時,你去吃點東西,我很快就回來了。”
小孩抽抽噎噎的,“好,那你快點回家,不許去嫖嗚嗚,老子很快就會好的。”
緋紅:“……”
你倒是很敢說啊。
等掛斷了電話,系統笑出鵝叫,難得宿主有吃癟的一天。
緋紅不理它,處理起合同。
系統突然來了一句,‘宿主,要不要玩幸運抽獎?’
每個世界都有一次幸運抽獎的機會,免費的,算是系統超市開放給任務者們的小甜頭。本來系統還以爲編號G-142857會在進入世界那一刻用掉這次機會,結果直到任務結束,這女人看都不看它們超市一眼,真是豈有此理。
系統下定決心要讓這個女人體會到積分購物的快樂,首先從免費抽獎開始,用琳琅滿目的商品一步步蠶食她的意志!
沒有人能抗拒積分卡、會員卡、高級會員卡的誘惑!
緋紅的意識中瞬間多了一個五彩繽紛的大轉盤。
系統誘哄:‘宿主,我開始轉了,你喊停,那根針停在的地區,就是你的獎品。’
緋紅懶懶地說:‘停。’
轉盤的指針緩慢滑動,最終停在了一個粉色區域。
[情趣用品(秘)×1]
緋紅:‘好騷!我喜歡!’
系統:“……”
系統安靜如雞。
這不可能!它們系統超市是正經的超市,怎麼會出產這麼一個敗壞它們清白的玩意兒?!
系統陷入了自閉當中。
緋紅本來就是可有可無的心態,見它閉嘴了,自己也樂得清靜,很快就將這一茬的事情拋在腦後。
“叮咚!”
有人按響了門鈴。
許粒披了件衣服下樓,是快遞員。
“你好!童童快遞!麻煩簽收!”
許粒並沒有上網買東西,不過他有跟緋紅提過,自己想吃點小零食,應該是她買的吧?
許粒心口甜蜜,很快簽了名。
他抱着箱子回到客廳,用美工刀拆開封條,露出了裡面的紅色紙盒,他繼續拆,紙盒下面還是紙盒。
許粒:“……”
好暴躁。
等許粒暴力拆掉最後一層,只有一個櫻桃大小的透明小方盒。他兩指夾了起來,通過透明小方盒,可以清晰看見一枚深黑色的貓爪形狀糖片。
“姐姐逗我開心的吧?”
許粒隨手將小糖片扔進嘴裡,兩三下就嚼碎了,舌尖瀰漫一股苦杏仁的香氣。
“奇怪的味道,有點苦。”
不是有點苦。
是超級苦。
許粒吞完之後,五官都皺成一團,好在這股苦味來的快,去的也快,許粒慢慢松下肩膀。
他緩下神,又彎腰收拾快遞箱子,扔進垃圾桶裡。
許粒退燒之後,家庭醫生已經回去了,他閒得無聊,先是衝了個澡,又翻開一本美術作品集,不知不覺趴在牀上睡着了。
等緋紅回到家,叫了半天也沒有人應。
她走進主臥,牀單是皺的,顯然有人睡過,凹陷處搭着一件襯衫和褲子,堆起溫柔褶皺。牀頭放了一張紙條,是許粒的筆跡,說是老師要帶他出國看展,時間太趕,他來不及等她回來了,大概一週之後會回家。
他會想她的。
緋紅撥了個電話過去,才發現他手機遺落在衣櫃裡。
“……這小孩,丟三落四的。”
她把手機拿出來,放進牀頭櫃。
整整一晚,許粒都沒有給她回電話。
緋紅並不着急,他大概是被手頭的事情忙住了。
次日緋紅正常上班,她先去了一趟咖啡館,兩指夾了裝着熱飲的牛皮袋,從大廈背部慢悠悠走到前門。
兩三個年輕白領正喂着一羣流浪貓。
“小黃,媽媽抱抱!”
“阿花,你都瘦了,多吃點兒!”
“胖球,不許搶新來的,你看你都胖成漢堡包了!”
女孩無奈求助同伴,“怎麼辦,高冷不肯吃啊。”
她們說的“高冷”,其實是一頭小黑貓,體型格外瘦弱,好像剛斷奶沒多久,甚至還不會叫。
它性格高冷,脾氣一等一的壞,誰敢擼它貓頭,一爪子呼嚕上去,頃刻見血,今早已經發生過兩次慘案了,所以她們拿着食物也不敢靠近,只能遠遠誘着小黑貓。
黑貓團成毛球,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高冷警惕心很重,會不會是哪棟樓走丟的?”
同伴猜測道。
當然了,他們Earl資本大廈沒人養貓,因爲她們的大老闆並不喜歡這種毛毛扎扎的小寵物。
她們正討論着,便見那團成毛球的傢伙呼啦躥了過去。
“啪——”
緋紅的鎖骨以及胸口被抓出了深深的紅痕。
小姑娘們愣在原地。
她們不約而同嚥了下口水。
“媽呀,我是做夢嗎,我好像看見了那個傳說中的女人。”
“是那個時不時承包我們夜宵的女人嗎。”
“自信點,姐妹,是的,那是傳說本尊。”
小姑娘們發出驚天動地的叫喊。
“啊啊啊姐姐!!!”
她們一窩蜂涌上去,愣是弄出了現場追星的架勢。
緋紅指腹一抹胸口,擦出血跡。
完了。
闖禍了。
小姑娘們跑到一半,耷拉着腦袋,不敢跟她對視。
緋紅低下頭,似笑非笑看着腳邊小黑貓。
“姐姐,流血了,要,要打狂犬疫苗。”女孩們小心翼翼提醒她。
緋紅彎下腰,一把拎起貓兒後頸,“不急,我先閹了它。”
系統:‘……’
連貓也不放過。
不愧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可怕女人。
那小黑貓彷彿聽懂她的話,金溜溜的貓瞳呈現呆滯的情緒。
閹、閹了?!
小黑貓嚇得直抖,它一個甩尾,從緋紅手中脫逃,風一般逃走。
緋紅打了狂犬疫苗後,足足三天沒有見着這頭毛色純黑的小貓,她猜想或許是被人撿走了,畢竟它除了瘦了點,算得上是精緻漂亮。
倒是秘書,抱怨着樓下的野貓太多,偏偏又到了春天,每次夜晚降臨,野貓聚集,此起彼伏地發情叫喊,吵得人無法工作。
緋紅就睨他,“人家貓兒都要生二胎了,你反省下你自己。”
秘書:“……”
好特麼扎心。
秘書只得轉移話題,“金董,你的小嬌夫……咳,是許粒,他什麼時候回來?畫廊有一份許可文件需要他簽名。”
緋紅想了想,“要等幾天吧。”
許粒的手機落在家裡,都是用郵件給她發。
然而她回覆過去,卻是石沉大海。
這是怎麼了?鬧彆扭了嗎?就因爲她當着他的面兒親了戚厭,所以有心結了?
系統:‘宿主,要不要去找他?’
緋紅:‘放心,他氣完了自己會跑回來的。’
然而一週過去了,許粒仍舊不見蹤影。
第八天,郵件的內容不再是“姐姐我想你”、“姐姐等我回來”、“給姐姐買伴手禮”,而是——
[許粒:我感覺你沒那麼愛我,從頭到尾只是我一廂情願,我們分手吧,不要來找我]
系統:‘???’
這小子是嫌命長了嗎?!
緋紅的鼠標挪動,叉掉窗口,她表情淡淡,空氣死一般寂靜。
3月14日,白色情人節,秘書聯合各部門,把公司佈置得甜蜜溫馨,同事們排隊領小禮物,緋紅的辦公桌則是堆滿了神秘禮物和告白信。
秘書準備叫一輛車把這些禮物運回去,他心想,要是許粒看見,估計得氣炸。
晚上八點,緋紅走出大廈。
野貓仍在叫喚着。
一頭小白貓繞着她腳踝打轉,姿勢頗爲乖巧。
這貓兒已經纏了她好多天了,哪怕緋紅一次都沒有餵它。
緋紅突然問,‘系統,我抽獎中的情趣用品呢?寄到家裡嗎?’
系統臥槽了一聲。
它翻了翻提示信息,簽收人是許粒,都怪信息太多,這封不起眼的簽收郵件淹沒其中,它竟然沒有發現。
緋紅追問,‘那是什麼情趣用品?’
系統撥開標籤,也有點臉紅,‘貓耳禮包。’
緋紅的目光頓時幽幽落在了小白貓身上,她蹲下來,來了一句,“你是許粒嗎?是的話就握爪。”
系統:‘……’
那小白貓歪了下頭,竟真的伸出爪子,放到她掌心。
系統:草,生得很茂密。
突然之間,一道黑影閃過,將白貓撲倒在地,竟然嘶吼着打起架來。
緋紅還沒怎麼,系統嗷嗷狂叫。
‘宿主,快上啊,許粒要被打死了!’
那小白貓根本不是小黑貓的對手,被抓得渾身是血,發出淒厲的叫喊,緋紅走過去,一手撥開小黑貓,將小白球揉入懷裡,“心肝,疼不疼,我帶你回家。”
緋紅抱起一團白影,走向地下停車場。
小黑貓經過多日流浪,毛髮打結,髒兮兮蜷縮在灌木叢裡,它睜着一雙琥珀色的貓瞳,呆呆望着女人遠走,直到瞧不着了,它又低下頭來,小心舔舐着自己的傷口。啪嗒啪嗒,豆兒般的淚珠滾落下來,整個貓鼻都溼透了。
小黑貓嗚嗚地哭,嗓子都啞了。
一隻手撥開灌木叢。
“就會哭,沒出息。”
女人伸手,掐住它的小肢,摟到胸前。
小黑貓不停地哭,怎麼也止不住。
緋紅就問系統:‘怎樣才讓他變回來?’
許粒太好認了,她一試就試出來了。
系統小聲:‘親一口?’
緋紅:‘統,你學壞了。’
系統表示不服:‘童話都是那麼寫的!’
而且它很確信,這種不正經的情趣禮包肯定是用不正經的方式打開!這不關它的事,都怪那不正經的系統超市!反正它是很正經的!
緋紅抱着試試也不虧的心態,啵了一口小貓咪的三瓣嘴。
“噗嗤——”
蓬鬆纖細的黑色尾巴搖了起來,少年呆坐在灌木叢裡,臉上和胸膛猶帶着一兩道血痕。他眨了眨眼睛,第一個念頭就是逃跑,他是個怪物,會把她嚇壞的!
誰知緋紅一把揪住他翹聳聳的貓耳朵。
“喵!”
他雙腿發軟,情不自禁發出叫聲。
女人目光驚異看着他,只把許粒看得渾身發紅,“我、我……”
他想要解釋,又不知道如何解釋,一覺醒來就變成了貓,多荒誕啊!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在徹底變成貓的前一個小時,他寫了八封郵件跟一張紙條,就是爲了應對這種荒唐事件——他可能永遠都變不回來了。
那郵件許粒是邊寫邊哭,做了訣別的準備。
看看,一照面她就想閹她。
這下,她絕對要把他上交給國家解剖的!
許粒正沮喪地想着,一件西裝披了下來,罩住他裸露的皮膚。
“不要害怕,姐姐帶你回家,嗯?”
她的語氣簡直膩死人。
許粒暈乎乎點頭。
緋紅開車開到一半,去了個玩具店。
許粒:“?”
她去玩具店要幹什麼?
很快他就明白了。
女人竟然拎出了一根鈴鐺項圈,那繩子是紅色的,格外鮮豔奪目,她一本正經地說,“白色情人節禮物,需要我幫你戴上嗎。”
許粒羞恥到了極點,白玉腳背繃起,拱成了一把小弓。
“不要喵!!!”
緋紅只得遺憾收回了手,滿是失落,“好吧。”
她悶悶不樂地回到婚房。
許粒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你餓嗎?給你叫外賣?”緋紅問他,“還是要吃貓糧?”
許粒很羞惱,“我不吃貓糧喵!”
緋紅於是給他叫了熱粥。
許粒跑去洗澡了,他耳朵跟尾巴淋着水,敏感又奇怪,甚至洗完之後,還像貓兒一樣抖着水,他整個人都呆了。浴室裡掛着一件女式襯衫,他猶豫片刻,還是穿上了。
許粒去到客廳,緋紅正拆了筷子,“過來,吃東西。”
貓耳少年咬着脣,黑色額發溼漉漉地撥開一側,“你,你就不怕嗎?我是個怪物喵,可能……”
會傷害你。
他情緒陡然失落。
他不能強求她,誰能毫無芥蒂愛一個怪物呢?
緋紅笑眯眯地說,“嗯,是個可愛到炸裂的小怪物,可愛到姐姐要把你藏起來,不讓其他人看見。”
許粒沒忍住,哭着撲到她懷裡。
“姐姐!姐姐!喵喵喵!”
貓耳少年捧着她的臉,主動獻吻。
那一截黑溜溜的尾巴尖兒靈活無比,撥弄着緋紅的腳踝,又悄悄爬上,鑽入裙襬。也許是受到季節的影響,許粒情動得很厲害,緋紅一捏他那軟絨絨的貓耳朵,他就受不了地叫喚,軟成一灘水。
情到深處,緋紅又忍不住摸起那根鈴鐺項圈。
“心肝,乖乖,你戴上讓我看看好不好。”
系統:‘……’
這個變態,難怪抽出了貓耳禮包。
許粒紅着臉。
“戴可以,但是,你要答應老子一個要求喵。”
“答應,什麼都答應你!”
緋紅早就被貓耳少年的美色迷昏頭了。
那銀質鈴鐺系在少年纖細雪白的脖頸,紅繩束縛,隨着他的起伏,清脆纏綿地響着一夜。
“以後……喵,每個情人節,都要跟老子過喵。”
“好。”
“老子愛你喵。”
她低笑,撥弄鈴鐺後,輕輕吻他溼紅眼尾。
“好,姐姐也愛你,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