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和老孃從虎子爺爺家出來,虎子奶奶一路樂呵呵的送了她們兩條巷子,直到老孃一再謝過請她留步她才停下,親眼看着二人走遠,才轉身慢悠悠的回家去。路上好奇的媳婦問:“全大娘,大清早的您什麼事兒這麼高興啊?”
虎子奶奶笑道:“我家老頭子剛接了件新活兒,自然高興!”
“是嗎?全大伯一把年紀了,您也不讓他享享清福?哎,對了,全大娘,什麼活兒啊?方纔見傻妞兒母女剛走,莫不會是她們家要蓋房子了吧?”
虎子奶奶呵呵笑道:“是又怎樣?你眼紅啊?”
媳婦乾笑兩聲:“我眼紅什麼?他家那房子一吹就倒,送給我都不要!”
“那不就得了?別問了,趕緊幹活兒去吧!”虎子奶奶揮揮手,樂顛顛兒的回家去。
路上,老孃小聲道:“靈兒啊,你怎麼一張嘴就下定讓人家做泥胚啊?還一下子還定了三間屋子的!咱們地基、房樑、門窗什麼的都還沒着落了,到時候別泥胚做出來,地基還沒好,房子也蓋不成,那泥胚不就白瞎了?”
“不會的啦,孃親放心,靈兒已經想到辦法了!一定能趕在下雪前把房子蓋好!”
老孃連連嘆氣:“唉,你這孩子,說話也不留個底兒,咱們還沒跟你爹商量了!家裡一共就三兩銀子,原本打算只蓋一間房子興許還能留一兩銀子過冬了,你一下子定了三間,也不知銀子夠不夠?唉!”
“放心吧,娘,爹爹那兒肯定沒問題!過冬的銀子,靈兒也一定能想辦法掙到的!”
老孃看她身子單薄卻拍着胸口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心下一陣難受,忍不住提起袖子擦擦眼角。二人回到家中,跟老爹彙報一番,老孃忍不住又將方纔的擔憂嘀嘀咕咕唸叨一番,靈兒認真聽了,然後一本正經道:
“爹,娘,你們知道靈兒蒙山神庇佑,身上有一股子力氣,爹孃養靈兒這麼多年,靈兒無以爲報,希望能用這一把子力氣讓爹孃住上新房子,安安心心過個冬!
所以咱們家房子的地基、樑柱就由靈兒全包了,門窗暫時用舊的湊合湊合,等有了錢再補上。虎子爺爺那裡做泥胚晾乾至少要大半個月,我就趁着這時間白天進山找木材,傍晚回來挖地基,肯定能成的,請爹孃相信靈兒!”
老夫妻對望一眼,靜默半晌,老爹道:“他娘啊,都怪我這把老骨頭不中用,幫不了忙還要你們照顧,蓋房子這事兒就只有你幫靈兒打下手了!”
老孃趕緊道:“他爹,瞎說什麼,你是咱們家的頂樑柱,我和靈兒還等着你養好身子,一起過好日子了,對吧,靈兒!”
靈兒連連點頭:“是啊,爹,你可得好生養着,咱們新房子還等着您親手封頂了!”
一家人既心酸又溫馨的湊在一起商量良久,定好日子、時辰、地基、賬目等一堆東西,直到燈油幾乎快要用完了才睡覺。
第二天,一家人吃過早飯,一起圍着院子轉了幾圈,目的當然是爲選定新房地基了。幸好這院子足夠大,附近又無人家,他們很快便選定將廚房隔壁的牲畜棚子拆掉,從那兒開始,畫出一塊三間屋子大的地基。
然後靈兒帶着老孃給的錢去鎮上買工具,老孃去請老村長來看地,順便做記錄報上去,再交了買地錢,如此蓋起來的房子纔算合理合法,以後才能拿到房契。
靈兒出門習慣性的背個揹簍,一路挖野菜、草藥一路往鎮上去,順便打聽徐大夫的下落。破廟她去過,鎮上的人也都問過,可惜大家都說自那天徐大夫跟自己離開後就再沒回去過。靈兒有些失落,有些擔心,最後只能望着蒼茫山方向一聲長嘆。
當她揹着一堆東西回家時,發現院門口圍了好大一圈兒人,人們對着院子裡指指點點,小聲議論着什麼?靈兒想了想,停下來,把新買的東西全塞到揹簍最底下,上面堆上厚厚一層野菜草藥,直到別人完全看不出來,才輕鬆的背起揹簍笑眯眯的過去。
人們見了她,紛紛熱情的打招呼,自然免不了往她揹簍裡看兩眼。
“哎呦,傻妞兒回來了!你可真是你爹孃的福星啊,纔開竅幾天,你爹孃就有錢蓋新房子了!傻妞兒啊,聽說你上次走丟遇上個貴人,人家給了你不少好東西對吧?銀子也給得不少吧?少說也能有幾十兩吧?
嘖嘖,楊大娘真是的,有銀子了還要藏着掖着,生怕咱們佔了她便宜似的,唉!”
靈兒看說話之人正是討厭的顏二孃,她忍了忍,擠出笑臉道:“嬸嬸,貴人的銀子也是掙來的,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哪能說給就給的?
上次我送小妹妹回去,她爹孃已經給了衣服吃食和五百文錢,這次蓋房子,還是我娘厚着臉皮去跟人家借的二三兩銀子,以後不僅要還本錢,還要還一分的利息了!”
顏二孃乾笑兩聲:“嘖嘖,瞧瞧,這丫頭多會說話,放心,不用幫你爹孃打馬虎眼兒,你再多銀子咱們也不惦記!”
靈兒有些生氣,冷笑一聲:“惦記也沒用,那銀子要到結賬時纔拿得到,現在分文沒有!”然後她分開人羣,昂首挺胸的走進院子,顏二孃氣得臉色發白,對着靈兒背影啐了一口:“哼!小丫頭片子,有你哭的時候!”
等村長量完地做好記錄收工回去,此時幾乎全村的人都知道靈兒家要蓋新房子了!靈兒家的境況附近幾個村的人都知道,現在突然要蓋新房子,哪來的錢?
儘管靈兒一家一再解釋,可人家不信啊!說有貴人,那貴人在哪兒了?是哪家哪戶?住哪個村兒?姓甚名誰?靈兒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關於靈兒家發了橫財的謠言頓時四起:有的說是靈兒掉進天坑時撿到不少銀子,有的說是靈兒偷了什麼東西得的銀子,有的說是靈兒救了徐半仙得的銀子,反正衆說紛紜。
消息剛傳出前幾天,靈兒家院子幾乎天天人滿爲患,大家都來圍觀,有的是來看熱鬧,有的別有用心,有的問要不要幫忙?當然這個幫忙不是白幫,要付工錢滴。
多幾天,大家見靈兒家沒什麼動靜兒,來的人漸漸少了,不過周圍那些暗暗偷窺的眼睛卻越來越多,當真是不厭其煩。
儘管靈兒對此早有心理準備,銀錢什麼的也早就藏好了,可天天被這麼多雙眼睛盯着,她也沒辦法施工啊!要是村裡人知道她力大無窮,家裡的地基全是她一個小女娃子挖的,不把她當妖怪纔怪!
於是,靈兒跟爹孃商量一番,決定明天去蒼茫山上找木材,順便幫爹爹挖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