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再說,百里康已經猜到了什麼。他用力收拳,啪的一聲,他掌中的酒杯破了,鮮血從指縫裡流了出來。
甘一急道:“爺。”
百里康坐了下來,將受傷的手擱在膝蓋上,面不改色的道:“沒事!”
大夥並沒有注意他,全副身心都在容止和百里煜身上,但百里煜卻是瞧見了的,眸光不由一緊,隨即笑着看向衆人,“阿果有喜了。”
“老大有喜了?”
小虎大聲反問,見容止和百里煜重重點頭,他才真的相信了這個事實。
“哇……”他哇的一聲,原地連續跳了幾下,一副高興不知該怎麼辦的樣子?他端起酒杯,舉杯,“來來來!咱們大家乾一杯,祝賀老大。”
衆人齊舉杯,“祝賀老大。”
外面祝賀聲此起彼伏,堂屋裡的衆人相視一笑,紛紛往蘇果碗裡夾菜,“果兒,來,多吃這個。”
“這個也好吃。”
“先喝湯。”
“好好好!大家別再夾了,夾多了,我吃不完。”蘇果擺擺手,舀了湯送到嘴邊,只是聞着那味道,她皺眉擱了下來,移到了一旁。
宋老太瞧着,“怕那味,就別喝了。來多吃點青菜,其他油膩的,你怕反胃就少吃些。”
這怕是要開始害喜了。
蘇果點頭,揀着清淡的吃。
晚飯本來就晚,最後,大家高興,吃得更晚了。直到亥時後才結束的。李達給百里兄弟安排住處是原先上官家暫住的小院子。
百里康被灌了不少酒,頭有些暈,但他並沒有醉倒。回屋梳洗後,他又一身清爽的出來。看見百里煜坐在院子裡煮水煎茶,便擡步走過去,撂袍坐下。
“二哥,好興致。”
百里煜提壺倒了兩杯茶,推了一杯到他面前,“喝茶!”說完,他端茶輕抿了一口,擡頭望着浩瀚星空,深吸了幾口山村帶風的空氣。
百里康喝了口茶,皺眉,“這是什麼茶?”
“松針茶。”百里煜咧嘴一笑,“阿果自從去了【梵心寺】後,就喜歡上的松針茶。上次我和她一起看祖母,便陪着她到達摩洞附近摘了不少松葉回去曬。”
百里康怔怔的看着百里煜,“二哥,你說你不喜歡果兒,我真的不相信。此刻,你說起與她在一起的事,你臉上的表情是我從未看到過的。”
百里煜收回目光,扭頭看向他,“那是因爲你從未得到過真正的友誼。我和阿果之間,我真的不想再跟你解釋。我喜歡她,也喜歡跟她在一起,但這種喜歡是兄長對妹妹,知己對知己般的喜歡,沒有夾帶一絲雜質。我沒想過利用她,她也想過要攀附我的權勢。我們之間就是那種很純粹,很公平的友情。誰都不會利用誰,但誰都可以爲對方兩肋插刀。”
百里煜的話讓百里康微微變了臉色,他笑了下,“我不相信,這世上男人和女人之間有這樣的友情。”
“所以,你無法感同身受。”百里煜端起茶,悠哉悠哉的喝了起來。
一臉的悠閒自在。
百里康也端着茶,慢慢的讓自己去品嚐這種據說是蘇果喜歡松針茶。
好不容易纔喝了一杯。
他擱下空茶杯。
百里煜瞥了他一眼,“我想,你喝不習慣。你且等一下,我讓玄意去找容止取些醒酒茶過來。”
“不用!”百里康伸手過去提起茶壺,先給百里煜添滿,再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來慢慢品嚐,“我想嚐嚐她喜歡喝的,或許多喝幾杯,我也能品出這茶的好味道。”
“不必勉強的。”
“我不勉強。”百里康喝了一口,卻不料被嗆了一下,嗆得彎腰劇烈咳嗽。好一會兒,百里康才直起身子。
百里煜看着他,“勉強的東西,味道不好。”
意有所指。
“二哥,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可我纔是你的親弟弟,宋安之算是什麼?如果他是宋凌雲,我還能平衡一些,可他不是,難道是你又騙了我?”
百里康憋屈了一晚,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又?”百里煜笑看着他,問:“又是什麼意思?”
“你以前說過,對那個位置不感興趣,可你現在的舉止,可不像是沒有意思。這難道不是在騙我嗎?”百里康終於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聞言,百里煜笑了,“我以前真的沒想要,只想快活的過日子,可是,我那時那麼跟你說了,你相信過我嗎?你一再試探,一再對我身邊的人設局。我沒想要,真的,可是你卻一直將我當成假想敵,一直推着我,逼着我去看那個位置。”
很無奈。
兄弟之間終於還是撒開了臉皮,終於還是公開起戰了。
相煎何必急!
他真不想要的,可現在爲了保護他在乎的一切人和事,他不能再沉默下去。
“哈哈哈!”百里康站了起來,擡頭哈哈大笑,“二哥,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你這自作清高的樣子真的很虛僞,我看了都想吐。既然大家都說開了,那就各憑本事。如此也好,我們也不用再陪着對方演戲了。”
百里煜玩耍着手中的空茶杯,幽幽的道:“隨你怎麼想吧,你怎麼想我,這已經不重要了。”突然他擡起頭,目光直直的看向百里康,“你我怎樣都好,但是,三弟,你不要因爲一己之私便忘記了大周百姓。你不要拿百姓來給自己做踮腳石。小時候,祖母說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話我一直記着,希望你也別忘。將來你我之間,不管是誰最終坐上那個位置,希望都是以百姓爲重。”
百里康一臉不屑,冷哼一聲,“你又自作清高,我最討厭你這個樣子。”說完,他摔下茶杯,大步往外走,“甘一,我們走!”
已經撕破臉皮了,也沒必要再呆在一起了。
“等一下!”
百里煜喊住了他。
百里康頓足,轉身看着他,“什麼事?”
“還是那句話,阿果與你不會有什麼結果,你收心吧。再說了,你對阿果也不是什麼真心實意。你不過就是以爲我對阿果有什麼男女之情,所以,你要來爭來奪,所以,現在你可以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