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五,顧海的公司正式放假了,這羣被關在囚籠裡的大齡剩女們,也如一隻只美麗的小鳥,飛向了衆多雄鷹聚居的巢穴,去享受短暫的衆星捧月的時光。狄雙也終於獲得瞭解放,只可惜白洛因依舊那麼忙。
顧海飛去了青島,探望了生病的閆母。
閆雅靜將顧海從閆母的病房裡拉出來,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顧海,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顧海沉聲說道:“你忘了?我以前說過,你當初救了我一次,我欠你的這個人情一定會還的。你說吧,只要我能辦到的,決不推辭。”
閆雅靜淺淺一笑,“辦是肯定能辦到的,就是願不願意的問題。”
顧海很肯定的語氣和閆雅靜說:“如果能辦到,就肯定願意。”
閆雅靜深吸了一口氣,定定地看着顧海深邃的雙眸。
“和我訂婚。”
顧海的臉色因爲這句話發生了急速的扭轉。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顧海收了收眸底的詫異,正色問道:“你先告訴我,爲什麼突然要和我訂婚?”
閆雅靜轉過身,透過清亮的玻璃,靜靜地看着窗外。
“我就是想讓我媽走的安心點兒,你放心吧,只是訂婚,不會結婚的。等我媽去世了,我們就解除婚約,繼續做朋友。”
這番話說得閆雅靜心裡很憋屈,事實上當她看到顧海的第一反應,就明白他對自個的心了。只不過還抱有一絲幻想,幻想顧海可以藉着這個契機和她說一句,乾脆我們直接在一起算了……
顧海沉默的點了一顆煙。
久久沒有聽到迴應,閆雅靜突然在旁邊發出輕笑聲。
“不願意就算了,我找別人也是一樣的。只不過我媽這麼多年一直以爲我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來扮演這個角色,可能她的心裡會更踏實。”
顧海眸色暗沉,“你讓我再想想。”
手裡的菸頭越來越短,顧海的心卻還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盤旋着。
“顧海,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閆雅靜突然開口。
顧海把目光轉向她。
“你是不是喜歡狄雙?”
顧海啞然失笑,“怎麼你也這麼覺得?我一直以爲你比公司其他的女人精明。”
閆雅靜突然攤開手,掌心有一枚戒指。
“難道那天你送我戒指,不是故意氣鄰桌的某個人麼?我沒那麼傻,會天真地以爲這枚戒指是送給我的。”
你猜對了……只可惜你腦中的某個人和我腦中的某個人錯位了,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心中那個埋藏了八年的愛人是一個男的。
閆雅靜見顧海沒回答,繼續試探。
“昨天回去的路上,我看到他們兩個人在車裡接吻。”
自己的想象,和別人口中的陳述,對於心的殺傷力是完全不同的。此時此刻,顧海想掩飾自個的情緒都掩飾不了,這種滋味太難受了,尤其在接受的第一瞬間。
閆雅靜心裡的幻想徹底破滅了。
她把戒指塞回顧海的手裡,笑容裡罩着一層水汽,“你就招了吧,我又不會擠兌你。既然你心裡已經有人了,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了,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閆雅靜轉身要走,卻被顧海抓住了胳膊。
閆雅靜不敢轉身,她的眼圈已經紅了,她不想讓顧海看到自己這麼狼狽的模樣。
“我幫你。”顧海淡淡的。
這次換做閆雅靜拒絕了,“不必了,我不想當罪人。”
顧海將閆雅靜的身體扳正,深沉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語氣很篤定。
“我是心甘情願幫你的,我現在沒有愛人,你不需要有任何顧忌。”
閆雅靜眼神怔怔的。
顧海晃了晃手裡的戒指,嘴角浮現一絲複雜的笑容。
“這枚戒指款式太老舊了,而且刻着我與別人的Logo,不太適合你戴,我會買一個新的作爲訂婚禮物送給你。就算做不成夫妻,也能給你留個念想。”
一陣歡呼過後,研究室的幾名骨幹工程師從電腦前跳起來,激動不已地抱在一起。
“終於攻克了第一個技術難關,可以回家過年啦!”
白洛因眯縫着眼睛笑,打了個手勢讓諸位安靜下來。
“今兒中午我請客,咱哥幾個找個地兒好好搓一頓!”
“哈哈哈……那我們得狠狠宰你一把!”
“就是,成天讓我們加班到深夜。”
晚上,白洛因心情愉悅地給白漢旗打了個電話。
“爸,今年我能回家過年。”
白漢旗還沒開口說話,白洛因就聽出了那份遮掩不住的興奮。
“成,我和你媽這兩天正備年貨呢,你要是回來,就得多準備點了。”
“不用。”白洛因說,“我在家待不了幾天。”
“甭管待幾天,也得讓你吃飽喝足了。”
掛了電話沒一會兒,醫院那邊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首長,我可以出院了。”
白洛因眸色一亮,“這麼快?你等我一會兒,我派車去接你。”
“不用了,小樑開車來接我了,我們馬上就到部隊大門口了。”
白洛因披了件衣服走了出去,沒一會兒,就看到一輛車緩緩駛過來。
“你怎麼站外邊啊?”劉衝問。
白洛因沒說話,和另一個軍官把劉衝扶下了車,攙到了自個的宿舍。
“你那間宿舍暫時別住了,這邊會給你安排一個單人宿舍,你可以安心養傷不受打擾。如果你想回家過年,可以申請上級審批意見,不過我不建議你回去,路途遠太折騰。你儘量讓你父母過來,部隊這邊也會把他們安頓好的。”
劉衝不住地點頭,“幸好這傷不影響我繼續當飛行員,不然我爸我媽得難受死!……對了,首長,我這次算是立功了麼?”
白洛因揚起一個脣角,“應該會考慮給你一個。”
劉衝樂得直拍巴掌,“那我明年提軍銜就有希望了!”
白洛因在劉衝的腦袋上狠彈了一記,“官兒迷!”
劉衝嘿嘿笑了兩聲。
白洛因看劉衝很難受地坐在牀上,腰背都直不起來,便朝他說:“你先在我牀上躺一會兒,等那邊的宿舍收拾好,我再把你送過去。”
劉衝挺客氣,“那多不好啊!”
白洛因嚴肅的目光掃了劉衝一眼,劉衝立刻乖乖地躺下,白洛因過去將被子搭在他的身上。
工程終於有了進展,可以安心回家過年,劉衝這小子也出院了……籠罩了心頭多日的陰霾終於在今天放晴了,白洛因正想着,突然聽到汽車鳴笛聲,扭頭朝外看,幽深的眼眸深處暗流涌動。
顧海打開車門走了出去,剛走到門口就迎上了白洛因。
“讓你這個首長親自出門迎客,真有點兒擔當不起!”顧海看起來心情不錯。
“我不是來迎你的,我是來攔你的。”
“攔我?”顧海目光爍爍,“怎麼着,還金屋藏嬌了?”
白洛因微微揚起一個脣角,“別說,還真藏了一個。”
顧海臉色變了變,跟着白洛因一起進了屋,劉衝躺得老老實實的,瞧見有客人來了,正要起身,結果被白洛因按住了。
“老實待着,沒你的事。”
看到這一幕,顧海的心情自然不用說,但是他沒往歪處想,畢竟白洛因有女朋友了。只是覺得心裡不痛快,特別不痛快!憑什麼一個小兵都能躺在白洛因牀上,而他卻連進門都要看人臉色?!
白洛因倒了杯熱水放到顧海手邊,“找我什麼事?”
他以爲顧海會找N多個藉口作爲此行的目的,但這次顧海沒有,他很爽快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請柬。在觸到那一抹紅色的瞬間,白洛因臉上的肌肉就僵住了。
顧海用不輕不重的語氣宣佈,“你弟我大後天訂婚,你這個當哥的怎麼着也得來捧個場吧?”
這是顧海最後亮出的殺手鐗,事實證明這招奏效了。他面前的白軍官,再也不會頂着一張雷打不動的面孔,高調的叫囂着他的無動於衷了,再也不會用凌厲的眸子肆意挑釁着自個的權威了,他用一副慘淡的面容特寫生動形象地刻畫了他心中遭受的打擊。
白洛因的眼珠很久才轉動,嘴角牽強地揚起,這是他裝得最不像的一次。
“恭喜你。”
當顧海終於在白洛因的臉上收穫他一直渴望的反應後,突然發覺心裡一點兒成就感都沒有。當白洛因抖着手接過請柬的那一瞬間,他心裡異常的難受。他本來還準備了一堆擠兌人的話,這會兒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顧海轉身出門。
劉衝興奮地朝白洛因問了句,“首長,顧總要結婚了?”
白洛因背朝着他點了點頭。
“對你來說,今兒可真算個好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