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思夜想的人就在懷裡,觸手可及,牧瑞淵只覺得手心都是汗。
深呼吸,是他的瀾汐纔有的獨門武器,沐浴後的清爽帶着她獨有的暗香,已浸入鼻腔直達心尖。
可能夜晚很寧靜,靜得能聽到自己心臟,不受控制地跳動聲,像要蹦出身體外…
“乖,把衣服換好!我們再一起回家!”把人輕輕放下來,轉身關上門,纔敢呼出一口氣,再貪戀這份柔軟嬌媚,也不敢急於逾越,他害怕瀾汐的心走遠。
無奈地認命地苦笑,第一次,他牧瑞淵也有害怕的時候!
換好衣服的人走了出來,一臉要問究竟的漠然:“這裡就是我家啊?”
“嗯!這裡是你家沒錯,但是目前這裡的裝備只能玩過家家!”牧瑞淵一本正經地回答,走進房間要開始收拾,他準備把牀墊豎起來:“等這裡佈置好了,再回來好不好?”
“這是我自己的家,不是你說的過家家!”瀾汐彎腰攔住要整理牀墊的人:“我哪也不去!”牧瑞淵的手被推到了一邊。
牧瑞淵有些無奈:“這樣睡地板會着涼!”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牧總,請你回去吧!”瀾汐開始下逐客令了。
“瀾汐,能不能別生氣了?”牧瑞淵聲音有些可憐。
“牧總,我要休息了,就算明天是週末,我也要奔波忙碌,我沒資格生氣,你知道的!”
“你還記得六年前的事,你是爲了找到我纔來伊典的,對嗎?”牧瑞淵半蹲在瀾汐面前,要把她所有的反應都看清楚。
沉默片刻,似醉非醉的人,擡頭,帶着淒冷的嘲笑般:“可是,那又怎樣?今晚你不是告訴我答案了嗎?”
酒勁上頭的人,沒了平日的小心翼翼,壓抑已久的情緒爆發了,瀾汐突然推開了面前的人,擡手砸掉了旁邊的花瓶。
這個就連搬家也不曾磕碰到的花瓶就這樣碎了,乾花和玻璃散了一地,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也一同被打碎了。
牧瑞淵望着地板呆住,喉嚨哽咽無法再繼續言語!他把那個捧着荷花在他面前甜笑的人逼到了盡頭。
“不屬於我一個人的,我寧願不要!”瀾汐流着淚痛心決絕的說出了這就話。
深藏了六年的秘密被踐踏得體無完膚,她已崩潰無法自制。
“砰!”門被關上了。
這一夜很漫長,守在瀾汐的家門口,牧瑞淵沒有絲毫睏意,他以爲所有事情都在自己的預料之中,他誤以爲自己已經到了不再慌亂的年紀。
“不屬於我一人的,我不要!”
瀾汐的這句話還在耳邊迴盪,他怎麼就把一個柔弱安靜的人逼得如此傷心狠絕,胸口的焦灼不安,逐漸變成了撕心裂肺的疼。
牧瑞淵,這樣的瀾汐,你要怎麼愛才夠!你別無選擇!
鬧鐘響了,瀾汐勉強睜開了酸脹的雙眼,這一夜的夢磨得她身心俱憊。
夢裡的深海之中,自己如一片浮葉奮力追趕前方的一道光,人潮之外的孤寂,暗流涌動的冰冷,她沒有懼怕,她遊得義無反顧,可是筋疲力盡後才發現,那束光一直在遙遠的天邊,自己怎麼努力都無法走近…
那束光遠得就像是自己的幻想,他從不曾獨照耀微小如塵的自己……
望着凌亂的地板,還沒有來得及收拾的玻璃碎乾花,在告訴她昨晚的那一切真實發生過,她再也沒有理由去逃避。
浮生若夢,盡情夢了一場,該醒了!
瀾汐,你的自卑,懦弱,註定失去了他!
沒有人會一直等你,他值得更好的人,你註定孤獨!
收拾完畢,已沒有時間吃早餐,就算是週末也要打起精神,這學期的核心課程很重要,事關能不能順利畢業拿到學位證書,她不能掉以輕心。
開門,門口站着的人讓瀾汐愣住了,難道一整晚他都不曾離去嗎?
他猩紅的雙眼有她不理解的熱烈執着,他的手上還有乾涸的點點血跡,纔想起來昨晚凌亂中,他好像把拳頭砸到了自己打碎的玻璃碎片上。
“瀾汐,這裡很痛。”牧瑞淵像個做錯事的大男孩,舉起了受傷的手,他知道瀾汐在他面前一向心軟,剛剛他看到了瀾汐眼裡閃過的擔心。
“牧總,你又何必強人所難?”
“不要這樣!”不甘心的人攔住了去路。
“我們,知止而安吧!牧總!”瀾汐的聲音冷離如寒冰。
已轉身向前的人,好似於他身後築起了一道凜冽着寒氣的冰牆,瀾汐突然生分出來的界線,讓他無所適從。
週六上午的核心課程安排得很緊湊,分組協作的研究課題已接近收尾。
組裡的幾位男同學和同桌汪蘇蘇都是外企管理人員,頗有經驗,在他們的帶動指導下,瀾汐負責的部分也完成得比較順。經過幾個月的磨合,大家都已默契十足。
“瀾汐,蘇蘇,一會下課一起去飯堂吃午飯吧!”後座的3位男組員發出邀請。
“當然沒問題!”汪蘇蘇直接就答應了,回頭看看瀾汐:“下午沒課了,你應該不用加班吧?”
“不用,我們一起去吃飯!”得到肯定答覆後全組的氣氛更加活躍了。
擡起雙臂舒緩下,從課室望向窗外正好對着大草坪,一大片綠茵能讓眼睛緩解痠痛感。
很遠處有個好像很熟悉的身影在晃動,高大的背影陪着一位老者散步,給畫面增添了幾分祥和。
“你不會昨晚又加班了吧?”看着瀾汐疲憊的樣子,同桌汪蘇蘇關切地問道。
“不是,只是昨晚睡得不太好!”瀾汐扯開了這個話題。
“我早想提醒你了,你那什麼鬼工作,早出夜忙的,還值通宵班,有這麼多…好牌就在你身邊,你就不打算拉攏下…資源? ”汪蘇蘇嘆了口氣,給這位遲鈍的同桌,直接點明瞭主題。
轉眼兩年的課程只有一學期大家就各奔東西了,這學期大家熟悉了很多,瀾汐的安靜溫柔和汪蘇蘇的活潑開朗,讓組裡氣氛愉悅融洽,三位男同學明示暗示了汪蘇蘇幾回,讓她一定要叫上瀾汐一起吃個飯,只是忙碌的瀾汐一直不知道情況而已……
~呃~汪蘇蘇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嘆氣聲都明顯帶着朽木不可雕的樣子,像極了高中的班主任……
瀾汐不由得也看看自己,取下黑邊全框眼鏡,早上磨蹭延誤了時間,胡亂穿搭了一身,反正這裡流行瑪麗外宿中的混搭風格,強行爲自己辯解一番。
週末的學生飯堂也是人聲鼎沸。三三兩兩的男生女生帶着校園纔有的青春氣息撲面而來。
一行人已到達飯堂,瀾汐準備一起去排隊買飯,卻被幾位男同學友好的拒絕,汪蘇蘇拖着瀾汐離開隊伍,心安理得地坐等幾位男同學服務。
“這不好吧!蘇蘇。”平白無故的讓同學破費,瀾汐有點不太習慣。
“你呀,就是太疏遠,大家都是同學,不要太見外了!”
蘇蘇對瀾汐的見外不以爲意,學生飯堂的價格擺在那,不是什麼矜貴飲食,她可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再說,組長秦寒之有意無意不知道打聽了多少回瀾汐的情況,她對這男同學的想法心知肚明。
“你長點心,機會給你創造了,聽說,我們組長是準副總裁的位置了,前途不可估量!”蘇蘇伏在瀾汐耳朵邊小聲說道。
“~呃,蘇蘇,我還是給大家買飲料去吧!”瀾汐要打消蘇蘇要繼續說下去的興致。
“嗨,蘇蘇,瀾汐,茶飲料合適嗎?”秦寒之已抱着5瓶各式飲料走過來坐到了對面。
“謝謝!很合適了。”話音剛落,秦寒之已擰開飲料瓶遞了過來。
5份飯菜盤被幾位男同學端了過來,分量很足,瀾汐望着飯盤有些發懵。
“我們平常沒事都習慣過來吃飯堂,至少比外面的要放心。瀾汐你比較少來哦!”是另一位男同學索驥的聲音。
“呃,我工作比較忙。”瀾汐開始認真吃起來,同學的一份心意不要浪費。
“我們瀾汐工作也很出色的,一路都是自己努力,在上市公司站穩了腳步。”蘇蘇開始向同學們介紹自己了…
“她呀!就是顧着忙工作和學習,基本沒時間……”
“蘇蘇,這塊排骨都是肉,給你吃!”不由分說瀾汐送進了蘇蘇口中……
“瀾汐,空餘有什麼愛好啊!”組長秦寒之溫和地問道。
“也沒什麼特別,真有空的話,當揹包客去看風景也很放鬆……”
“是嗎?我可是資深驢友呢!”秦寒之的眼裡有驚喜。
“不是說好等我接你一起去吃午飯嗎?”有道影子來到幾人面前。
衆人擡頭,這位男士看起來跟他們不同,應該不是在讀生,倒像是什麼成功人士一樣,有風度有氣場,當然顏值也很高。蘇蘇有點發花癡,饒是見過帥哥不少,這位很得她眼緣啊!
“牧少!你怎麼在這裡?”瀾汐幾乎驚呼起來,她完全沒有想到牧瑞淵如此執着。
“牧少?”蘇蘇很意外是瀾汐開口,她居然認識這位大帥哥?
“我在學校等你半天了!”牧瑞淵舉起已包紮的手,振振有詞。
幾人面面相覷,蘇蘇瞟了一眼旁邊的同桌,瀾汐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樣子,原來是狠人中的狠人啊!上次是高中同學,這次來個霸氣帥哥,那她還費個什麼心瞎牽線啊!
對面幾位男同學臉上各種精彩,特別是秦寒之,猶如備受打擊一般只顧喝飲料了。
“同學們好,我叫牧瑞淵,這裡也是我的母校!”牧瑞淵簡單的自我介紹。
“呵呵,原來是師兄啊!師兄好!”蘇蘇先打破沉默,見牧瑞淵也是端着飯盤,熱情地招呼入座!
“師兄好!”幾位男同學也開始打招呼。
“吃完一起回公司吧!楊總三點左右到!”牧瑞淵現在的每一句話震得瀾汐的同學們只得悶聲吃飯。
同一公司戀情,還是上下級關係?……蘇蘇有點替瀾汐擔心了。
這種情形瀾汐沒有預料到的,看同學們意味深長的眼神,瀾汐知道他們誤會自己攀上了上司,算了,不解釋了,反正越描越黑!
“瀾汐,經常跟同學們一起吃午飯嗎?”走出校門,牧瑞淵問道,好像還有些質問的語氣,他顧不得人來人往的校門口,拉住要往地鐵方向的人。
“我以爲早上說清楚了!牧總!”瀾汐低頭看着自己的腳。
“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知止而安,我只知道不能讓你一個人走掉!”
僵持到現在,牧瑞淵對瀾汐的執拗有了新的認識。
她清早的冷漠,有一瞬間讓他大腦空白,準備了好多話卻說不出口。算好時間去接她下課的,遠遠卻看到她和同學們在談笑。
瀾汐一臉輕鬆的樣子,完全不像在自己面前那種刻意收斂,他已妒忌得心慌意亂。
她可以輕鬆地在項逸面前笑,她可以隨意在男同學面前笑,她卻在自己面前掉了眼淚。
“十九歲那年,爲什麼肯相信一無所成的我?二十一歲那年卻又不肯承認?”把不情願的人幾乎是推上了副駕駛後,坐定,眼睛要把面前的人看穿。
“我以爲西衝島以後,我們之間……”瀾汐別過頭不想再說下去。
“以爲西衝海島一晚後,我真的此放下了嗎?”牧瑞淵攬過瀾汐的雙肩,令她只能看向自己:“瀾汐,我沒有你以爲的那般灑脫!”
擡頭,對上這張疲憊卻認真的臉,依舊不太相信。
“昨晚,對不起,那天看到你和項逸在煙雨島喝咖啡!”雖然不太想講出這件事,自己是吃醋才故意演這場戲,但目前看來要快速解除誤會,也別無他法。
“那天你就出差回來了嗎?”瀾汐繼續追問。
“前一晚就回來了,可是,去找你才知道你搬家了,知道我那時有多失望嗎?瀾汐。”牧瑞淵把前因後果打算徹底講清楚。
注視着面前的人,和六年前相比,褪去了青澀,現在已然是成熟睿智的男人,可眼裡依然有不曾改變的東西,那是第一次認識時,就對自己充滿的善意和熱情。
“對不起,本想等你回來再搬家的……”瀾汐低着頭慢慢解釋。
“現在,不生氣了嗎?”牧瑞淵忍不住把人抱住。
“她是你的什麼人?”固執的人卻不肯配合,還要進一步確認清楚。
“是校友,因工作關係纔多了些熟絡。”見瀾汐認真嚴肅的看着自己,牧瑞淵也不打算隱瞞:“以前我並不在意,以後沒必要就推掉這種無所謂的應酬,其實,很多都是沒必要!”
不過是黛婭的熱心安排他不忍拒絕,看來要跟她說清楚了。
“這樣,不影響工作嗎?”
“完全不會!”牧瑞淵看着一絲不苟的人,不禁笑了出來。
“牧少,我來開車,先去醫院把傷口處理好!”
瀾汐已下車要走過來換位置,原來她一早就注意到這個傷口包紮得非常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