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閣是京城一家小店,賣些玉石珠寶,姑娘家的首飾,也定製些銀飾,都不是名貴的東西,鋪子也不起眼。
傍晚的翠玉閣已經寥寥沒多少人,有一個孤寂的身影從午後一直在定製量尺寸的小間裡坐着,卻絲毫沒有心思挑選首飾,而是不斷向外張望,似乎在等人。
一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一溜煙的進來“小姐,不早了,咱們出來都一個下午了,趕緊回去吧,不然大夫人該問責了。”
面色憔悴的婉香望門外望了望,一臉失望和惆悵,默默的點了點頭,起身準備往回走,卻又百般不捨的回頭看看。不知道爲什麼婉柔沒來赴約,原本打算把事情的原委都說個明白,可是...
此時的年府,婉柔面色如土,恐慌的躲進自己的房間,跪在牀邊回想着剛看到的那一幕,指甲都深深的掐進了肉裡,滲出血來,她卻絲毫沒有察覺。
午飯過後年慕仁問她下午有什麼安排,她推脫說想去神居廟求柱香保佑奶奶平安。其實婉柔想去赴約,很想親耳聽一聽婉香的解釋,也想弄清楚這些婉怡真正的死因,她隱隱覺得,不單單是婉香奪愛這麼簡單。
可是婉柔又很害怕,她害怕婉香會承認這些事情親手所爲,她在想,如果是婉香做的,那該怎麼辦?難道報官?難道...糾結了很久,原本已經準備妥當走到大門的婉柔,又有些後悔,爲什麼要去考慮這些,只要蘇家以後太平不就可以了嗎?
一陣陣空虛和無助涌上心頭,婉柔很想問問慕禮,該怎麼辦。
就在府中漫無目的的走,不留神婉柔走到平日裡常和慕禮來的書房,不曉得那些話本子慕禮藏好了沒有,要是年老爺知道慕禮在家不練劍,盡是偷偷摸摸看這些話本子,一定會大發雷霆,這麼想着,婉柔便打算進去瞧瞧。
走到門口便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還有輕微的喘息,慕禮今日不在府上,難不成是老鼠?婉柔有點緊張,她還是很害怕老鼠,那個小
小的尖嘴的動物,於是她輕手輕腳推開沒有關嚴實的門。
深秋的午後已經有些涼意,太陽的光都是那麼無力,鬆鬆散散的透過樹葉投射到地上,毫無生氣。
硃紅色的雕花木門今天格外安靜,推開的時候沒有任何聲音,又或許,是沒有人在意到門是否發出了聲音。書房門口放着一封屏障,紅木雕花,很是大氣。
越過屏障,婉柔看到年慕仁和蘇政衣衫不整的糾纏在一起,蘇政褪去了上衣,露出白皙的肌肉,年慕仁貪婪的吞噬着他的肌膚,兩隻同樣修長的手十指相扣...蘇政在年慕仁的撫摸下,輕輕的喘着氣,短促而有力...
瞬間天旋地轉,婉柔眼前一片黑,險些摔倒,她慌忙退出書房腳碰到了門,發出輕微的響聲,房裡的人被驚動了,年慕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誰!”
婉柔慌不擇路,跌跌撞撞的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跑,迴廊的拐角處撞在了一個人的懷裡,擡起頭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劍眼星眉,好看的輪廓,慕禮。婉柔推開他,逃走了。
看着她踉蹌離去的背影,回想她慘白的臉,慕禮覺得很奇怪,還沒來得及追上去問個究竟,身後傳來急切的呼喚“慕禮!”看到衣冠不整,面色同樣慘白的大哥,慕禮沒有說話。
年慕仁迅速整理好衣服,緩了緩神色:“怎麼,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說,學院的同僚聚會嗎?”
慕禮還沒弄清楚情況,淡淡的回了句“沒別的事,就早些回來了。”
年慕仁四下看看沒有人,拉着慕禮走到了牆邊,低聲問:“剛纔,你都看到了?”
看着大哥緊張的模樣,再想想婉柔剛纔恐慌的臉,慕禮點了點頭。
“慕禮,哥求你,求你千萬不要告訴爹爹。”年慕仁痛苦的抓着慕禮的胳膊“否則我和蘇政的前程就全部都毀了。”
“蘇政?爲什麼是蘇政?”慕禮狐疑。
“我,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就
這樣,那年,我們在途中遇到蘇政和周師傅,一起騎馬射箭,同睡一個帳篷,我只是常年軍總生活太寂寞了,我也沒想過會這樣。慕禮,慕禮...”年慕仁沒說完,就抓着頭髮痛苦的蹲下去。
此時,穿戴齊整的蘇政從後面走過來,面無表情“我本就是來辭別,從此不再相見,卻不想情不能自已。慕仁哥,蘇政念着你往日的好,也請千萬記着蘇政的好。我走了…”蘇政就這樣走了,只留下痛苦萬分的年慕仁和一臉驚詫的慕禮。
自己崇拜的哥哥,父親深愛的兒子,百姓敬重的英雄竟有龍陽之癖,秋風掠過,吹動他的長衫,高大的身影竟顯得無比寂寥。
慕仁終於冷靜下來,在年慕禮的房間裡,讓家僕備了壺酒,這些年,他終於可以將心事說出口了。
抿了一口烈酒,年慕仁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狠狠心嚥下去“自我懂事起就一直隨着父親出征各種戰事,年家世代武將,個個都喜習武練劍,唯獨你,偏好文學,爹爹不願強求,所有的期望都壓在我一人身上。孃親去世的早,從小我們身邊就沒有女人張羅家事,我在娶親之前就未曾近過女色,那年遇到蘇政”
年慕仁再次捧起酒杯,一口飲下“我第一次見到如此清秀的男兒,軍隊裡沒有這樣的人。他出門求學,跟着周師傅,學治理之道。他從未習過武,軍隊裡的一切對他都是新鮮的,我帶着他看百軍操練,看刀劍兵器,學戰策兵法。我們是那麼投緣,說不完的話。”年慕仁擡起頭望着慕禮“慕禮,你知道嗎?爹爹都從未跟我說過那麼多除了習武以外的話。”
提起壺獨自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再次一飲而盡“你從未想過吧?京城名門佳婿年慕仁,過的卻是這種寂寞的生活,除了江山和黎民百姓的安危,別的什麼都沒有。”
看着哥哥如此模樣,慕禮有些於心不忍“可是,哥,爲什麼還要娶蘇家女兒呢?”
“是蘇家大夫人所逼”年慕仁頹然伏在桌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