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太監啪的一巴掌拍在胖太監的屁股上:“好了,你那點兒小心思留着晚上睡前想想吧,眼下是趕緊去交差拿錢。”
三個人一路小跑,來到冷宮不遠處一條小道,爲首的太監叮囑另外兩個:“你們往前頭走兩步,放風,我拿着就出來。”說着拐進另外一條巷子。
一個眉目清秀的宮女見他過來,從懷裡掏出一隻錢袋遞過去:“拿着,別說漏嘴了。”
小太監掂量掂量錢包,抱怨:“這麼輕啊,姑姑,我們可是費了不少勁兒的,您都不知道擡着屍體還得說着話,那話,哎呦,噁心的我自個兒都想吐了。”
那宮女冷着臉:“好了,別裝樣了,嫌少就還給我,我回去跟主子交代,那姑姑定然也是給你們不少好處的,別當我是傻子。”說着就伸手來搶錢袋。
那太監急忙把錢袋往懷裡塞,嬉皮笑臉道:“姑姑我就開個玩笑,主子交代的事兒,哪有不做的道理。對了,這是哪個主子,這麼大手筆,往後有這樣的差事,記得還要找我們幾個。”
宮女丟下一個白眼:“主子能讓你知道麼?你好生保守着秘密就成了,別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說完宮女就飄然離去,小太監衝着那背影狠狠啐了一口:“什麼玩意兒,狗仗人勢的東西,一個個都以爲我們好欺負,你早晚也得跟那死去的宮女一樣,冷冰冰的躺着!”
說着他一晃一晃的走了出去,另外兩個太監見他出來急忙涌了上去:“怎麼樣,拿着了?”
小太監得意洋洋的掏出不小的錢袋在二人眼前晃悠:“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們,說有錢賺。那肯定是有錢賺的。怎麼樣,不少吧!”
“呦,這麼多,真的假的,我來瞅瞅!”
三個人玩笑的扭打在一起。
“你們在幹什麼?”一聲洪亮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小太監嚇了一驚,連忙把錢袋藏到身後,三個人頷首
往聲音的來源望去,是一個高大的侍衛,看那身裝束應該是御前的侍衛,小太監暗自叫苦。
蔣成亮見三人鬼鬼祟祟,大步走上前:“藏了什麼東西,拿出來我瞅瞅,可是哪個宮裡偷來的?”
那小太監還想藏,被蔣成亮一把扣住手腕揪了出來,大概是蔣成亮用力太猛,那錢袋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蔣成亮看了看,問道:“哪裡偷來的?”
那太監哭喪着臉,跪地求饒:“哎呦,大人,您可饒了我吧,這錢袋真不是偷的,我叫大元,這是我兩個兄弟二元,三元,我們沒爹沒媽,打小就被弄來宮裡做了太監,整天跟屍體打交道,平日裡能混頓飽飯算是不錯了,哪裡還有膽子去偷東西?這錢是今天送屍體出宮,一個姑姑打賞我們的。”
蔣成亮明白這樣的日子,一如當年的他,沒有身世,沒有背景,在這後宮裡頭,獨獨的守着被冷宮,和那些被拋棄的女人一起被遺忘,直到她的出現。
見蔣成亮有些動容,三個太監更加賣命的求饒,蔣成亮見他們也卻是沒有什麼威脅,便鬆開手放他們走了。
大元臨走時千恩萬謝。
在皇上身邊做侍衛也有一段時間,蔣成亮偶爾閒時會回來冷宮這邊轉轉,也會想起曾經在這裡死去的葉氏。今天剛加交班,回去的路上繞過來走走,卻看到這三個太監在這哄搶着錢袋,原本以爲是哪個宮裡偷出來的,但是大元說是送屍體出宮,他便知道怎麼回事了。
以前嘉嬪來看葉氏,蓮心也跟着來過幾次,算是認識,蓮心出事御前的人怎麼會不知道,消息早早的就傳了過來,蔣成亮想了想,折返了方向往鹹福宮走去。
裴容送走了蓮心,心裡堵得發慌,不敢回宮,害怕面對同樣傷心欲絕的嘉嬪,自己會堅持不住,她在離鹹福宮不遠的河道邊坐下,看着平靜如玉石的河面發呆。蔣成亮路過時剛好看見,便走了過去。
“姑姑,爲
何在此?”
裴容聽見有人過來急忙起身,轉身卻見是蔣成亮,忍不住道:“蔣大人這麼有閒情來鹹福宮這裡,今兒不用守班麼?”
蔣成亮自從調去御前,每每見了嘉嬪除了一句行禮的問候,再也沒有別的話,裴容也懷疑是不是當初是蔣成亮出賣了葉氏,引來的皇上和皇后,所以裴容也沒什麼好臉色對他,蔣成亮倒不介懷:“姑姑,今日可是送了蓮心姑娘出宮?”
裴容一提此事便轉了過去:“是又如何,與你何干?”
蔣成亮繼續道:“姑姑手筆大方,給了那麼大包錢袋。也不怕旁人瞧見了說閒話,給嘉嬪惹麻煩麼?”
裴容鄙夷的笑了:“蔣大人真是會盯着鹹福宮,生怕嘉嬪不出什麼錯兒麼?可惜您猜錯了,裴容給了每人一隻小錢袋,也都是這宮裡頭正常打賞的份例。蔣大人要失望了吧?”
蔣成亮愣了一愣,心下覺得不好,剛纔太倉促的放走了三人,現在只怕追去連證據都找不到了,只得壓低了聲音道:“姑姑要多分些心思盯着點,方纔在下路過,碰見那三個太監拿着一隻拳頭大小的錢袋,遮遮掩掩,只怕是見不得光的。”
裴容深深吸了一口氣:“大人多慮了,他們這些運送屍體的,多少會有人打賞。就算錢袋鼓一些,又能說明什麼?”
微風吹過來,湖面蕩起層層微波。蔣成亮順着河往遠處望去,眯着眼:“宮裡複雜,人心難測,姑姑還是多留個心眼爲妙。”
眼看遠處有宮女走過來,裴容大聲說道:“勞煩侍衛大哥了,這條帕子是我家主子今兒不曉得掉的,沒成想被風吹到河邊來了,多謝幫忙撿到,我這還趕着回去覆命,先告辭了。”說完就匆匆的走了。
回到鹹福宮,裴容靠在門邊深深舒出一口氣,元寶大概老早就在門口候着了,見她回來神色慌張,湊上來問道:“蓮心送走了?你怎麼瞧着出了一身汗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