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月見葉氏如此恐懼,心頓時沉到了谷底,急忙上前查看,只見錦姝面部以下腫大不已,整個衣領都被撐開,嬌嫩的皮膚如同水腫一般,一陣眩暈,瑤月強撐着自己抱過孩子,緊緊擁在懷裡,而此刻裴容早已派人去傳了元太醫。
皇上得知消息趕來的時候,乳孃正抱着孩子給元太醫查看,皇后也已經到了鹹福宮,見到皇上止不住的眼淚:“皇上。”
越墨焦急的問:“怎麼了?公主怎麼了?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瑤月含着淚:“午後是乳孃發現公主有異,待臣妾和葉貴人趕到時,姝兒的脖子已是高高腫起,元太醫正在查看。”
越墨怒不可擋,高聲問:“乳孃何在?爲何公主有異樣都沒有發現?”那乳孃原本抱着錦姝已經是膽顫心驚,皇上再這般質問更是嚇的渾身哆嗦,腿腳一軟,亂了方寸,險些將小公主摔掉在地上,幸好旁邊蓮心眼疾手快,及時接了一把。
原本宮裡人多,太醫診斷又不得動彈,錦姝已經是有些不適應,這再被一嚇,“哇”的一聲哭起來,稚嫩的哭聲揪動了瑤月的心,那乳孃早已是嚇的六神無主,連哄孩子都忘記了,只是呆呆的抱着一動都不敢動。
元太醫見乳孃呆若木雞,幫着把孩子交到蓮心的手中,轉過身來向皇上回報:“回皇上,依臣所見公主乃是食用過量碘。”皇上狐疑和皇后對視了一眼,意示元太醫繼續說。
“飲食過量的碘會引起人體過食、消瘦、心悸、出冷汗,神經和血管興奮增強、脖子腫大,甚至會引起昏迷危機生命,還會...”元太醫有些惴惴的不敢往下說。
瑤月手心裡全是冷汗,如果不是裴容扶着估計早就癱軟在地上,葉貴人此刻倒是冷靜無比,追問了一句:“還會如何?”
元太醫擡頭看了一眼皇上,越墨臉色愈發陰沉,卻也只能咬着牙說下去:“如果食入碘過多還會使人智力衰退。”瑤月終於體力不支緩緩站在了地上,此刻她腦中一片空白,錦姝還小,才六個月。
葉貴人冷靜的異常,她跪在皇上面前:“皇上,錦姝公主的飲食平日裡鹹福宮盯的格外緊,都是裴容和蓮心親自過問,公主一事並非意外,請皇上一定要徹查,還公主一個清白。”
瑤月突然擡起頭急切的問:“太醫,本宮問你,公主目前情況可還有救?”
元太醫緊鎖的眉頭一直不肯舒展開:“公主情況還算可觀,想來食用碘的時間不算長,臣假以時日好好調理和醫治,應該是無誤的。”
一直沒有說話的越墨終於開了口,聲音冷的像冰窖中的寒劍,直刺心窩:“朕不想再聽什麼應該、可能的話,朕要的是公主健康,平安,若是公主有任何差池,朕讓所有服侍公主的人陪葬。”
皇后望着
蓮心懷裡瘦小的孩子,忍不住側目拭去眼角的淚:“皇上,既然太醫說公主情況還不算太壞,那就暫且交由元太醫主治公主的身體,另外再加派太醫院的人手過來幫忙,務必保公主平安。另外臣妾瞧着公主此次意外頗多疑點,正如葉貴人所言,鹹福宮飲食一向謹慎,一定要徹查此事。才能還公主一個明白,可憐這小小襁褓嬰兒,平白無故受這個罪。”說完又忍不住掩面落淚。瑤月看了更是心如刀絞,腦子混亂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因爲發現較早,錦姝公主情況還算能控制,元太醫開了藥讓乳孃喝下,化成乳汁喂公主吃下。大半日下來皇上也已經累了,皇后見狀順從道:“皇上累了,不如就在這鹹福宮歇下,也免得擔心小公主的情況。”
瑤月此刻並不希望皇上留下,這件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皇上留下反而不方便,於是她懇求:“皇上,臣妾今日實在擔心,想這幾晚自己帶着公主睡,只怕擾了皇上休息,妨礙明日早朝。不如請皇上去皇后那裡歇下吧。”越墨見她言辭懇切也不再勉強,皇后十分動容,臨走之前吩咐許多事宜。
長春宮,楚氏服侍皇上更衣,夜已深,越墨卻毫無睡意,錦姝是登基以來第一位公主,心中自然是牽掛萬分,皇后善解人意的陪伴在側:“皇上請放心,既然元太醫這麼說,那就是已有了七八分的把握,嘉嬪當年病重命懸一線元太醫也能妙手回春,相信這次公主有皇上庇佑,定能化險爲夷。”
皇上深深嘆了一口氣:“但願吧,只是朕瞧着那小小的孩子,竟那副摸樣,實在叫人心疼。”
“是啊”楚氏默默將頭側向別處,喃喃似是自語“臣妾看嘉嬪的樣子,定是痛徹心扉,卻還要強撐着,但願公主一切安好,保她母女平安。不過…”皇后突然打住,小心翼翼的看了皇上一眼。
越墨緊鎖的眉頭始終不肯展開,他問:“不過什麼,但講無妨。”
皇后才遲疑開口:“不過葉貴人倒是讓人意外,平日裡看似文文弱弱的,今天這種意外情景之下竟保持這般冷靜,立即想到的便是公主遭人陷害,臣妾想想還真是慚愧了,臣妾一看錦姝卻也只想是否是怪疾。”
“哦?”越墨聽言,不做聲,盯着牀帷的香袋深思良久才幽幽說了一句“葉貴人思路不似常人,看來是朕平日裡小覷了。”
楚氏見皇上已經將自己的一番話往心裡去了,不再多言,只勸皇上早些休息,毋須多想,只是聽着皇上一夜在身邊翻來覆去。
事隔三日,錦姝的病症已經初見好轉,元太醫幾乎寸步不離時刻觀察公主的症狀,因爲耽擱的時間不久,治癒的把握已有十成,元太醫見情況穩定差了李策常留鹹福宮,看着公主的情況,自己則奉命調查此事。
雖說錦姝已無大礙,瑤月懸
着的心卻始終放不下來,葉貴人這幾日日夜陪着瑤月照顧錦姝,整個人也是瘦了一圈,雙眼之下兩團烏青十分顯眼。瑤月見她面色疲憊婉言相勸:“這幾日你也累了,眼下錦姝無礙,有裴容和蓮心在,還有乳孃,你就暫且安心回去歇息吧。”
葉氏苦笑:“姐姐莫不是一樣,公主意外的一日不查出緣由,妹妹也一日安睡不着,錦姝雖非妹妹親生,可與親生無異。”
瑤月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裴容已經查過,這段時間乳孃以及錦姝的飲食並無一樣,且飯菜均是出自鹹福宮小廚,裴容每次都會親自挑選食材,監督着,怎麼會出問題?”
葉氏輕輕將手放在瑤月的手上:“姐姐,宮裡的人,可都細查過背景?這乳孃?”
“查過,小廚裡的人背影皆是乾淨的,乳孃也仔細查過,沒什麼問題,且蓮心一直都盯着,並無一樣,事無鉅細倒也是十分盡心,應該不會有異心。”瑤月疲憊的搖了搖頭,她又何曾不知道飲食有異常,必然是親近之人所爲,可能接觸到乳孃和錦姝食物的人,寥寥無幾,食材也毫無異樣,根本就無從查起。
最可怕的是敵人在暗,葉氏恨恨的握緊瑤月的手:“若是有人想加害公主,那必然是精打細算的,不會輕易的就讓我們看出破綻,如今不知敵在何處,我們就如同那案上魚肉,任人宰割。”
門外有公公求見,來者是長春宮的一個小太監,他給嘉嬪行禮後道:“奉皇后之命,請嘉嬪娘娘速去長春宮,有要事商議。”隨後看了一眼葉貴人,恭恭敬敬道:“葉貴人也在,奴才討巧就不多跑一趟,也請貴人一同前去長春宮。”
瑤月狐疑:“皇上是召了我們所有人麼?可是發生了什麼事,跟錦姝公主是否有關?”
那位公公十分爲難:“奴才只是奉命傳話,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還望娘娘速速移步。”
瑤月和葉氏對視一眼,心下明白必然是有大事發生,眼下的大事,則八成是跟錦姝有關,於是顧不上整理妝容,便傳了軟轎匆匆趕往長春宮。一路上,瑤月的心隨着轎攆顛簸,平日裡半柱香的路程,此刻竟是如此漫長,好不容易聽的外面叫了一聲“到了到了”,也不等轎攆停穩便急忙掀開布簾。
瑤月和葉貴人一前一後進殿,皇上皇后面色凝重端坐在正位之上,兩側之下,嫺嬪、惠婕妤、瑜容華、等都已經到齊,瑤月的心再次被拎起,連跨出去的步子都有些軟。
皇后轉向佩兒:“伺候嘉嬪坐。”
“是”佩兒引着瑤月落下,只是單單剩下葉貴人站在大殿之中無人招呼,環顧四下,竟已經沒有空着的座椅,葉貴人有些不知所措,殿內氣氛膠凝,她不敢多問,也就只能尷尬的站着。衆人的眼光都灼灼的落在她的身上,十分不自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