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燁兩腿夾緊馬腹,揮舞着長劍朝始成率領的這撥秦軍衝了過去。
見項燁衝的快,始成嘴角微微朝上牽了牽,若是能在此戰中殺一員楚將,不管對方在軍中任什麼軍職,這一戰他都將會爲秦軍挽回了一點尊嚴。
“刺!”在項燁衝到距離秦軍只有三四步遠近的地方時,始成朝持着長矛的近百名秦軍下了進攻的命令。
近百名秦軍齊齊把長矛朝前一挺,密密匝匝的長矛迎着項燁刺了過去。
若是項燁騎的不是赤驥而是普通戰馬,恐怕這一次是要被這些秦軍在身上刺出無數個透明窟窿。
他敢於率先衝鋒,一是仗着有一身在千軍萬馬中能夠縱橫捭闔的劍術,二就是仗着有胯下騎着的赤驥。
當秦軍將長矛刺向他的時候,赤驥兩條前腿一擡,後退猛的朝地上一蹬,凌空躍了起來,竟從這近百名秦軍的頭上跳了過去。
赤驥從頭頂跳過之後,始成和他領來的這些秦軍愣了一愣,已經做好赴死準備的秦軍竟然也在這一剎那間感到了恐懼。
秦軍只是愣了愣,後面衝上來的楚軍已經殺到。
上萬楚軍挺着長矛猶如一片鋪天蓋地的洪水般朝秦軍涌了過來,一些秦軍被楚軍的長矛挑死,另一些則被撞翻在地,被隨後衝上來的楚軍活活踩死。
項燁勒轉馬頭,正要向楚軍喊不要殺了領軍的秦將,但當他看到眼前的場景時,涌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近百名秦軍已經不見了,在他們剛纔站着的地方,只有黑壓壓一片楚軍。
楚軍正低頭在地上檢索着,見有沒死透的秦軍他們會再補上一矛。可經過這樣大力的衝撞,哪裡還會有幾個活人留下,雖然一大羣楚軍很努力的想尋到活人再捅上一下,可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最終還是失望了。
項燁和蒲將軍佔領了三戶渡口,正在整備兵馬等待項羽的下一步命令,等來的卻不是命令,而是親自率領大軍趕到三戶的項羽。
“你倆這次做的很好!”聽了項燁和蒲將軍彙報的整個戰鬥過程後,項羽點了點頭對他們說道:“不過你們還不能歇着,在你們進攻三戶的時候,章邯把軍隊轉移到了汙水,此番我率軍前來,就是要一舉將其擊潰!”
項燁和蒲將軍微微躬着身保持着抱拳行禮的姿勢,他們沒有說話,這一仗他們打的太過簡單,以他們征戰沙場的經驗來看,三戶明顯是章邯故意捨棄,至於爲什麼捨棄他們想不明白,卻又不好跟項羽明說。
“號令全軍,即刻向汙水開拔!”項羽見二人不說話,對身旁的親兵下達了向汙水進發的命令。
這一次楚軍是由項羽親自率領,在鉅鹿城外駐紮的聯軍總數雖然達到了四十萬人,可楚軍的人數卻依然是隻有十萬不到,數量增加的並不明顯。項羽對那些諸侯聯軍的戰鬥力並不信任,他還是相信他麾下的這些江東子弟兵,認爲只有領着這些人,才能成就推翻強秦的大業。
項燁跟在大軍後面,這一次他並沒有爭搶着要去做先鋒。在進攻三戶的時候他已經看出秦軍並沒有戰鬥的意願,與這樣的軍隊作戰,他不認爲能展現出哪怕一丁點的作戰天賦。
章邯退到汙水,本以爲楚軍會稍事休整之後才接着向他們發起進攻,卻沒想到項羽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始成在三戶拖延的那點時間根本不夠章邯重新佈置防禦,當項羽領着楚軍出現在秦軍面前的時候,秦軍一片慌亂。
“將士們!生擒章邯者,封萬戶侯!臨陣斬殺章邯者,封邑千戶!”到了汙水,項羽迎着秦軍列好陣,一揮手中長槍對身後的楚軍喊道:“殺!”
自從渡過黃河,楚軍在與秦軍作戰時一戰未敗,將士的士氣已經達到了頂點,更不用說項羽又以封侯來作爲賞賜,全軍齊齊吼了一聲,朝着秦軍衝了過去。
秦軍早已被楚軍殺破了膽,此刻他們還沒做好準備,楚軍就殺了過來,秦軍頓時亂成一片。
項羽揮舞着長槍朝着秦軍殺了過去,秦軍見他殺來,哪裡還有半點戰鬥下去的意思,齊齊喊了一聲,一窩蜂的朝後退了下去。
章邯退守汙水,原本就是想簡單休整,然後再派人前去與項羽談判。楚軍突然殺到,他也是被殺的有些措手不及。秦軍潰退時,他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加以阻止,而是命令章平率本部抵擋楚軍,掩護大軍撤退。
項羽殺進秦軍陣營之後,沿途並無人抵擋,他一路揮舞着長槍朝章邯追了過去。
在他來之前范增曾提醒過他,若是留下章邯,將來會是他霸業上的一大助力,可一直記掛着項梁之死的項羽卻想不到那麼多,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在汙水一舉將秦軍全部殲滅,陣前誅殺章邯!
汙水一戰,楚軍和秦軍之間與其說是在打仗,倒不如說是在賽跑。楚軍的長矛還沒有刺到秦軍,秦軍已經調頭朝後沒命的狂奔。
若是非說在汙水還有像樣的戰鬥的話,那就是章平率領的騎兵。騎兵由於機動性好,章邯特意安排他們擋住楚軍的騎兵,避免潰退的步兵增添無謂的傷亡。縱然如此,章平麾下的騎兵也是且戰且走,一邊阻擋楚軍騎兵,一邊又刻意避免被楚軍包圍。
項羽率軍掩殺了一陣,最後有些興味索然的止住了追殺秦軍的楚軍。
“大將軍,爲何不追了?”楚軍停止追擊之後,英布策馬走到項羽身旁對他說道:“秦軍一觸即潰,正是我軍趁勝追擊的好機會,爲何停滯不前?”
“追擊?”項羽冷笑了一下,對英布說道:“在我軍趕來之前,秦軍就已做好了潰退的準備。他們有心想跑,我軍如何能追的上?若是冒險用騎兵追擊,很可能被他們反包圍;若是全軍追擊,恐怕追到咸陽,也不一定能夠趕上他們!”
“唉!”英布嘆了一聲,搖了搖頭,兜轉馬頭集合部隊去了。
楚軍在汙水駐紮下來,兩天之後白阜和伍秀領着一千多名新整備的女兵護送着蒙蘇和項清也趕到汙水。
見到項燁的時候,白阜的臉色很不好,他先是看了看項燁,然後又朝身後列出整齊隊列的女兵看了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看出了白阜內心的糾葛,項燁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很不錯嘛,這才幾天,隊伍就被你和伍秀訓練成了這個樣子。嗯,隊列整齊,鎧甲鮮明,很是有些威武之師的模樣。”
“唉!”白阜把頭一偏,嘆了口氣對項燁說道:“隊列倒是在伍秀的幫助下練的差不多了,只是有件事,着實是讓我頭疼的緊!”
項燁好奇的看着白阜,他並沒有開口詢問,因爲他知道,即便他不問,白阜一定也會忍不住告訴他。
果然,白阜見項燁沒有開口問他,忍不住自己說了出來:“這些女兵列隊倒是還聽指揮,只是我給他們找了隊男兵,雙方持着沒有矛頭的長矛互相拼殺。本來吧,我是想要用這種方式讓她們適應戰場上的廝殺,可沒想到,這些女人還沒等那些男兵衝到面前,早就丟盔卸甲四處逃竄了!這以後還怎麼練?”
項燁在聽了白阜的話後詭異的笑了笑,朝白阜招了招手。等到白阜納悶的把耳朵湊到他面前,他才趴在白阜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這辦法行嗎?”聽了項燁的辦法,白阜瞪圓了眼珠子不解的看着他,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說道:“這辦法肯定不行,我還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鼓舞士氣的。”
“你且試試嘛!”項燁拍了拍白阜的肩膀對他眨巴眨巴眼睛說道:“這個辦法絕對可行,如果你用這個辦法,那些女兵還不能把跟她們對戰的男兵打的落花流水,我項某人就穿上女裝爲你歌舞一曲。”
白阜撇了撇嘴,沒敢應項燁這句話。雖然項燁和他們稱兄道弟,平日裡也總是沒個大小,但他卻還是懂得尊卑貴賤,讓項燁穿着女裝歌舞一曲,即便是項燁真的願意,他也不敢去看。
項燁回到營帳,蒙蘇和項清立刻攔在他面前,兩個女人看着他的時候眼神十分古怪,好似在看着一件稀奇物事一般。
“你們這麼看着我幹嘛?”見兩個女人看着他,項燁下意識的摸了摸臉疑惑的問道:“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你給白阜出的什麼主意?”蒙蘇歪着頭朝項燁的臉上看着,好像從他的臉上能夠看出答案似的。
項燁還沒來及回答,項清就湊了上來,眼睛“噗嗦噗嗦”的向他眨巴着,接着蒙蘇的話說道:“你給白阜出了什麼壞主意?從你剛纔笑的那麼邪惡就能看出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快說!要不我和蒙蘇姐姐今天可得對你動私刑了!”
“我說,我說!”見兩個女人不依不饒的樣子,項燁連忙舉起雙手笑着把剛纔對白阜說的話又複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