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長歌見木蘭跪在那裡,遲遲未起,提步來到尹長卿的跟前,“二哥,時辰已到,該出發了。”
尹長卿點點頭,兄弟二人轉身朝城下走去。
尹長嘯本來是要跟着走的,一回頭,見木蘭還在那跪着呢,又小跑了回來,“哎我說,你怎麼還跪着呢,二哥給你賞什麼了,把你都給樂傻了?趕緊走吧。”
木蘭耷拉着腦袋,拽着尹長嘯的袖子站了起來,垂頭喪氣的朝城下走去。
“咦?這小子,真樂傻了?”尹長嘯納悶的看着木蘭的背影。
大軍開拔,兵分四路朝各自的駐地出發。等快到兩國邊境之時,只剩下尹長卿的兩千親兵了。程顥國和凌軒國的必經之路上並沒有什麼適合埋伏的地方。豆子和其餘的十九位死士只能在路邊找一樹多林密的地方等着。這一等,就是四天。
第五天,很多人都已經開始焦躁起來,那個十六七的小孩子,湊到豆子跟前,“豆子哥,你說咱在這兒耗個什麼勁兒啊?咱弄死弄不死那個二皇子,那個老妖婦都不會放過咱。縱使咱借那個什麼假死盅逃過一劫,那日後,那去哪兒啊?”
衆人都看向豆子,這也是大傢伙這幾日來在心裡糾結很久的問題。豆子剛要開口,哨兵悄聲喊道,“戒備,來了。”
木蘭像只溫順的小貓,乖乖的窩在馬車的角落。自從那日城上討賞之後,她就一直提心吊膽,曾一度想過不要和尹小黑同乘以輛馬車,後又怕舉動過於明顯而惹惱於他,而作罷。而尹長卿呢則恢復了正常,該幹嘛幹嘛,彷彿完全沒有那回事。不過木蘭完全沒有被他麻痹到,這幾日來一直非常非常的有眼色。該倒茶是倒茶,該捶腿時捶腿,該閉嘴時閉嘴。
這不,此時她正努力的將自己透明化,儘量不要引起尹長卿的注意。突然,一聲鈍響,馬車毫無徵兆的停了下來,木蘭很悲催的就滾到了尹長卿的腳下。
“怎麼沒回和你出門,都要碰上人家暗算你啊,你這人緣有那麼差嗎?”木蘭邊揉碰疼了的頭,邊朝尹長卿抱怨。
“這回可是你的人。”尹長卿淡淡的說完,朝外走去。
“哎,等等我,沒我這戲怎麼唱啊。”木蘭趕忙爬了起來,追了出來。由於跑的有點急,猛地衝將出去,一個蹺咧沒站穩,差點躥到車底下去。尹長卿一把抓住了她,輕輕一提,放在了自己的身後。
木蘭從尹長卿身後探出頭來,嘿,這些個人是夠專業的,二十個人全都圍在尹長卿這輛馬車周圍,不愧是死士啊,穩!準!狠!只是這突襲的地兒,選的是有點夠狗血的了。正在腹誹時,一個蒙面的死士在同伴的掩護下已越過車下的護衛竄上了馬車。招招直逼尹長卿的死穴。他這功夫是不錯了,要不也不可能混死士這口飯吃,只可惜那他今天碰上的是個硬茬,馬車上地方又小,施展不開,三五招後,尹長卿向左一躲,順手扯掉了馬車的門簾,木蘭還沒反應過來呢,但見那個死士已被捆的個結結實實撂倒那了。
木蘭上前,一把扯下那人臉上的黑布,倒退了兩步,“豆子!怎麼是你?”
她這一喊把衆人都給喊懵了,怎麼回事?這二皇子的貼身小廝,竟然認識這死士的頭領。尹長卿一揮手朝底下說道,“都先別打了。”
餘下的黑衣人心裡都鬆了一口氣,方纔一打進來,心都涼了半截,這二千精兵可不是平常的普通士兵,若是一對一的話,興許還些勝算,現在是以一當百啊,怎麼可能贏。大哥既然認識這二皇子的貼身小廝,事情也許還有轉機。
只見木蘭跳下馬車,撲通一下跪在尹長卿的面前,“二爺,木蘭流落街頭,露宿乞討之時,全靠此人照顧,若是沒有此人,木蘭怕是見不到二爺您了。”說到這裡,木蘭語氣哽咽起來。“所以呢?”尹長卿淡淡的問到。
“所以,二爺能不能饒他一命?”木蘭抹了抹眼淚,可憐兮兮的擡頭看向尹長卿。
尹長卿看了看木蘭又看了看豆子,淡淡的說,“不行。”轉身往馬車裡走去。
餘
下的黑衣人見狀,心一橫,準備拼了的時候。木蘭又大喊了句,“二爺!”接着跪着往前挪了兩步。
尹長卿轉過身來,“我饒了他,其餘的人怎麼辦?他救了你,其餘的人也救了你嗎?你問問他,他可願意丟下自己的兄弟獨活於世?”
一直沒說話的豆子,衝着木蘭搖搖頭,“蘭子,罷了,罷了。”
他一開口,木蘭直接就被他給雷倒了,丫丫個呸!蘭子,虧你想的出來看,我還盤子呢!
尹長歌和尹長嘯不知從哪兒冒了出,尹長歌衝自己的二哥一拱手,說到,“二哥,我看這些人都是些難得一見的人才,況且都是重情重義之人,不妨問問他們可願追隨於你,一來,咱們少些殺戮還保住了人才,二來,木蘭多次救你於危難,咱們也帶他還一個人情。”
尹長卿聽後,沉吟了半晌,緩緩開口到,“爾等可否願意。”
這些個死士哪料想到事情會如此的峰迴路轉,不僅性命無憂,還有了出路,紛紛放下手中的武器,其中一個膀大腰粗的漢子甕聲甕氣的說,“俺們都是些個粗人,場面話也不會說,今後俺們這些人的命就是二皇子你的了,我說的對不大哥?”
馬車上豆子,朝尹長卿重重的磕了一個頭,沒有說話。
尹長嘯湊了過來,“二哥,他們肯定是那個老妖婦派來的,你都不怕將來他們反水了?”
尹長卿白了他一眼,提聲說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負責安端他們。”
“哦。”尹長嘯弱弱的應了句,先幫豆子解了綁,然後帶着這二十來號人退了下去。
大概過兩三個時辰,車隊開始動了起來,尹長卿起身來到木蘭的身邊,學着她靠着車壁坐了來。
“你,你幹嘛?”木蘭結結巴巴的問。
木蘭的心砰砰的亂跳着,嘴裡結結巴巴的說,“你、你、你幹嘛?”
尹長卿把頭輕輕的靠在木蘭瘦小的肩膀上,輕輕的說,“回去我就要取親了。”
“爲什麼?!”木蘭轉過身來激動的問。
“爲了皇位。”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說的木蘭愣在原地,啞口無言。
尹長卿把木蘭拉回原位,又把頭輕輕放在她的肩膀上,“當我知道自己多年來揹負的仇恨原來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時,卻發現自已又要背上比那重千倍難萬倍的擔子。小白,你願意陪着我嗎?”
木蘭艱難的吐出兩個字,“願意。”
尹長卿聽到木蘭的回答,彷彿心安了許多,微微閉上眼睛,隨着顛簸的馬車,不一會兒就睡着了,竟然還伴有輕微的鼾聲。
木蘭慢慢的轉過頭來,看着熟睡中的尹長卿,熟睡中的他,就想沒有戒備的孩子。她的手輕輕的撫上尹長卿的臉,心中不免一陣苦楚,尹小黑,我願意就這樣陪着你,真的願意。可是,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夠大度到眼睜睜的看着呢娶別的女人爲妻。是啊,你的心裡裝的是天下,又怎麼可能爲這兒女情長絆住腳步。也罷,就陪你到登上皇位那一天吧。
按理說建此曠世奇功,怎麼也得顯擺顯擺才行啊。尹長卿卻偏偏沒有,趁着夜黑人靜之時,帶着自己的兩千親兵悄悄的進了京都,悄麼聲的回到了自己的王府。
第二日,早朝。
尹長卿身着自己平日裡慣穿的黑色長袍,隨着上朝的衆臣,緩緩的朝大殿的內走去。
“二皇子!”慕容華洪亮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他大步朝尹長卿走來,不時的將擋住去路打同僚撥拉到一邊去。
“慕容老將軍。”尹長卿朝慕容華抱拳行了一禮。
“哈哈哈哈!”慕容華大笑着雙手使勁拍着尹長卿的雙臂,“好樣的啊!好樣的啊!老將軍在天有靈一定會高興的。”
大殿裡隨之也嘈雜起來,二皇子回來了,而且是不吭不哈的回來了,按理說他立這麼大的功,怎麼也得十里紅毯,百官相迎吧,就這麼回來,是不是有點太低調了。
隨着太監的叫號聲,衆人肅靜下來。尹嘯天
邁着方步,來到龍椅之前,緩緩坐下。擡眼望去,但見清一色的朝服之中,獨獨一人穿着黑衣站在大殿的最角落,那是他的老位置。
“老二回來了。”尹嘯天問到。
尹長卿還沒來得及答話,察克哈站了出來,“二皇子既然已經歸來,戰事已定。就應該先將帥印交出。”
尹長卿此時已經從大殿的最後面,走了上來,只見他在察克哈身旁站定,朝尹嘯天一拱手,“啓稟父皇,帥印兒臣在未到京都之前,已然派人送回兵部了。”
尹嘯天捋了捋鬍子,心想這聲父皇還真是受用啊,自己多少年沒聽到他這麼叫自己了。
察克哈向前走了一步,“只是,據臣所知,並沒有將士歸隊的消息。”
尹長卿笑了,他這一笑,把坐在龍椅上的尹嘯天都給笑害怕了,這麼多年了,還真是沒見過他笑。尹長卿繞着察克哈轉了一圈,問到,“敢問察大人官居何職啊?”
“朝天閣,大學生。”察克哈頭一揚答道。
“哦,”尹長卿點點頭,“我也就是出去了一年多而已,怎麼咱們程顥國的大學士都管開兵部的事了?兵部沒人了嗎?”
“身爲臣子,只有是國事自然是事事操心了。”
“哦,”尹長卿又點點頭,“那你不知道爲人臣子要恪守本分,各司其職嗎?”
“這,”察克哈語結。
“哈哈哈哈,”貝親王大笑着站了出來,“二皇子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只是,二皇子出兵凌軒國之時,確實帶走了十萬大軍啊。而昨晚怎麼就悄悄的回來沒一點動靜呢?”
“啓稟皇上,二皇子出征之時所帶將士確有十萬之衆,”兵部的楊飛站了出來,“而據微臣所知,雖然這期間有不少折損,但是二皇子後來收人麾下的遠遠超過所傷亡是人數。攻破程顥國國都之後,二皇子麾下將士應接近二十萬之多,可目前爲止,兵部並無任何將士報到。”
“老二啊,”尹嘯天終於開口了,“可有此事?”
“回父皇,確有此事。”尹長卿躬身回答。
“那你帶了多少人回來啊?”
“兒臣只帶了自己的兩千親兵回來了。”尹長卿淡淡的回答到。
堂上立刻就炸開了鍋,二十萬人,就帶了二千人回來,這,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尹嘯天重重的咳嗽了一下,朝堂上立刻就安靜了下來,“那其餘的人呢?“
尹長卿一拱手,“父皇,兒臣回答這個問題之前也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不知可否?”
尹嘯天揮揮手,“你問吧。”
尹長卿走到察克哈面前,“察大人,剛剛你說,身爲臣子,但凡國事必然是事事操心。那麼敢問大人,當程顥國大軍壓境之時,你爲何不隨我同上戰場,血戰沙場,報效國家,而是在我九死一生從戰場上歸來時一心只關心帥印的去向?”
朝隨即他又來到楊飛的跟前,“楊大人,我圍困程顥國國都時糧草不足,險些兵困險境,我得勝歸來時不斷遇襲,差點命喪異鄉,這些你都不知道,卻偏偏知道我新收了多少士兵將領,連人數都那麼精確,敢問這是爲何?”
二人被尹長卿問的啞口無言,低着個頭,連說,“微臣慚愧,微臣慚愧。”退了回去。
尹長卿這纔來到尹嘯天面前,拱手說到,“回父皇,爲了使程顥國不在生什麼異端,兒臣把那二十萬將士留在那駐守了。從今往後,不再有什麼程顥國,曾經屬於程顥國的領土從此納入我們凌軒國的版圖。”
他話音一落,大殿一片寂靜二十萬大軍留在了程顥國,那不是變相說明,程顥國成了他尹長卿的了嗎?貝親王臉色煞白的退了回去。所有站在他周圍的大臣心裡都開始犯起了嘀咕,自己是不是站錯了隊,上錯了船。
“善,大善!”尹嘯天拊掌大笑,“丞相啊,你女兒不小了吧?”
“是到出閣的日子了。”一直冷眼旁觀的司徒丞相站了出來。
“那就賜婚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