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四季風還是舊時的模樣。生意依舊很好。來到時,一樓已經是高朋滿座。呵呵,我在這最揪心的時刻竟然笑了出來。不是爲了什麼目的,而是覺得在這裡彷彿是已經找到了當年的痕跡,當年的心境。我彷彿還是當時那個我,在餐桌前拼命的怨憤自己爲什麼沒有提前喝一杯酸梅汁開胃。在我已經吃不下的時候,雲煙和嘉禾卻在很用功、很用功的狼吞虎嚥。

“笑什麼呢?”

雲煙用怪異的眼神看着我。她的眼神引得另外兩人的狂笑。雖然我清楚的知道他就是爲了調笑。但是,她忘了我的遭遇,我所受到的類似的鄙夷。就是這種眼神在我最最痛苦的時候還不斷侵蝕、圍繞。在我這裡,我已經開不起這樣的玩笑,受不起這樣的眼神。此時此刻,我所能感知的就只是冷漠了。可是,我還是笑着說着所有的話。在一切都將塵埃落定,在一切都將走向終結的時候,一切侮辱於諷刺還會有什麼重要性麼。

“呵呵,沒有什麼就是想到我們當時的情形了。”我笑着說。

“什麼情形?”雲煙問。

是啊,你從來就不是個在乎友誼的人,自然不會記得什麼我們之間的故事。可是看着吧。從今天開始,你的人生將不再有任何的美好留下。我失意的時候至少還有美好的記憶,而你呢?恐怕什麼都沒有了吧。

“還記得,‘飯前的酸梅汁’麼”我抽出我記憶中最爲深刻的東西。想看看她到底有着怎樣的記憶。可是她卻搖搖頭說。

“什麼啊,不記得了。往日的那些還談什麼只需要現在玩的 開心不就好了”。

“呵呵”

我不置可否。只是給了她一個微笑。這是真實的笑容。如今看來,也是我最爲真實的笑容了。我可以允許這樣的忘記,可以允許這樣的不貞。

因爲這一頁,所有的所有都將在今天這個晚上,統統過去。時間是偉大的,她教會了我如何隱忍、如何奮發、如何坦然面對生活中的種種。我受教了,真的受教了。我領略到她的強大、領略到她的無情,同時我也知道了她的秘密。這讓我受益匪淺。於是,我可以輕鬆的利用她的力量埋下伏筆。然後等待一聲震天的響動。我要贏了。

兩年前我所中的須彌子,已在風中所結出般若花。我彷彿已經能夠看到它妖豔的色澤。

“還等什麼,我們開動吧。”

我的話音剛落。就見他們三人早已經撲向餐桌。手中的餐盤,水酒。口中的嗚嗚濃濃。相映成趣。我使勁我渾身解數教唆他們儘可能多的喝酒。

‘爲了什麼?爲了我們的友誼、爲了我們的未來、爲了我們十年之後還能夠嘻嘻哈哈的聚到一起。我們就應該這樣暢飲,不是麼’。

我如數家珍的清點着每一個藉口。一瓶兩瓶……我開始有些醉了。

‘呵呵,看來這醒酒藥還是不太奏效’。我搖了搖頭說。不過,看看雲煙和曹超,早已滿嘴的胡話。醉了,都醉了。

‘呵呵,該看你的了’。我向王婷使了個眼色。‘去吧’,我在心中默唸。‘是你的了。呵呵,他是你的了’。

王婷心有怯意的又喝了一杯啤酒,才顫顫巍巍的架着曹超走進了二樓的包房。我揹着雲煙緊隨其後。直到我看着他們走進了203.才鬆了口氣。揹着雲煙走進了對面的202.

一夜輾轉,我失眠了。不過毫無疑問,這是我最最痛快的失眠之夜,在之前的無數次失眠之中我總是很憂慮的思考着人生,思考着仇恨,但是此時此刻我竟然什麼都沒有想。也許是腹中酸脹的原因。我竟然什麼都沒有考慮,就是那樣靜靜的看着倒在牀上的雲煙,她依然是美麗的。依然是聰敏的。但是她卻已經不是那事我們一起放聲歡笑的姐們了。

我有些痛苦的看着她。是她,就是這個人把我的人生中所有的單純、所有的真誠、都給帶走了。我其實並不想這樣苦心算計、真的不想這樣。可是我連同我的人生,都早已已經變成這樣。真真的已經變成這樣。我沒有退路了。真的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了。

看着鐘錶的時針與分針的交匯。我保持着靜默的姿態。看着她在牀邊上吐得滿地污垢。我什麼也沒有做。就這樣靜靜的看着,靜靜的坐着。彷彿就是在進行着一場等待。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的感覺充斥着我的每一根神經。不知道在等待戈多中那樹下的兩個人是不是有着相同的心境。

我看着窗外黎明到來。據說黎明是一個夜裡,最黑暗的時刻。但是我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夜還是夜。黑暗仍是依舊。

是時候了。我開始邁着很輕很輕的步伐走到203.我剛敲了敲門。王婷就很是緊張的伸出頭來。“做什麼呢?”

我趕緊拉她進了屋子。我看着她衣衫不整的樣子,心裡暗自高興於她的聰敏。

“這是你弄的?”

“不是,”她有點緊張“她把我當成了雲煙。”

呵呵,我有種拍手稱快的想法。一切都是那麼的適時。我開始驚歎上天的睿智。好吧,就這樣。就是這樣。只要保持着這樣的形勢。我怎麼能不勝出。

“他呢?”我問。“他睡着了。”

看着她有點羞澀的甜蜜,我都有點不想打攪她了。

“你現在到牀上去。緊緊地抱着他。等會我們到得時候,你只管抱着他然後小聲的哭泣就行了。我會把之後的事情安排好。如果有其他的情況我會打電話通知你的”

“好,我知道了。”我看着她笑了笑然後轉身走開,她卻拉住了我的衣袖,說“不會有事吧。我還是很有點擔心。”

“沒事的,我辦事你還不放心麼。放心吧。只管照我說的做。一切有我。”

看着她緊張的樣子,我才真正放下心來。能有這樣的疑慮,說明她還是理智的。只有這樣她纔不會做出令我難堪的事情。同樣,我交給她的事情,她纔會一字不漏的遵循。

我喜歡沒有思想的循規蹈矩的人,他們會讓一切變得簡單易行。

天上的星星一顆顆隱沒。終於,天亮了。她會有着什麼樣的表情呢。我有點期待了。是驚恐,還是憤怒,抑或是悲憤交加。不過這些是無需多想的。因爲時間就是解開這一切的鑰匙,我開始有點淡然了。這樣的情節,早已經被我寫定在我的人生藍圖裡。我更在意的是他們對此事的反映。畢竟這纔是我想要真正達到的目的。

曹超他會怎麼樣呢,會有些不知所措,還是痛哭流涕。算了,這樣的人僅僅是配角。無論怎樣,只要是,事情這樣的發生了,那麼於雲煙這邊就註定永遠也無法挽回了。這一步我在設定時就曾寫下,該讓她悲痛欲絕。不過這,僅僅是個開始。好戲還在後面。

我時常會驚訝於我的戲劇才華,如果時機得當我一定能夠成爲一個出色的編劇。但是,雲煙之前已經給了我太多的仇恨。我註定再也拿不起,大團圓的結局。

“嗯……”

一聲響動過後,我知道,是她醒了。在這個時候我要保持鎮定,就像這一切都是冥冥中的註定。所有悲劇的發生都與我沒有任何的關聯。我還在一旁假裝睡熟。我聽見她起牀,然後梳洗。而後倒了兩杯水,再向我走來。是啊,我也該醒了。

“哦,……頭好痛。這是哪兒啊?”我故意裝出一副大醉一場的情形。

“應該是四季風吧。我只記得當時我們在喝酒來着。你喝那麼多,看看把地上都吐成省麼樣子了?”

呵呵,我笑了一聲。是啊,就算是我吐得吧。就算是我真的醉的不行了。無論什麼都好,就是這樣的吧。

“哪有,我沒有喝多,人呢?人哪去了。我們再喝。”我故意這樣的說着。然後好像是若無其是的引出蹊蹺的端倪。

“曹超呢,不是在桌子底下倒着呢吧?”我的話引起了雲煙的注意,她好像是幽怨似地說

“什麼男朋友一點都不稱職。把我們丟在這裡就不管了。難道是去哪裡逍遙快活去了”。

我倒是很驚訝,她的預言還真是精準。曹超現在可不是在逍遙麼。

“要麼我們給他打個電話吧”。我提議說。

“是啊。我打給他”

“怎麼搞的”。

我淡漠的看着她的臉色的變化。‘這是你最後一次耍你的小姐脾氣了吧。呵呵’。我樂於這樣的看着她在哪裡持續的忙碌着。

“要麼我打個電話給王婷吧。我記得好像是我們在一起喝的”

“什麼記性。當然是我們在一起喝的啦”。她有點鄙夷的看着我。

“呵呵,我可能真的喝多了。不記得了。不過我好像隱隱的記得他們把我們送了進來,之後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我故意這樣的給她設置着心裡暗示。

“他們把我們一起送了過來?”

“是啊,我好像是看到了。不過也不知道當不當得真”。

我這樣的提醒讓她的眉頭擰了一個結。

“我們走吧。”我提議。

“好,我們走”。

她似乎也不想再這裡多作停留,彷彿是有點害怕遇見什麼。計劃又被打斷了。本來我是想讓雲煙自己到203然後看到一切,誰知道她好像是有些疑惑了,有些害怕了。但是我怎麼會給你這樣的機會。

她擡腿就要走,但是我拉住她說,“至少讓我洗把臉吧”。

她看看我也就只好坐下了。我看看她已經在沙發上坐定。就徑直的走到衛生間。撥通了王婷的號碼。嘟了三聲後手機的另一端響起了電話佔線的提醒。我微微一笑是時候了。

“走吧”,我擦乾臉上的水滴。走出洗手間。

“好”,她顯然已經有點急不可耐了。“我們走”。

她的話十分簡短。好像是不願在這方面浪費太多的時間,我們就這樣走出了203.正當我們開門要走的時候,對面的房門突然打開了。王婷走了出來。她似乎是要悄悄的溜走。卻被雲煙正好撞見。

“你怎麼在這?”雲煙的問話顯然是不太友善。

我是很欣賞雲煙的理解能力的 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她好像就已經明白了可能發生的一切。她急着要走就是想逃避。但是現實總是殘酷的,並沒有給她太多的機會。而她又不是那種很懦弱的人。那麼,這樣的時刻她又能怎麼辦,除了坦然的面對她又能怎麼辦。我就像個觀衆,在一旁欣賞着這一場鬧劇,是收場的時候了。是所有的線索彙總的時候了。

我在雲煙的旁邊,很是適宜的說。

“雲煙,咱們走吧。我胃裡有點不舒服,你陪我先回去好不好?”

這樣的話是在給她一個臺階,是讓她放棄所有的疑惑,將所有的一切都置之不理的臺階,也是保全她的幸福的臺階。之所以我要這樣做,是因爲我很是肯定。她不會這樣的善罷甘休。她不是那麼懦弱的人。我明白她的強勢、明白她的寧缺毋濫、明白她的堅強。所以我才選擇這樣以退爲進的策略。

果不其然,她用悲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又轉過頭去向着王婷質問着。

“曹超在裡面對不對?”這次她的問句更是直接,而王婷的緘默更增加了她的疑慮。

雲煙推門而入,剛走進兩步就看到牀上赤身裸體的曹超。

“起來!”

雲煙的變聲的嘶叫讓我覺得,似乎眼前見到的不是那個小女生而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野獸。曹超被這聲大叫弄醒了。他眨眨還有些模糊的眼。剛想說些什麼,就只聽見‘彭’的一聲。有血沁到了眼裡。血是從頭部留下來的,帶着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

“怎麼了”。他的問話顯得有聲無力。

雲煙指着還沒理好髮髻的王婷說,“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我不明白爲什麼”。曹超顯然還是很愛她的,對我相信正是因爲這份愛意才讓他在鮮血流注的此時此刻還能用這種語氣問出心中的疑問。

“好了,我已經受夠了你的虛僞。你的做作。我甚至不敢想,你所說的那些海誓山盟是不是信口開河。我累了,……”雲煙長嘆一聲。然後才淡然的說,“我們分手吧”。

“你累了?好好好,你累了。那好,我們今天就算是徹底清了。你不欠我什麼,相信你也明白,我也並不欠你什麼。就這樣吧”。

在鮮血滿溢的臉龐下說出這樣的話,讓我覺得有點心驚。但是其中的溫暖我還是體會到了。人生就是這樣。相愛的人並不一定能夠在一起。就像,越是親密的人越是容不下,哪怕是一點點的猜忌。

雲煙是飛奔着跑出來的。她在出門的那一霎。我看到她被痛苦燒灼的變了模樣的臉。就是這樣的臉讓我恨得痛心,讓我愛的傷痛。她是我的姐們啊。我曾經最親最親的人啊。看着她的痛苦我彷彿突然又一次陷入了精神的危機中。她是那樣靈動那樣的青春。那樣的有朝氣。

可是,看看我都做了些什麼。我竟然像一陣狂風般吹落了最美的花朵。

原以爲,我想要的就是看到她的悲傷,可是在真正見到她痛徹心扉的此刻我才猛然發現我的心也在滴血。

我不由的開始憤恨自己,想要改變這逝去的一切,但是卻有種無能爲力的感覺。事情既然發生了。就沒有辦法再回頭。再則,我也根本不可能爲了誰而放棄我自己。去拯救,去救贖。有一種負罪感纏繞着我的身心。我開始很煩躁的踢打着地上凸起的石子。可是就像神經質的人一樣我竟然鑽進了一個死衚衕裡。我固執的爲自己的神經磨合着繁複的動作。但是,什麼都是沒有用的我越發的煩躁。越發的敏感。感覺好像是被觸到了自己的逆鱗。好掙扎。好難耐。我的頭好痛,就像從耳根處飛入了幾個飛蟲。哄哄的聲響充斥了我的腦海。我好像看不到任何的光亮,就這樣永遠沉寂在一片躁亂之中……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醫院的病牀上。病牀邊上只有李朝陽。他還在趴在那裡睡着。我是從他的背影上認出他的。到底是怎麼了。我爲什麼會在這裡。有一肚子的疑問想問,但是看着牀邊的身影,我還是很忍住了自己的想法。

我總是這樣很慣於隱忍。雖然在他的身邊我可以很隨意,但是在這樣的場合下,我還是覺得於情於禮我都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叫醒他。就這樣,我看着他趴在牀邊的側臉。

還真沒有很認真的觀察過,原來他是那樣的英俊。對,就是英俊。我突然就想到了這個詞。我不明白爲什麼會在這裡用到。但是我確實是這樣以爲,就在此刻,就在此時。不知道是因爲我虛弱的神經,還是過速的心跳作怪。就是在這個不是太恰當的時刻,我發現他原來是英俊的,雖然我們曾經並行了一個多月,雖然我們有過不愉快的記憶,雖然我在他的肩頭上肆意的捶打。但是我竟然直到此刻才萌生出一種莫名的情緒。是什麼,我有點不懂。是愛麼,我不知道。但是我確定我不是很喜歡他。可我見了他會感到欣喜。我可以坦然的在他的懷抱裡哭泣。我可以在生病的時候想着,原來他是英俊的。我已經習慣了有他的日子,怎麼辦?我不是一個很適合有家的人,不是麼?我自負,也自卑。我冷漠也無情。但願我不是喜歡上他了。我要擺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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