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大劇院。
晚上八點,豔陽天的駐場演唱會開始,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夾着她純美的嗓音,這聲音讓任何人聽了都心情舒暢,所以場面異常火爆。
二樓的包間裡,黃金榮正和張俊俊嗑着瓜子,看着舞臺上勁歌熱舞的豔陽天。
忽然舞臺下面傳來了吵雜聲,黃金榮舉頭向下觀瞧,只見一列荷槍實彈的武警戰士衝進了大劇院,爲首的一個人走上舞臺舉槍,“砰”的一聲,整個大劇院都安靜了,豔陽天恐懼的愣在舞臺上,臺下的觀衆也都大氣不敢出。
黃金榮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帶着保鏢和徒子徒孫走到一樓,對着舞臺上的武警隊長高聲喝問:“請問,你們這些武警來我們大劇院要抓人嗎?還是有什麼要緊事情?”那位武警隊長看着臺下這個老男人,問:“你可是這裡的老闆黃金榮?”
黃金榮高聲說:“我就是黃金榮。”
武警隊長高聲說:“好了,跟我們走一趟吧。”話音剛落。幾十個武警上前就要去抓黃金榮,黃金榮那些保鏢門徒見狀忙上前阻攔,武警們手腳麻利,一個回合就把這些平時趾高氣揚的保鏢門徒都制服了,黃金榮轉頭想跑,卻被從舞臺上跳下來的武警隊長單手擒住,正所謂古有武松單手擒方臘,今有武警隊長單手擒黃金榮。
黃金榮老了,哪裡經得起這麼折騰,不禁破口大罵。武警隊長回手啪啪啪就是幾記響亮的大耳光,把叱吒風雲大上海灘的上海皇帝打的兩眼直冒金星,黃金榮威震上海幾十年,哪有人敢這麼打他啊,這是幾十年來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待遇,他已經被打懵了。
武警隊長一揮手,武警們押着黃金榮和他的保鏢門徒們出了黃金大劇院,門外早已停了十幾輛警車,衆人被押上了警車,警車就呼嘯着絕塵而去,沒有人知道等待黃金榮的是什麼,是死亡?還是滿清十大酷刑?
這場演唱會也沒法開了,衆人都跑到購票大廳去退票,舞臺上的豔陽天癱坐在地上,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女孩子在最無助的時候,除了哭還需要一個堅實的肩膀,可是此刻這個堅實的肩膀已經被警察押走了,豔陽天本是苦孩子出身,她很堅強的,但是她親眼看到黃金榮被打,這深深的嚇到了她,她一直以爲黃金榮就是大上海的天,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天會塌,失落與恐懼,讓她的情緒已經完全崩潰。
就在豔陽天最無助的時候,一隻手撫在了她柔弱的肩膀上,她擡起頭滿臉淚痕的仰望,就看到了張俊俊,對於張俊俊,她一直很厭惡,厭惡張俊俊的原因很簡單,第一,她是黃金榮的另一個情人,女孩子天生嫉妒情敵,但她沒有辦法,愛一個男人就要去包容這個男人的一切,包括他的情婦。第二,她是一個變性人,豔陽天無法理解黃金榮爲什麼會喜歡一個變性人,這時常讓她作嘔。
張俊俊將豔陽天扶起來,豔陽天並沒有拒絕張俊俊,她問:“武警爲什麼抓老闆?我們該怎麼做?”
張俊俊說:“估計可能是黃老闆得罪人了,我想我們現在最需要做的是查清原因。”
豔陽天說:“怎麼才能查清原因呢?你在警察局有認識人?”
張俊俊說:“我倒是沒有認識人,但黃老闆有認識人。”豔陽天問:“誰?”
張俊俊說:“胡雪巖。”豔陽天問:“就是前一段時間,黃老闆救的那個大東亞銀行的老闆胡雪巖?”
張俊俊說:“是的。”
豔陽天問:“你搞錯了吧,胡雪巖認識華東軍區的人,不是警擦局的人。”
張俊俊說:“軍警不分家,憑藉胡雪巖和軍隊的關係,警察局的人應該會給幾分面子。”豔陽天嘆息着說:“你說的有道理,可以試一試。”
得到消息的胡雪巖,晚上就驅車來到了黃金中心。
這裡是他獲得新生的地方,所以他感激這裡的一草一木,包括它的主人黃金榮,現在黃金榮有難,胡雪巖當挺身而出。
客廳裡只有三個人,豔陽天、張俊俊和胡雪巖,張俊俊把事情的經過講給胡雪巖聽,胡雪巖一邊聽一邊點頭,之後說:“大哥榮生意衆多,估計是得罪了政客,我明天去警察局面見警察局長。”臨走的時候,豔陽天給胡雪巖帶了一個手提箱,沒說是什麼,車裡胡雪巖打開一看竟是滿滿的百元鈔票,數一數總有一百萬之巨,他明白豔陽天的心思,這是必須要把黃老闆救出來的節奏啊。
大上海的警察局總部大而威嚴,胡雪巖將手提箱裡的錢緊緊地握在手裡,當他走進門的時候,就被凶神惡煞的門衛攔住了去路,並喝問:“你找誰?”
胡雪巖說:“我找警察局長盧永祥。”
那門衛趾高氣揚的說:“你有預約嗎?”
胡雪巖說:“沒有。”
那門衛說:“那你給我們局長打個電話吧。”
胡雪巖拿出自己新買的蘋果8手機,問:“你們局長的手機號是多少?”
那門衛說:“我也不知道。”
胡雪巖不說話了,他直接遞給門衛一個信封,看着裡面厚厚的鈔票,那個門衛立刻成了哈巴狗,他喜笑顏開的說:“哎呦,您是貴客,您坐我的位置上,我馬上上樓去給您請示一下我們盧局長。”
很快,門衛回來了,他一臉嚴肅地說:“我們盧局長不在。”
胡雪巖很失望,轉身要離開。
門衛叫住他說:“您先別走,盧局長不在,可是我們何豐林副局長想見見您。”
胡雪巖心想:見不到老大,見見老二說不定也能解決問題。
警察局的大會議室很奢華,只有倆人面對面坐着,一個是何豐林,另一個是胡雪巖。
胡雪巖滿臉堆笑,還沒等何豐林說話,他已經將裝滿錢的手提箱推給了何豐林,何豐林知道箱子裡是什麼,但他假裝不知道,只是伸手把箱子接過來放在了腳下,他問:“你來見我有什麼事?”
胡雪巖見他收了錢,自然說話有了底氣,他說:“昨天晚上,我的老闆黃金榮被您這邊的人給抓了,我想來問問我們老闆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情?”
何豐林一臉嚴肅的說:“當然做錯事情了,好好的我們也不會找大哥榮的麻煩。”
胡雪巖問:“那到底是什麼事情呢?”
何豐林說:“什麼事情,也沒必要說了,我只告訴你一句,黃金榮死定了,誰也救不了他。沒什麼事,你可以走了。”
胡雪巖懵了,他忙問:“可不可以讓我見一見我們黃老闆?”
何豐林說:“見什麼見?將死之人,想見等收屍的時候來見屍體吧。沒什麼事,你可以走了。”
公安重地,一旦下了逐客令,不由你不走,縱橫商界幾十年的胡雪巖自然知道其中道理,他不情願的起身走出了大會議室,心想:這一百萬就算打水漂了。
警察局的地牢裡,黃金榮已經被打的不成人樣了。
他仰望不斷滲着水的地牢頂棚冥思苦想,自己哪裡做錯了呢,竟遭此橫禍。
忽然,地牢的大鐵門被打開了,兩個武警走進囚室將黃金榮押了出去。
地牢的上面是刑室,專門對囚犯用刑的地方。
此刻黃金榮就被放在了刑室的電椅上,他摸着冷冰冰的電椅,似乎想到了那些殺牛用的電擊棒,巨大的恐懼讓他全身顫抖,他似乎看到了死神那張扭曲恐怖的臉即將降臨。
半個小時的煎熬後,一個帥哥走進了刑室,黃金榮看着眼前這個年輕人似乎在哪裡見過,他努力的睜大眼睛去看,不禁全身爲之一顫,說:“你是前幾天在大劇院鬧事的那個年輕人?”
大帥哥笑了,說:“是的,都說貴人多忘事,想不到你好記得我。”
黃金榮問:“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是警察?”
大帥哥說:“是的我是一個警察。”
黃金榮心想:一個小小的警察還不至於敢把我這樣的大人物抓到這裡來受苦,看來眼前這個年輕人並不簡單。於是問:“您叫什麼名字?”
大帥哥說:”我的名字叫盧悠佳。”
黃金榮臉色微變,問:“警察局長盧永祥是你什麼人?”
盧悠佳說:“他是我父親。”
黃金榮聽到這句話一切都明白了:原來自己前幾天把警察局長的公子給打了,難怪警察局要抓他,黃金榮嘆了一口氣,說:“唉,我也算是罪有應得了,行了,我這條老命就算交給公子了,要殺要剮隨便吧。”
這時何豐林走了進來,他說:“殺你剮你那不是便宜你了嗎?看見了嗎?這裡面一共有滿清十大酷刑,我今天就讓你挨個嚐嚐滋味。”
盧悠佳摸摸臉上的傷口,得意地笑了。
胡雪巖失落地回到了黃金中心,一五一十地把何豐林的話講給張俊俊和豔陽天聽,最後兩手一攤,無奈地搖搖頭。
豔陽天說:“既然何豐林收了錢,這說明他喜歡錢,我看我可以用錢搞定他。”
胡雪巖說:“我知道你有錢,可是你想想啊,何豐林就像一個無底洞,你有多少錢能填滿呢?別忘了,人的慾望是無限的,你就是把這座黃金中心送給何豐林,他都會收下之後把黃老闆弄死,只要黃老闆一死別說這黃金中心就是黃金大劇院也都是他何豐林的了。”
豔陽天嘆息着說:“是啊,人的慾望是無限的,說不定他何豐林就想置老闆於死地,之後侵吞老闆在上海灘的產業呢。”
張俊俊看着胡雪巖說:“你該去請李鴻章將軍出山,他是軍方的老大,只要他能出面,警界的大佬盧永祥必然會給他一個面子,放了黃老闆的。”
胡雪巖一拍手說:“有道理,我倒是把李鴻章將軍忘了,這些年我沒少在他身上花錢,上次拒絕我的飛機訂單,算起來他還欠我一個人情呢,我馬上去請李將軍。”
李鴻章將軍一生戎馬倥侗,可是他在上海市區卻沒有一個像樣住所,他唯一常住的住所在華東軍區的軍營,他喜歡住在軍營,這一點和利比亞的卡扎菲上校出奇的相似,他們還有一個共同點:仇家太多,只有住在自己的軍營裡,在自己軍隊的嚴密保護下。他們才能睡個好覺,才能保證自己和家人的人身安全。
胡雪巖備好厚禮,直接驅車去了軍營。
李鴻章將軍和胡雪巖是幾十年的老朋友,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怎麼樣相識的,只知道他們是在動盪歲月中建立了極其深厚的感情,一路風風雨雨走到今天,這份情意彌足珍貴。
老友相見自然分外高興,況且胡雪巖每次都會給李鴻章帶來很多貴重的禮物,九十年代是整箱整箱的茅臺酒,現在是整箱的古玩字畫,清三代的瓷器。沒有禮物也會給整箱的百元大鈔票。
李鴻章將軍看到胡雪巖就笑了,說:“上次我拒絕你的飛機訂單,你可不要記恨我喲?我也是沒辦法,上面有命令:要**能隱身的五代戰機,你們的黑鳥戰鬥機雖然快如子彈,高如衛星,可在隱身性能方面實在不符合要求。”
胡雪巖握着李鴻章將軍的手說:“上次的事情是我們臭鼬工廠的產品不行,跟不上時代了,現在我已經重組臭鼬工廠了,正在研發全新的五代隱身戰機,只要等方案出來,一定拿給您看看。”
李鴻章將軍說:“這麼說你這次來我這裡不是爲了飛機的事情了?”
胡雪巖說:“當然不是,既然上面有命令,我怎麼好讓你上下爲難呢。我來是想請你和我去見一個人。”
李鴻章將軍問:“去見誰?”
胡雪巖說:“去見霞飛路警察局長盧永祥。”
李鴻章皺了皺眉頭,說:“去見他做什麼?我和他又不熟悉,再說軍界和警界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胡雪巖嘆息說:“唉,我這也是沒有辦法了,黃金中心的黃金榮老闆被他抓了,我想把他撈出來,昨天去見盧永祥了,結果被他的手下何豐林給趕出來了。”
李鴻章好奇的問:“你爲什麼一定要去救黃金榮呢?我聽說他號稱上海皇帝,是一個心黑手很、手眼通天的大老闆啊,黑白兩道都有龐大的勢力,警察局長盧永祥能把他抓了,我看一定是分賬不均、黑吃黑的結果,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所以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去摻和警察局和黑社會的事情,踏實做你的臭鼬工廠挺好,免得惹禍上身。”
胡雪巖長嘆一聲,把黃金榮怎麼樣拿錢幫他度過難關的事情講給李鴻章將軍聽,並煞有介事地告訴李鴻章:“現在的臭鼬工廠有黃金榮51%的股權,實際控股人就是黃金榮,老大有難,我能不出手相救嗎?再說了,像黃金榮這樣的黑白兩路通天大佬,結交總比不結交要好,萬一將來咱們的人在上海市區有個什麼危難,有黃金榮這份交情,總算是一個不錯的照應,誰都會給個面子的。”
聽完胡雪巖的獨白,李鴻章半晌沒說話。
最後李鴻章點了一顆煙,說:“想不到被傳的靠黑惡勢力起家的大哥榮竟也如此仗義,看來這個忙應該幫。這樣吧,明天早上咱們一起去霞飛路警察局。”
胡雪巖心裡的石頭總算放下了一半,他微笑着走出了軍營。
沒有人知道霞飛路警察局長盧永祥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只知道他喜歡穿紅色的警察制服,頭戴霸氣的紅色大蓋帽,肩膀上有很精緻而厚重的金色青銅肩甲,小腿上也有很精緻而厚重的金色青銅護甲,手腕上也是精緻而厚重的金色青銅護甲,他的這身制服和所有其他警察的制服都不一樣,據說這是他自己設計並找全上海最好的裁縫製作的私人訂製,這身紅色私人訂製警察制服很昂貴、很有重量,最核心的是它具備了最好的防彈功能,比如他頭上的那頂大蓋帽,看着很霸氣,用着更霸氣,因爲裡面是防彈鋼盔,能頂住AK47步槍的瘋狂射擊,這麼厚重的行頭,一般人是沒那個體力每天穿在身上的,只有盧永祥有這個體力,因爲早年他是華東地區的徒手格鬥冠軍,他擁有最強健的體魄和最強的格鬥技術。
盧永祥和以前的霞飛路警察局長完全不同,他從來不結交上海的黑社會,所以自打他上任,像黃金榮這樣的上海大亨都被排斥在了他的警察局大門之外,他的原則很簡單:不給我惹事,咱們就井水不犯河水,你過你的歌舞昇平,我玩我的彈冠相慶!你給我惹事,那好,對不起,我絕不放過你,先把你抓到警察局給一棒子,服不服?服軟了,關幾天回家整改。不服軟,罵街了,直接用滿清十大酷刑從裡到外給你扒皮吃肉。所以整個上海市區,沒有不怕警察局長盧永祥的。
盧永祥是出了名的鐵面局長,也是一個硬漢,他活的就像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當菲律賓總統屠殺毒販的時候,盧永祥也讓何豐林等人連續掃蕩大上海的毒品黑市,可以說戰果累累,威震華東。
這樣一個鐵面人物,聽說李鴻章將軍要來造訪,竟然格外高興,正所謂惺惺相惜,硬漢更喜歡硬漢,他知道李鴻章將軍是一個軍中硬漢,當年李鴻章將軍參加過越戰,在盧永祥眼裡能從戰場上走下來的人都不是凡人。
盧悠佳問:“父親,您真的要見李鴻章將軍?”
盧永祥說:“當然要見,我喜歡軍人,尤其喜歡殺過人的軍人,他們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英雄,經歷過生死的人看問題的方式,看待人生的態度,爲人處世的方式和方法,和你們這些沒上過戰場的人是完全不同的。”
盧悠佳問:“有什麼不同?”
盧永祥目視遠望,緩緩地說:“經歷過戰場生死的人,比普通人更豁達,看問題的角度也更加有遠見,這是我們應該學習他的地方啊。”
盧悠佳說:“可是我不想讓你見他。”
盧永祥說:“爲什麼?”
盧悠佳說:“我擔心他會替黃金榮求情。”
盧永祥說:“有這個可能,胡雪巖要見我,沒見到,現在把李鴻章將軍擡出來,定是要我放了黃金榮。”
盧悠佳說:“是啊,如果就這麼輕易的放了黃金榮,我不是白白捱打了嗎?”
盧永祥拍了拍盧悠佳的肩膀說:“放心吧,兒子,自古黑白不兩立,即便這次黃金榮活着出去了,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他的,一個敢號稱上海皇帝的人,置國法家規於何地?早晚我還會把他拿下的。”
盧悠佳不在說話,只是用手撫摸着臉上的傷口,那是前幾天被黃金榮一腳踹的,現在一摸還疼呢!
上午十點,霞飛路警察局的大會議室。
盧永祥局長和李鴻章將軍終於見面了。
胡雪巖終於見到了平時只有在電視上、網站上才能見到的鐵面紅衣霞飛路警察局長盧永祥。
交談在友好的氣氛中展開,談了很多關於大上海的現狀和未來的發展,看着兩位大佬聊着不相干的話題,胡雪巖有些按耐不住那顆因焦急而惴惴不安的心了。
盧永祥說:“最近我讓何豐林副局長組織了大範圍的嚴打毒品行動,如果有一天大上海的毒販鋌而走險公然對抗我們武警,還希望李將軍的軍隊也要大力支持我們哦。”
李鴻章將軍說:“這個是自然,我們軍警一家親,應該攜手共同維護大上海的繁榮穩定嘛。不過我有一個朋友最近被你們抓起來了,還請盧局長多多關照哦。”
盧永祥問:“有這樣的事情?您的那位朋友叫什麼名字?”
胡雪巖早就按耐不住了,開口道:“就是前天被您的何豐林副局長抓起來的黃金榮黃老闆。”
盧永祥說:“他啊,他前幾天打了我的兒子盧悠佳,何副局長氣不過,派人教訓了一下他,現在正關在地牢裡面壁呢。”
胡雪巖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來是黃金榮打了人家的公子,他也不敢說什麼了,全看李鴻章將軍的面子能不能把黃金榮撈出來了。
李鴻章將軍嘆了一口氣,說:“唉,姓黃的這個老東西啊,就是人老心不老,那麼大年紀了還到處惹事,等他出來了,我讓他給你的公子跪搓衣板請罪、賠不是、道歉。黃老闆別的沒有,就是錢多,到時候讓他給你們父子倆在上海市中心買幾套大豪宅和幾輛豪車,以後只要有事情,只要你們父子開口,我相信黃老闆不敢不照辦。”
胡雪巖也附和着說:“是啊,還請盧局長高擡貴手,饒了他一條老命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盧局長也就笑了,他大手一揮,對何豐林說:“馬上放人。”
李鴻章和胡雪巖總算鬆了一口氣。
晚宴自然是胡雪巖請客,客人只有三個,李鴻章、盧永祥和何豐林,盧悠佳沒有去,他正鬱悶的不想見人呢。
黃金中心頂層名叫黃居,這裡是黃金榮的豪宅,黃金榮已經靜養了一個月了,被滿清十大酷刑折磨的死去活來之後,他總算撿回一條老命。
經過這次磨難,黃金榮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他這個上海皇帝在絕大多數普通人眼裡的確算得上威風八面、一手遮天,但在有些權貴高層、手握大權的人眼裡卻連屎都不如。所以他害怕,害怕他的產業有一天不再屬於他,害怕他的命有一天被人拿走。
這種深深的恐懼讓黃金榮經常被噩夢驚醒,這種深深的恐懼讓黃金榮寢食難安,他需要做點什麼去改變這種不安全感。
人在最低谷的時候,往往會想到親人,可黃金榮卻沒有親人,他一個人打拼,一個人創業,他也曾經歷過很多女人,但這些女人都沒有給他留下一兒半女。
可能這世界上和他最親近的人也就只有豔陽天了,他把她當女兒一樣看待,她卻把他當愛人。
黃金榮知道自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以他不願意豔陽天參與他的事情,他不希望豔陽天有一天也會和他一樣被盧永祥收拾的那麼慘,被仇家威逼追殺。
晚飯後,黃金榮叫來了張俊俊,這是他的情人,也是他的副手,雖然他還有很多能幹的員工和徒弟,但只有張俊俊最貼心,所以他還是把張俊俊叫來了。
張俊俊給黃金榮帶來了全新的衣服和褲子,並親自給黃金榮換上,又給黃金榮買了幾盒頂級雪茄,才緩緩地說:“只要您回來了就好,您可以重振大哥榮的雄風的。”
黃金榮點燃了一顆雪茄,重重地吸了一口,然後吐出菸圈,嘆了一口氣,說:“現在全上海都知道我黃金榮被盧永祥收拾了,還有誰會對我這個大哥榮捧場呢?”
張俊俊說:“想知道誰還會捧場、跟着您打天下很容易。”
黃金榮問:“你有什麼好辦法?”
張俊俊說:“您可以舉辦一個盛大的慶祝會,慶祝出獄,重獲自由,看看誰來祝賀,誰不來祝賀,來的人必然都是想繼續捧場、跟着您打天下的人,不來的人,您可以把他們都忘了。”
黃金榮的眼眸放出光芒,這是一種自信的光芒,他興奮地說:“非常好的辦法,非常有道理,你去張羅吧,日期就定在下個月初九。”
張俊俊欣然領命。
初九,黃金大劇場。
今天在這裡要舉辦黃金榮的出獄慶祝宴會,現場有抽獎還有各種節目表演,現在張俊俊就站在門口處陪着黃金榮迎接來自四面八方的賓客,她濃妝豔抹,身姿分外妖嬈。
晚宴時分,已經來了很多人,他們有商業名流,也有政界精英,也有明星大腕,但他們都有一個共性,都是黃金榮的朋友和門徒,然而還有很多陌生人,這些人並不熟悉黃金榮,其中就有一個特別美豔的女孩子,高挑的身材,絕美的容貌,進到大劇院的時候,竟引發了不小的騷動。
黃金榮問張俊俊:“這女孩子和豔陽天年紀相仿,看樣子比豔陽天還漂亮,這是她請來的客人吧?”
張俊俊笑了,說:“這是我請來的客人。”
黃金榮說:“你?她是你的朋友?”
張俊俊說:“是的。”
黃金榮說:“這麼美麗的女孩子,你讓她來見我,就不怕搶了你的地位?”
張俊俊嫣然笑道:“不會的,她是蜂女王。”
黃金榮的心爲之一顫,說:“她就是蜂女王,想不到這麼年輕漂亮,有她輔佐我重振黃門雄風,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豔陽天就坐在舞臺的正中央,像一個女王一樣俯視着臺下的衆賓客一一入座,可是當她看到蜂女王的時候,她不禁怔住了,她不相信這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美貌的女孩子,比她這個大明星還美貌,真是讓她無地自容。
可是如果豔陽天知道蜂女王是做什麼工作的,或許她就不會這麼嫉妒羨慕恨蜂女王的美貌了。
豔陽天並不像其他女孩子那麼富有心計,她是一個簡單的女孩子,因爲她自從進了黃金榮的黃金中心,她就沒有爲生活操過一丁點心思。
豔陽天在黃金中心每天的生活非常愜意:比如早上起來,僕人就會端上精美的早餐,吃過早餐之後,她會學習一下功課。中午依舊是美食的世界,午飯之後她會慵懶的睡個午覺。下午是就是學習跳舞,形體課。晚飯則是簡單的點心,晚上如果沒有演出,她會在家裡陪着黃金榮一直到入睡。
一個從來不操心生活艱辛的女孩子,大腦就會漸漸退化,這種退化隨着時間的增長會越發嚴重,發展到最後甚至會無可救藥,所以纔有富不過三代,十幾代亡國的魔咒。
有時候豔陽天都分不清是非對錯,她尤其對人心缺少窺測,她無法通過語言和臉色態度去推測別人的內心世界,這種缺陷有時候讓黃金榮也很捉急,但她只有一個優點是永恆不變的:就是黃金榮在她心裡的地位,那是天神一樣的地位、玉皇大帝一樣的身份。這也正是她區別於那些心機女的珍貴之處,黃金榮和她在一起沒有任何不安全感。
蜂女王和豔陽天完全不同,蜂女王從小就被趙構以特種兵的素質處心積慮的訓練培養,每當她進到一個建築裡的時候,別人關心的可能是大堂的裝修和燈飾的曼妙,蜂女王卻關心安全出口在哪,並牢牢記在心裡,她甚至會觀察周圍人的交談和舉止,哪些人是異常的,她都會牢記於心,以備不時之需,隨機應變突發之事。
所以你看豔陽天的眼睛裡永遠是清澈的一汪碧水,而蜂女王的眼睛裡永遠是黑色的,看不到底,就像深淵一樣,深不可測,沒有人知道蜂女王的內心,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音樂響起的時候,張俊俊告訴黃金榮:“張嘯林來了。”這是黃金榮的一個消失了十年的門徒,沒有人知道他經歷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只知道今天他來了。
十年來,他並沒有什麼變化,甚至都沒有變老,依舊和十年前一樣英俊瀟灑,黃金榮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跪倒在地給黃金榮磕頭了。
這樣一個現代社會,還有人行此大禮,不禁讓人唏噓。
二十年前,黃金榮還是上海灘的一個小小便衣警察,而他張嘯林卻是一個十歲的小乞丐,黃金榮帶着那些門徒地痞打天下的時候,小乞丐就遠遠地在後面跟着,一直跟着,直到有一天黃金榮發現了這個可憐的孩子,他抱起了張嘯林,並告訴所有他的門徒地痞:善待小乞丐張嘯林,一起打天下,共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