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這聲音的主人不用猜,就知道是棲雲道人,我也就納悶了,青羊宮退場那麼早,不回駐地,一羣人在這裡等我,有毛病啊。
我伸手擋下想衝出去的呂蟲子,上前一步慢斯條理的說道,“棲雲道長這話有失偏駁,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你沒聽說過麼?”
棲雲道人冷哼一聲,“本座無意與你爭論,只是有幾句話要說與你知曉,你且隨本座前來。”
哎呦臥槽,你說跟你走就跟你走,我不要面子的啊,我也很爽快,一甩頭,“不去!”
棲雲道人停下腳步看着我,目光更加陰冷,“看來水二掌門是治好了傷就忘了贈藥人,水二掌門難道不怕那藥丸有什麼後遺症麼?”
我面色一變,棲雲道人不說我差點忘了,這孫子還送給過我一顆類似毒品的藥丸呢,他今天特地找我來點醒此事,應該是因爲椛薇宗覆滅已經打亂了他的全盤規劃,爲此棲雲道人不惜冒着提前暴露的風險來威脅我,看來這老小子有點心慌了。
我把臉陰沉下來,故作糊塗的說道,“棲雲道長此話何意,莫非當日你給本座服用的藥裡面,還摻雜了別的什麼東西不成?”
看到我臉色陰沉,棲雲道人反而心定了下來,他沒有答話,只是自顧自的走到了一旁,我只好跟上,等到走出人羣十幾米後,棲雲道人才壓低聲音說道,“水二掌門當日幾近油盡燈枯,莫說本座的藥治好了你,依着當時的情況,就算告訴你藥裡有毒,你還能有別的選擇麼。”
我一時無語,如果當時我再晚上一步領悟夢中招式的話,搞不好真會病急亂投醫,吃下棲雲道人那枚藥丸,這麼算起來棲雲道人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我臉色緩和了很多,假意回道,“本座雖與你不和,但贈藥之事,本座一直銘記在心,只待日後尋了機會,還了你這份恩情便是。”
棲雲道人拈了拈脣邊的山羊鬚,“巧了,本座正好有件事,想要水二掌門幫上一幫。”
我剛剛緩和的臉色又陰沉了下來,“棲雲!你莫要以爲本座承了你些許恩情,就要受你掣肘,想要驅使本座做事,你還不夠資格!”
棲雲道人難得的沒有生氣,仍舊心有成竹的說道,“水二掌門想多了,本座並非是在與你商議,做與不做,恐怕水二掌門自己做不得主,如若不信,今晚便可見分曉,本座會在青羊宮駐地靜候尊駕,告辭!”
棲雲道人說完轉身便走,我語帶驚恐的衝他喊道,“棲雲,你什麼意思,給本座講清楚!”
棲雲道人沒有回答,直接帶着青羊宮弟子離去了,清軒觀弟子這才圍上來,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搖搖頭沒有解釋,一言不發的就往清軒觀駐地走,衆弟子們面面相覷,只好默不作聲的跟着我,之前的歡快氣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讓人喘不過氣的壓抑。
回到駐地後,呂蟲子,陳默,揚州三人不等我招呼,就自動來到了我的房間,揚州揮手佈下結界,呂蟲子急不可待的問道,“伍哥,是不是棲雲老雜毛開始威脅你了?”
我點了點頭,“不錯,看來椛薇宗的覆滅打亂棲雲道人的佈局,逼得他不得不提前發動我這枚暗藏的棋子,我聽他語中口氣,似乎能施法操控藥力的發作,這麼一來咱們想要將計就計就有些麻煩了,如果不能掌握棲雲道人催發藥力的準確時間前去青羊宮駐地的話,很難做到讓他不起疑心啊。”
這三人都是當日陪我一同演過戲的,不用多說什麼他們就明白了我是什麼意思,幾個人沉吟片刻,陳默主動請纓道,“伍哥,這事讓我去辦吧,我去潛伏在他們駐地附近,棲雲道人想要施法催發藥力的話,必然會有所異動,他們瞞不過我的眼睛,到時我再回來報信,就能剛好切合住時間。”
我第一反應就想拒絕,陳默說的不錯,我們的確需要一個人前去探查消息,以免露出馬腳,這個人選責任重大,以陳默的能力難免有些不足,可是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後,我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我想起了前幾日陳默因爲自己實力被我們落下太遠之後的落寞表情,實在不忍再在他傷口上撒鹽。
想到此處我伸手抓住了陳默的肩膀,語氣嚴肅的說道,“那這件事就交到你身上了,此事事關重大,非同小可,需要小心行事,但你給我聽好了,如果有危險,你要第一時間撤退,青羊宮在這裡翻不出什麼大浪,就算撕破了臉,也還是我們佔優勢,絕對不能逞強,聽明白了沒有?”
陳默咧嘴一笑,拿開了我的手,“放心吧,伍哥,我辦事,什麼時候出過錯,走了!”
說完陳默拉開房門,從陽臺上一躍而下,幾個縱跳之後,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中,我收回望着他身後的目光,默不作聲的看着呂蟲子,呂蟲子心領神會,起身綴着陳默的身影也離去了,屋子裡就剩下了我和揚州兩個人,揚州這纔開口說道,“小友既然如此不放心,又爲何還要讓他前去,若要真出了什麼事,豈不悔之晚矣?”
我搖了搖頭,“前輩,有些事你不明白,對於陳默這樣的人來說,肉體上的痛苦永遠比不了精神上的失落和無助,如果讓他覺得自己幫不上忙反而是個累贅的話,那纔是對他真正的傷害。”
揚州目光清明,“小友倒是用心良苦,那麼接下來,小友準備怎麼安排?”
我起身衝着揚州一拱手,“若是一切順利,那還要麻煩前輩再用一次之前的法術,想要騙過棲雲道人,不吃點苦頭,恐怕是不行的了。”
揚州點了點頭,不再答話,閉上了眼開始冥思,我無事可做,只好忐忑的等着陳默和呂蟲子探查的結果。
等待的過程總是讓人煎熬的,棲雲道人不知道打的什麼算盤,遲遲也沒有消息傳回來,不過想想也是,是我有點操之過急了,棲雲道人說的明白,晚上才見分曉,我這麼早就把人派出去,活該一直等下去。
夜幕西垂之後,龍虎山也隨之陷入了沉寂,此時的我因爲等待的時間太長,已經泛起了幾分睏意,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時候,在我旁邊冥思了整整一下午的揚州忽然睜開了眼,與此同時,呂蟲子也從外面竄了進來,我的睏意登時一掃而空,猛的起身急切的問道,“開始了?”
呂蟲子面色陰鬱的快滴出水來了,他近乎咬牙切齒的從嘴裡蹦出一句話來,“陳默被青羊宮抓了。”
聞言我大驚失色,“不是隻在外圍探查消息麼,怎麼會被抓呢?”
呂蟲子擡眼看着我,幾度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情緒低沉的說道,“黑狗的輕功比我好,又比我先出發,我又擔心被他發現,速度上就慢了許多,等我趕到青羊宮駐地外圍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潛了進去,我自問沒他那本事,只好在外面一直躲着觀察。”
“黑狗潛藏的位置非常好,他本就深諳此道,青羊宮弟子無心之下,也沒人能發現他,我原想這樣也好,只等棲雲道人開始行動後,我在外面接應他離開就行了,誰知道天色剛剛黑下來不久,陳默就從潛藏的地方離開,朝棲雲道人的房間摸了過去。”
“糊塗!”我大叫一聲打斷了呂蟲子的話,“棲雲老道一派掌門,豈會任由他人窺視而沒有任何防備的手法,陳默這麼摸過去,豈不是自己主動送上門去啊!”
“伍哥說的沒錯,”呂蟲子擡起了頭,眼睛裡閃爍着不一樣的光芒,“但黑狗不是傻子,我一開始也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冒險去摸棲雲道人的房間,直到他剛到樓邊就被一羣青羊宮弟子擒下時我纔想明白。”
“伍哥,青羊宮早就做好了埋伏,棲雲老雜毛誆你過去,根本就不是爲了要挾你,而是爲了害你啊,黑狗一定是從哪裡發現了不對勁,又沒法傳消息回來,纔會故意去踩雷啊,這樣人和消息都回不來,咱們就不會上當,黑狗這是故意的啊!”
我一屁股跌回了板凳,背後已經被冷汗浸溼,是我錯了,是我把棲雲道人想的太簡單了,我一直以來都以爲自己已經看透了棲雲道人,現在看來,是我太小瞧他了,我小瞧了他的老謀深算,也小瞧了他的心狠手辣。
呂蟲子說的對,棲雲道人或許最開始有控制要挾我的打算,但椛薇宗的失手迫使他改變了計劃,棲雲道人不再有功夫跟我扯皮,索性直接把我拿下,到那時清軒觀衆人投鼠忌器,青羊宮就可不戰而勝,至於青羊宮私自擒拿我的事情,棲雲道人大可說是我圖謀不軌意圖偷襲青羊宮,在藥力的脅持之下,由不得我不承認,棲雲老道,你算的好啊!
只可惜千密一疏,棲雲道人還是算漏了一件事,我小瞧了他,他又何嘗不是小瞧了我,他只顧自己設計害我,卻沒想到我身邊還有願意爲我出生入死的兄弟,陷阱再好,被人捅破了,也就沒人再往裡跳了,陳默,是代我受過啊。
我眼睛有些溼潤,陳默知道自己不是青羊宮的對手,纔會選擇用最愚蠢的方式來破局,我知道他介懷自己實力落後,卻沒想到他會如此決然,
“伍哥,你想想辦法,咱們得趕緊去把黑狗救出來啊!”呂蟲子在我耳邊焦急的喊着,我擺了擺手示意他安靜,腦中閃過了一道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