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二章 縹緲島上縹緲國(4)

一個月後。

一輛烏黑鋥亮的豐田牌小汽車停在所羅門島國總理府門前,汽車不太高檔,但在這個經濟落後的島國,依然顯得扎眼。車上下來兩個男人,一個東方面孔,一個西方面孔。東方面孔男人顯然地位高,因爲車門是西方面孔的男人替他開的,並且態度畢恭畢敬。

總理府不大,一座灰牆紅頂的大房子,房子前面的旗杆上飄一面鮮豔的國旗,四周再用白漆的柵欄牆圍起來。總理府的大門口,有兩個皮膚黝黑的大肚子警察站崗,站姿懶懶散散。所羅門島國的國旗是由藍、綠、黃三個色塊構成,藍色象徵着海洋和天空,綠色象徵着森林,黃色象徵着太陽;該國有五十幾萬人口,沒有軍隊,只有八百多名警察,經濟以農、漁、礦、林和旅遊爲主,被聯合國列爲世界上最不發達國家之一。

兩個人是陸文忠和菲利普斯。他們下車後徑直走向總理府的大門。

菲利普斯是一個很有英國紳士風度的中年男子,上脣兩撇小鬍子,頭髮用髮膠打理的一絲不亂。一個月前,接到陸文忠的命令後,他立刻飛來霍尼拉拉,一分鐘也沒有耽擱。

兩名警察阻止他們靠近,菲利普斯拿出總督簽發的通行證,警察看一眼,打一個立正,就放行了。

進到屋裡,總理亞格魯早已經在等候了。亞格魯是民主聯合黨領袖,一年前通過議會選舉上臺。

“尊敬的總理閣下,承蒙您接見,榮幸之至。”菲利普斯深施一禮,說道。

“總督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你是總督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歡迎來訪。”總理亞格魯熱情地說道。

“總理閣下,請讓我向您介紹,這位是我的老闆陸文忠先生。”菲利普斯一指陸文忠,恭敬地說道。

“你的老闆?”亞格魯吃驚地追問一句。

從走進屋子,他就注意到陸文忠,感覺到這個年輕人氣質非凡。年輕人的目光深邃,舉止沉穩,顯得異常幹練。他原本把年輕人當成了菲利普斯的秘書,心裡還暗自喝了一聲彩。未嘗想,年輕人居然是菲利普斯的老闆,是大老闆的老闆。菲利普斯沒開玩笑吧?

“是的,我的老闆。”菲利普斯肯定地說道。

“您好,冒昧打擾,請見諒。”陸文忠用流利的英語問候,態度不卑不亢。

所羅門島國的官方語言是英語。

“歡迎,歡迎!”亞格魯主動同陸文忠握手,他要爲剛纔怠慢挽回一點損失。

三個人分賓主落座後,亞格魯親自爲每個人衝了一杯咖啡。會客室的面積不大,裝修的也不豪華,但帶有強烈的海島風情,擺放的一些傳統工藝品,做工都很精美,特別有一件當地土著的木雕人頭面具,造型誇張,雕工古樸,栩栩如生。

“總理閣下,我和我的老闆拜訪您,是想同您談一宗大買賣。”菲利普斯喝了一口咖啡後,放下杯子,開門見山地說道。

“我的國家有富饒的物產,有木材、橡膠、海產,你們需要什麼?礦藏方面,我們有鋁土,有金銀,還有磷酸鹽,只要你們感興趣,我們都可以談。”亞格魯如數家珍般介紹道,熱情顯然被點燃了。

“總理閣下,我可是個地產商,對貿易是一竅不通。”菲利普斯聳聳肩,兩手一攤,說道。

“那你要什麼?我的國家目前可沒有大的地產開發項目,我能幫你什麼忙?”亞格魯顯得有些尷尬,看看菲利普斯,又看看陸文忠,問道。

“荒島,兩座荒蕪的小島,上面除了雜草和幾棵小樹,連鸚鵡和小蜥蜴也沒有。不過,我的老闆對荒島感興趣,他要買,連我都覺得這錢花的不值,這不是把錢往水裡扔嗎?但他堅持要扔,我勸不住。也許,我的老闆是個仁慈的人,他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資助你們呢。”菲利普斯滔滔不絕說了一大通,不過,總算說清了目的。

菲利普斯對老闆的舉動確實不理解。當陸文忠

第一次告訴他需要買兩座荒島的時候,他認爲老闆是被南太平洋美麗的風光迷住了,昏了頭。見到李婷和姚迢兩個美女以後,他似乎若有所悟。老闆莫不是要買兩座小島送給她們,一人一座,然後建個標誌物,刻上名字。人們都說法國人浪漫,菲利普斯這個英國佬也挺浪漫,因爲他的想法太富有想象力了。陸文忠沒有進一步解釋,只是強調要想辦法談成這筆買賣。

“買兩座荒島?親愛的菲利普斯,你們想幹什麼?”亞格魯瞪大眼睛,看着兩個人,問道。

“當然是蓋房子。我只會蓋房子,一座島上蓋一座大酒店,全蓋成五星級酒店。您的國家酒店都不好,我蓋高標準的,您要是同意這筆買賣,今後住我的酒店,我全給您免單。”菲利普斯信口胡謅,煞有其事地說道。

“上帝!荒島上蓋酒店,真是瘋狂的想法。你是騙我的嗎?”亞格魯顯然不相信,問道。

“總理閣下,他說的是真話。”陸文忠插話了,認真的說道。

亞格魯將眼睛轉向陸文忠,覺得這又是一個瘋子。所羅門羣島有令人讚歎的自然景觀,也有獨具特色的風土人情,這一直令他自豪。但是,他的國家遠離大陸,交通不便,至今,飛霍尼拉拉的國際航班只有南太平洋三個國家的三家航空公司,年均旅遊人數超不過三千人。別說在荒島上建酒店,就是在首都霍尼拉拉建酒店,又有誰來入住?年輕人異想天開,往往一拍腦門就做決定。但眼前的年輕人不像是如此啊,這裡面有什麼玄機?

菲利普斯看陸文忠一本正經的樣子,心裡也暗暗吃驚。他原本就是開個玩笑,用意是提醒那位總理大人,他的荒島一無是處,老闆只是買來玩的。未嘗想,老闆反倒接口說是真的。上帝!老闆要玩什麼把戲?他太瞭解自己的老闆了,這個神奇的東方人,腦子裡總有天才的想法,他就是賣一塊石頭,加工一番,也許會賣出金子的價格來。東方人把這種做法叫什麼?想起來了,叫點石成金。

“據我所知,我的國家面積超過10平方千米的島上都有人居住,你說的荒島,是指那些不適宜人類生存的小島嗎?你是不是在上面發現了什麼?欺騙可是最令人厭惡的行爲。”亞格魯提高了警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陸文忠,說道。

“您的荒島上現在絕對沒有有價值的資源,這一點您放心。我查過資料,早在三千年前,所羅門島國就有人居住,每一座荒島,人類的足跡都踩踏過無數遍,稍有開採價值的礦藏,目前都開採了。菲利普斯說得對,那些剩餘的荒島,連鸚鵡和小蜥蜴也沒有一隻。我要買您的荒島,就是在上面蓋房子,也只能蓋房子。”陸文忠神態自若,語氣一絲也不加快,說道。

“請原諒我的失禮。恕我直言,商人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你是個精明的商人,買荒島蓋房子顯然無法帶來利潤,爲什麼還要做呢?”亞格魯亞格魯不死心,繼續試探,問道。

“非要利潤嗎?商人也有浪漫的時候,我如果說買荒島是要圓自己一個夢想,您信嗎?”陸文忠含笑回答,說的時候,眼睛裡的光深邃而明亮。

亞格魯和菲利普斯都注意到了陸文忠眼睛裡的光,他們被感染了。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最能透露人的心聲。他們相信了陸文忠的說法,但是無論如何理解不了他的想法,也猜不出他要圓一個什麼樣的夢。哎!年輕人也許是錢太多,錢多了就能幹自己想幹的事情,錢多了就能任性。

“能說說兩座荒島的位置嗎?如果在我的中央區域,我不會考慮。”索爾亞魯沉思了一下,開口說道。

“不會,絕對不會在您的中央區域。我們要買的兩座荒島在遙遠的聖魯克斯羣島之中,距離霍尼拉拉至少七百千米。您看,就在這裡。”菲利普斯連連擺手,走到地圖前面,用手指着具體位置,說道。

陸文忠早告訴了菲利普斯他所要買的島嶼位置,兩個人也一同考察過。

地圖是一幅中比例尺的所羅門島國的全國地圖。菲利普斯指出來的地方是東南端的火山羣島,屬外圍島嶼,確實很遙遠。

亞格魯盯着地圖看了半天,沒有言語。

“總理閣下,您看,這個地方恐怕連您也沒有去過,因爲它們確實不值得您關注。也就是我的老闆,否則,誰會花錢買這種鳥都不拉屎的地方。”菲利普斯聳聳肩,一副替老闆肉痛的樣子,呲着牙說道。

“你去過這兩座島嶼沒有?它們的面積有多大?”亞格魯轉頭看向陸文忠,問道。

“去過。這兩座島嶼,每一座的面積都不超過五平方千米。兩座島嶼相距不遠,直線距離在六海里左右。當然,島上並非寸草不生,有稀稀拉拉的灌木叢,也有鳥,但絕對沒有哺乳動物。”陸文忠回答道,答得很誠實,很客觀。

買兩座小島,相互間的距離當然不能太遠。亞格魯在這一點上並沒有想太多。他主要想的是:這確實是兩座荒島,一百年都不會有人問津。賣不賣呢?不賣?錯過這村可就沒要這個店啦,賣!不賣纔是傻子。現在,他要考慮的是該把這兩座荒島賣多少錢,他的政府可太需要錢啦。

“你說的情況我會派人去考察。不過,再荒涼的小島,也是國家的國土,要賣掉它,我的人民恐怕會有意見。你們讓我很爲難。”亞格魯想要再抻上一把,裝出爲難的樣子,說道。

“總理閣下,您的人民現在需要的是錢,不是那些個一無用處的荒島。您有上千個荒島,那些荒島能帶來什麼?帶來糧食?帶來衣服?都帶不來,永遠帶不來!這是一筆多好的買賣!我的老闆不是在買島,是在做慈善,是在幫助您的貧窮的人民,他們會感激不盡的。”菲利普斯一眼看穿了亞格魯的心思,鼓起如簧之舌,說道。

“那好吧,我會傾聽人民的意見的。你們說說能出的價格,我先考慮考慮。”亞格魯不再繞彎子,雙手一攤,說道。

菲利普斯微微笑着,伸出三個手指頭。

“三百萬?一座島還是兩座島?兩座島三百萬,價格太低,不行,不行。”索爾亞魯搖搖頭,開始討價還價,說道。

所羅門羣島一年的國民生產總值只有六個多億美元,政府的財政收入也就是幾千萬美元,常常是入不敷出,需要舉債度日。要是能把兩個荒島賣上個五六百萬美元,日子一定能好過一陣子。亞格魯盤算着,最低要賣出五百萬以上價格來。

“不,不,不。三千萬,兩座荒島三千萬美金。”菲利普斯連連搖頭,笑眯眯地說道。

亞格魯的嘴巴一下子張開了,半天合不攏。

“我的老闆是很慷慨的,這完全是出於對您的國家和人民的熱愛。這麼高的價格,連澳大利亞都能買到大幾倍的土地了,我可是渾身肉痛。快決定吧,別讓我的老闆反悔。”菲利普斯確實是一幅肉痛的架勢,呲着牙說道。

亞格魯知道不是自己的聽覺出了毛病。不過,他還是敢相信,甚至懷疑裡面藏着別的貓膩。他把眼睛看向陸文忠;對方衝他微微一笑,笑容很真誠,目光很坦然。

“是一次性付款嗎?”亞格魯問道。

“一次性付款。合同簽完,您就可以拿到您的錢了。”陸文忠肯定地回答道。

亞格魯沉思了一陣,再想不出這裡面有什麼問題。合同一簽,三千萬美元就能到手,對方的真金白銀就付過來了,還有什麼可擔心的?他甚至不願意相信自己有這麼好的運氣。

“我得向國民議會報告,議員們表決通過後,我才能同你們籤合同。不過,我個人是同意這筆買賣的。”亞格魯壓抑着內心的喜悅,說道。

“謝謝您!我有耐心等待。”陸文忠說道。

一個月後,國民議會的五十名議員,全票通過了亞格魯總理關於出售小荒島報告。陸文忠順利的做成了這一筆買賣,不過,這筆買賣看似很吃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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