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少年漁夫

這日,小魚兒又來找澄雪學武,卻見澄雪正在房間收拾行李,小魚兒奇道:“二師姐,你要出遠門嗎?”

澄雪道:“是啊,今天早上師父來找我,說收到大師兄從阜陽傳來的書信。南唐派了一隻怪物攻擊宋軍,將楊家將困於阜陽之中。大師兄聽軍師提起,有一本《蓬萊遊日記》,上面可能會記載着打敗怪物的方法。所以,師父希望我可以下山幫忙找出這本日記,並送去阜陽給大師兄。”

小魚兒聽澄雪這麼說,似乎要離開靈山好長一段時間,有些不捨,澄雪安慰道:“你這段時間跟我練武,算有一定根底了。我不在靈山的時候,你要好好複習我所教你的武功,等我回來了,再把靈山劍法傳給你。”當下又囑咐小魚兒,平時不要去招惹祝勝男和林春梅,若遇到什麼委屈,也不要跟人家起衝突,一切等她回來後再說。小魚兒一一點頭答應。

*****

南唐朝廷的藏書都放在了舊都江寧的慧香書院,澄雪日夜馬不停蹄地趕往江寧。來到慧香書院,澄雪四處翻尋,始終不見那本《蓬萊遊日記》,於是她找來書辦,問道:“如今楊家將被困阜陽,軍情緊急,急需此書脫困,你們可有人知道此書下落?”

那書辦答道:“蔽院前任掌書,名叫李興臣,奉南唐李後主之命,主管書院工作。後來南唐滅亡,他就投奔了遼國,還帶了一批書走。遼國的皇帝太平王,酷愛藏書,將李興臣帶來的千餘捲圖書收歸宮內,還封了李興臣爲史館修撰。”

澄雪心想:這麼說來,那本《蓬萊遊日記》極有可能被帶去了遼國皇宮?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事可就不容易辦了。

從慧香書院出來後,澄雪下定決心:大師兄傳書求救,楊家將目前的處境一定很危險,無論如何,我都要將此書找到,以助大師兄一臂之力。當下到市集買了一匹腳力不錯的渾紅馬,直奔遼邦而去。

來到了遼邦邊界,澄雪偷越了前沿防線,進入了遼國境內,打聽了去幽州的道路,一邊走着,一邊琢磨到了幽州後,該如何潛入皇宮。又想那皇宮禁苑,必然戒備森嚴,她武藝雖好,但孤身闖入,還是沒有十足把握。

想着想着,來到了一條大河邊,清波琳琳,岸草葳蕤,河岸兩邊茂林匆匆,四野靜靜。

澄雪正欲找個地方過河,跳下馬來,拉着繮繩,順河邊小道往前走,尋找渡船。正走着,忽見前方不遠處,岸邊蘆葦掩着一隻船,一個漁夫打扮的年輕男子站在船頭,一手拿着一條折斷了的魚竿,另一手拿着三個銅錢,自言自語地說着什麼。

“早晨那一陣風,竟然把我的魚竿給吹折了,還真是奇怪,我得卜一卜是什麼情況!”他仔細地看着手裡的銅錢,喃喃道:“巽卦代表風,風是從東南方而來的,後天八卦巽卦代表東南方,故也取巽卦……”

他想得出神,全然不覺澄雪已輕身跳到了他的船上,仍兀自唸叨道:“魚竿是未時折斷的,地支數取八,巽卦爲五,則動爻取六……佔得第五十七卦,巽爲風。《象》曰:巽在牀下,上窮也;喪其資斧,正乎兇也……喪其資斧、喪其資斧,咦,這‘喪其資斧’的意思難道是……”

澄雪雖聽不明白他說什麼,但隱約知道是與《周易》有關的占卜之辭,不禁哈哈一笑,道:“沒想到你一個漁夫,竟然懂得算卦,厲害厲害!”

那少年漁夫不虞身後有人,聽見澄雪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失足從船頭跌下,澄雪連忙伸手拉着他,將他拉回了船上。他身上滑下了一物,“咚”的一聲掉進了河裡。

“哎呀,我的錢袋!”那少年大叫着,忙伸手去撈,可那錢袋已隨河水飄遠了。

澄雪有點不好意思,歉然道:“大哥你別慌,我上船來,是想請你行個方便,將我擺渡過河。沒想到卻嚇着了你,真是對不住!你丟了多少錢,我賠給你好嗎?”

那少年恍然大悟道:“巽在牀下,上窮也;喪其資斧,正乎兇也。原來‘喪其資斧’的意思,就是‘失掉錢幣’!”他想通了卦象,反而哈哈一笑:“姑娘,這跟你沒關係。”

澄雪不解道:“呃……你不怪我嗎?”

那少年倒是看得開,嘻嘻笑道:“今天早上我在釣魚的時候,魚竿被風吹斷了,然後我就起了一卦,卦象說我今天會有錢財損失,既然早有定數,我又何必怪責他人?”

澄雪沒想到一個年紀輕輕的漁夫,居然還懂得周易術數,驚訝極了。

那少年船伕看了看岸邊的馬匹,熱心道:“姑娘既要渡河,我載你便是了。不過你這連人帶馬,分量不輕,在船上可要把馬兒牽好了,別亂動。”

澄雪笑道:“你放心,這馬兒還挺聽話的,過了河,我多給你船錢。”

那少年漁夫笑道:“我是捕魚的,不是擺渡,船錢不船錢的不在話下,主要是給你行個方便。”

澄雪道:“謝謝你啦!”

說話間,澄雪回身牽馬上來,少年撤開跳板,支舟離岸,向河心劃去。

澄雪看着他嫺熟地操着小船航行,奇道:“大哥,請恕我冒昧問一句,你既是捕魚的,怎麼會周易術數呢?好像很少人會這樣深奧的東西……”

提起周易術數,那少年顯得十分有興致,滔滔不絕地說:“這些術數都是一位高人教給我爹的,而我爹又教給我的。你別看我是個打魚的,我可喜歡看書了,尤其是那些記載術數的書,什麼陰陽五行、天干地支、河圖洛書、太玄甲子數等等,我全都有看過呢。”

澄雪佩服道:“那些術數易學的東西最難了,一般人都看不懂,你真了不起,會看那麼多書。”

聽到澄雪說他了不起,那少年頗爲驕傲,生平還是第一次被女孩子誇讚呢,不禁眉飛色舞:“我不止會術數,還會一點小法術呢!”

“什麼法術?”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符籙,將船櫓大力一搖,濺起一片水花,口中念道:“天光凝定,會水之精氣!”那符籙射入水花,水花當即如冰雕般凝在半空。

澄雪見此神技,不禁目瞪口呆,拍手嚷道:“實在太神奇啦!”

少年哈哈一笑,收回符籙,那冰雕又變回了水珠,灑入河中。

“這叫‘凝水咒’,也是那個高人傳給我爹的。”少年得意地說。

“我聽說過!”澄雪道:“這是道家四伏神咒中的一種,還有‘引雷咒’、‘定風咒’、‘生火咒’,據說一門比一門厲害呢。”

“是啊,不過很可惜,這四伏神咒我爹只學了一點皮毛,所以我也是半桶水。”那少年憨憨地笑道。

她二人年歲相仿,又俱是健談之人,越聊越投契,越聊越開心。又說了一陣話,澄雪聽他多次提起那位高人,便問:“不知教你爹的那位高人是誰?他既精通術數,又通曉法術,難不成是神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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