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爲人子女;墨,腹中文墨。這是他名字的由來,也是柯媽媽對他的期待。柯子墨小時候是幸福的,除了很少見到父親的面外,他幾乎沒有任何煩心的事。呃,忘了,他還有一個小小的願望,他還想要有一個小弟弟,一個可以帶出去做手下的小弟弟。但是這點,很明顯的,柯媽媽並沒有滿足。
所以,在聽聞葉姨姨肚子裡有一個小娃娃時,柯子墨比準爸爸葉成君還要高興。天真的他只想到小區裡那些後面跟着一羣小毛頭的大孩子,並幻想着一段時間之後他就是這些大孩子中的一員,雖然現在的他比那些小毛頭還要小毛頭。
八個月的時間說短也不短,說長也不長,反正柯子墨是從一個連路都走得踉蹌的小小毛頭,長到現在能走能蹦的小大毛頭了。看着肚子鼓得高高的葉姨姨,柯子墨有些害怕地隔着肚皮摸了摸小弟弟。小弟弟真厲害,竟然把姨姨的肚子拱得這麼高。
看着自己已經吃得很撐很撐,但還是隻鼓了一點點的小肚皮,柯子墨有些小沮喪。弟弟都做得到的事,他卻沒做到,以後會不會被嫌棄啊。唔,一定不能告訴弟弟這個事,反正弟弟自己也看不到。聰明的小子墨,立即作出了維護他哥哥威嚴的第一個決定。
覺得可以高枕無憂了,柯子墨放鬆地拿起盤子裡的水果,大口大口地吃着。就連面對葉姨姨的逗笑,也沒像以往那麼害羞了。
“什麼?要生了?嗯,好,我這就過來!”見媽媽一邊接電話,一邊快速地從衣櫃裡拿出要換的衣服。柯子墨立馬蹬蹬蹬地跑過來,聰明的他已經從這短短的話中,聽出潛在的意思了。小弟弟馬上要出生了,他馬上就能見到小弟弟了!
柯子墨和媽媽趕到的時候,葉姨姨已經在產房裡待產了。聽着葉姨姨時不時傳來的壓抑的尖叫聲,柯子墨有些害怕地揪了揪柯媽媽的衣角。小弟弟真不乖,竟然惹得葉姨姨哭得這麼難受。已經自我帶入哥哥角色的柯子墨,更是暗暗地決定。等小弟弟出來,他一定要好好地教訓教訓一番,怎麼可以做個惹媽媽哭的壞孩子!
這一等便是一夜,期間柯子墨睡去又醒來,醒來又睡去了好多次。直到天微微亮了,才聽到媽媽說小妹妹生下來了。“生了?小弟...”揉眼睛的動作瞬間頓住,柯子墨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媽媽。不是小弟弟嗎?怎麼變成小妹妹了!嗚,她可不可以把小妹妹換成小弟弟啊,柯子墨欲哭無淚地看着柯媽媽。
雖然心裡鬱悶聽話的小弟弟變成哭泣蟲小妹妹,但柯子墨還是很有禮貌地跟着柯媽媽,去看看這所謂的小妹妹。皺巴巴的小臉、紅通通的皮膚、稀疏乾癟的小頭毛。哇!柯子墨這下是真的想哭了。不是小弟弟就算了,爲什麼還要長得這麼醜啊?
想到以後自己後面要跟着一個長得像個小猴子,不停用袖頭擦着眼淚和鼻涕的小妹妹時,柯子墨就覺得整個人不好了。剛剛做好的,要接受小妹妹的心理建設,也在瞬間崩塌。帶着這樣的小妹妹出門,真的會被嘲笑的啊!!
儘管心裡不待見這個小妹妹,但柯子墨還是從不間歇地跟着柯媽媽看望葉姨姨。他纔不會告訴別人,他只是好奇小娃娃怎麼長大的,才每次不厭煩地跟着。
看着小猴子皺巴巴的小臉慢慢張開,變得滑嫩;紅通通的皮膚也一點點地變淡,直至健康的紅潤,甚至連那一小撮胎毛都變得烏黑時,柯子墨覺得神奇極了。雖然他到現在還沒覺得小猴子和媽媽口中的漂亮掛上鉤,但這樣的她勉強還是可以入眼的。
時間,就在柯子墨來來回回的探望中度過,柯子墨也早就養成了每天必看一眼小妹妹的習慣。現在的小妹妹已經會咿咿呀呀地說話了,雖然還只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而且還有點口齒不清,但柯子墨還是樂上了好久。尤其是在聽到第一聲多多(哥哥)時,柯子墨更是生出了爲這小傢伙,他做啥都是願意的感覺。
看着小娃娃睜着烏溜溜的黑眼珠不停地望着自己,胖嘟嘟的嘴角還流出些可疑的液體,柯子墨嫌棄地掏出事先就備好的手帕,小心地擦拭着。瞥了眼一旁正在談話,沒顧上他們倆小的媽媽和葉姨姨,柯子墨飛快地伸出一個指頭,戳了戳那肥嫩的小腮幫。
直到那上面現出一個深深的肉窩,小娃娃的嘴巴也開始扁了起來的時候,才悻悻地收回手。這是柯子墨這幾天新發現的玩法。他很喜歡看着小妹妹一副欲哭未哭的可憐無辜樣。雖然因爲這個,被柯媽媽毫不留情地批評了好幾次,但柯子墨還是樂此不彼。只要周圍沒人看着,就會伸出小魔指。
日子若是一直這樣安寧地過下去,那就不叫生活而是童話了。在小然然一歲多的時候,葉姨姨身子就愈發地不好了。雖然他不清楚葉姨姨是得了什麼病,但看着媽媽和葉叔叔沉重的臉色,他隱約明白了點。看着坐在搖牀上,抱着腳丫子亂啃的然然,小小的柯子墨第一次生出心疼的感覺。
即便再不想,該來的日子還是要來!在然然三歲的時候,葉姨姨再也堅持不下去了。看着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失去所有生息的葉姨姨。柯子墨眼睛澀澀的,突然就頓悟生與死的距離原來這麼近,只是一眨眼,就是兩個極端。
看着被抱在媽媽懷裡,什麼都不知道的然然,柯子墨忽然想把這個小娃娃,永遠納在自己的保護圈裡,讓她永遠都不知道傷心的滋味。
喪禮舉辦的很快,葉安然在哭鬧了一個多月無果後,也漸漸地乖了。只是比以前變得更加黏人了,偶爾不知覺地時候,也會喊幾聲媽媽、媽媽。可能是出於對幼小者保護的哥哥責任,柯子墨來葉家也來得更勤了,常常一呆就是半天。
結束一個愉悅的下午,柯子墨熟練地抱着葉安然坐在沙發上,看那隻永遠抓不住老鼠的笨貓,和那個總是搗亂卻又逃出昇天的機靈鼠。一個五歲的大孩子抱着一個三歲的小孩子,頭歪頭地看着電視,那場面說不出的滑稽和溫馨。
停車的笛笛聲隱隱約約從外面飄進來,剛剛還認真看着動畫片的人兒,興奮地轉過頭,“子墨哥哥,是爹地回來,爹地回來了!”邊說邊扭着胖乎乎的小身子,從柯子墨腿上滑下來,向着玄關處跑去。
“慢點、慢點,”怕葉安然跑急了摔着,柯子墨也從沙發上站起來,追了過去。“哈哈,爹地的小寶貝,有沒有想爹地啊!”柯子墨剛過來,就聽到葉叔叔爽朗的笑聲。舉着葉安然的大手向上來回移動了好幾下,直到引得手裡的人哈哈笑個不停才停下,對着左右兩邊臉蛋寵溺地親了親。
柯子墨羨慕地看着葉叔叔和然然的互動,他的爸爸似乎還從沒有這麼抱過他,對他笑得這麼開懷呢!印象中,他的爸爸好像一直都忙,即便是回家,也只是吃吃飯,就回到書房裡。不像葉叔叔,總是有大把大把的時間陪着然然。
覺察到一旁柯子墨落寞的小眼神,葉成君上前一步,空出另外一隻手,一把抱住柯子墨不大的身子。“柯小子也來了,今晚就住在叔叔家,明早叔叔帶你們到遊樂園去玩。”成熟的男性味道撲面而來,小子墨下意識地摟住葉成君的脖子。原來這就是爸爸的味道啊,小小的心裡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葉成君的力氣很大,即便是一手抱着一個半大的娃也不累,直到進了客廳的沙發邊,才放下兩個孩子。脫□上的西服,陪着他們一起看那幼稚卻又百看不厭的動畫片。“然然今天乖不乖啊?有沒有聽哥哥的話。”
“然然今天很乖的,子墨哥哥你說是不是啊,”扒在葉成君的腿上,葉安然一邊扭着身子,一邊巴拉着坐在一旁的柯子墨,讓他快點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就連最愛的動畫片,一時也沒心思看了,不斷地搖着柯子墨,生怕他說出什麼不好的話。
“嗯,然然還是很乖的!”就是踩壞花園裡新中的花草,和打碎一個剛買的玻璃杯子。後面的話,柯子墨聰明地沒有說出來。雖然他並覺得這些有什麼,但還是有點擔心葉叔叔會因爲這個不喜歡小然然。
“叔叔,你明天真的帶我們去遊樂園玩嗎?”小子墨忍着心裡的期待淡淡地問着,只是那一閃一閃的眼珠子,怎麼也掩蓋不了他的興奮。遊樂園,他以前也和媽媽去過,但裡面許多刺激的活動,媽媽都不允許他玩。這次,由葉叔叔帶着,他一定能坐上他想了好久的海盜船和過山車。
“嗯,明天叔叔有空,你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但是,要聽話,知道嗎?”摸了摸柯子墨的腦袋,葉成君肯定地承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