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一陣水花四濺的聲音響起,湖岸邊的淺水裡,那個修長而曼妙的身影再次露出上半身甩了一下溼漉漉的長髮,一道晶瑩的波光再次閃過夜空。
“我甩得漂亮嗎?”嫣雲空靈而詭異的嗓音從湖面上傳來,緊接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站起一道高挑兒曼妙的身影,嫣雲一邊束着頭髮一邊走上湖岸。
“漂亮!很漂亮!漂亮的一塌糊塗!”許書成趕緊放下槍拍着手很配合地揶揄道,如果不是面對着數百條槍,嫣雲甩頭髮的那一副場景確實非常漂亮,但那個時候真不是玩兒的場合。
“你個傻妮子你就不怕他們有重機槍?”鄭遠清看着月光下一身比基尼的嫣雲走過來,祥裝生氣地走過去照着她的屁股上就是一巴掌;嫣雲唱歌倒無所謂,但是這個傻妮子甩頭髮那一幕可把鄭遠清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嘻嘻!看你們嚇得!放心吧,我心裡有譜!”嫣雲看鄭遠清只是假生氣,便一把把他摟到懷裡、雙肘壓他肩上給他梳着蓬亂的頭髮,就像逗個小孩兒似的。
嫣雲心理面確實有譜,她甩頭髮的位置距離岸邊將近三公里,什麼樣的重機槍子彈打到哪裡也早飛沒影了,而鄭遠清他們當時正趴在地上準備隨時偷渡,趴在地上根本無法正確估算嫣雲和湖岸的距離。
“我的衣服剛乾了……”鄭遠清無奈地嘟囔了一句,任由那雙修長的大手給他梳理着頭髮。嫣雲比以前變得開朗了許多,也開放了許多,也更加懂得看着他的眼色調皮搗蛋,這讓鄭遠清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雙胞胎呢?”鄭遠清突然想到雙胞胎不知道跑哪去了。
“她們回島上換衣服去了;這倆傻妮子真以爲自己是T800了,身上的衣服被子彈撕碎完了。”嫣雲彎下腰趴在鄭遠清耳朵邊小聲說道,“這倆妮子也穿着比基尼呢啊,最後光着屁股跑回島上的——嘻嘻!”
“以-後-你們仨-能-不-能-多穿兩件-衣-服?”鄭遠清咬着牙擡起頭一字一句地說道,但是一擡頭卻看見嫣雲可憐兮兮的表情,於是心一下子又軟了;但是看見許書成在一旁豎着耳朵卻又裝沒聽見的樣子他又想抓狂。
“嫣雲穿比基尼不好看嗎?”嫣雲一邊瞧着鄭遠清的眼色一邊對着他壞壞地笑道,看來她是打定主意裝傻到底了。
“好看,好看,好看,脫光了更好看,我——”鄭遠清擡手就想再給嫣雲的屁股一巴掌。
“老大,審訊完了。”就在鄭遠清正對嫣雲和雙胞胎無奈的時候歐達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鄭遠清趕緊咳嗽了一聲收回了手,嫣雲趕緊站到他身後裝出一副老老實實的乖乖女模樣;這個時候的鄭遠清不是丈夫,而是一名隊長。
“是哪派過來的?”鄭遠清轉過身問道。
“是一個叫庫爾塔斯克基地的,是賀蘭山的附屬基地,據那個軍官說今年年初他們基地確實派了二十輛裝甲車參與堵截行動,而且派出去的裝甲車沒有一輛回來的。”
“至於如何發現咱們的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賀蘭山基地傳來了命令,讓他帶人過來看看託素湖鳥島上的鐵架子滑輪是怎麼回事。”歐達接着說道。
“庫爾塔斯克?——M的!”鄭遠清一聽就是一肚子火,果然是這個基地,每次圍追堵截好像都離不開這個基地。
“老大,那個軍官怎麼處理?”歐達小心翼翼地問道。他看鄭遠清的臉色變得煞白,那隻獨眼閃動的紅光似乎能比得上那隻機械眼了,他知道老大這回動了狠心了。
“剛纔嫣雲怎麼收拾那些罵她的人你都看見了吧?”鄭遠清平穩了一下氣息問道。
“看見了。”歐達一邊回答着一邊不由自主地看了眼平靜的湖水,就在剛纔槍聲還未散盡的時候,他從土裡剛冒出頭來,就看見平靜的湖面上一片血水,一個個人影在血水裡哀嚎着、慘叫着。
而嫣雲正一邊陰森地笑着、一邊從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士兵身上活活地撕下一片一片肉、生生掰折一段段四肢再硬扯下來……歐達還是第一次見嫣雲發這麼大的火,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如厲鬼般陰毒的另一面。
“就那樣,弄死他——別告訴我你下不去手。”鄭遠清看着遠處的月光淡淡地說道,如今他還找不了庫爾斯塔克基地的麻煩,這股火,只能對那個軍官發泄了,沒辦法,誰讓他是棋子呢?只是,如果鄭遠清真看見了嫣雲怎麼做的估計也下不了這個狠心。
“……”歐達哆嗦了一下沒敢吭氣,他知道老大真惱了,鄭遠清越是大發脾氣還越沒事兒,越是冷淡、越是說話淡漠,這表示他是動了真格了;但是真讓歐達去做,他卻下不了手。
這時,嫣雲躡手躡腳地挪到歐達身邊彎下腰小聲給歐達出主意:“你把他釘在十字架上樹到淺水裡,讓水猴子幹就行了;你別太爲難,咱老大這會兒有點火氣上頭。”
“嗯,謝謝嫣雲姐了。”歐達長舒一口氣謝過嫣雲,這才小心翼翼地走開。
當收拾完這邊的爛攤子後,接下來的日子就是休息,吃飽了玩兒,玩兒夠了睡,睡夠了繼續吃。
基因改造對於所有隊員尤其是傷殘隊員來說消耗的脂肪非常厲害,以前沒有腿的隊員起碼養了兩個多月胖了不少,而像鄭遠清這樣不太耽誤自理的隊員身上本就沒有多少脂肪,那麼新長出來的肢體就大大消耗了肌肉的能量,一出避難所,那種金屬的有益輻射便蕩然無存,他們要吃大量的肉來補充能量以求儘快恢復強壯的身體。
在此期間,那道巖縫也被用鋼板嵌上、覆蓋上一層沙礫和周圍的戈壁沙灘融爲一體,既然自己不能使用,那就讓它們永遠沉睡在託素湖之底吧,絕對不能讓其他人打擾前人的安寧。
而庫爾塔斯克基地派來的追兵留下的那堆垃圾則被轉運到託素湖的姊妹湖布魯托湖岸邊,在那裡衆人搭建了一個虛假的戰場廢墟,如果庫爾塔斯克要派人過來尋找的話,他們會容易地找到那堆廢墟。
而接下來,就讓那些追兵在那裡死等吧,布魯托湖廢墟距離鄭遠清他們紮營的地點有幾十公里的湖岸距離,沒有飛機的情況下兩家各過各的日子,誰也不耽誤。
不過這批追兵的家底可真夠窮的,鄭遠清他們潛入帳篷偷來的軍火物資寥寥無幾;而爲了不讓他們乘車逃跑,這些軍卡又不得不一開始就給他們毀掉,如此一來,這場戰鬥鄭遠清他們除了殺死一堆人外什麼好處也沒有撈到。
這樣的生活過了三個星期,此時已經9月初,極端的氣候讓冬天跨過秋日直接來到了託素湖畔。此時的夜間氣溫已經降到零下,白天的最高氣溫不過十幾度,沒有護甲的隊員已經套上了厚厚的冬衣。
這是一個罕見的沒有大風的冬日夜晚,高高的天空也罕見地沒出現那彎血月,此時的天空是真正的月朗星稀,身體恢復健康的隊員們在逃生艙外點燃了篝火或嬉笑、或打鬧或談情說愛地享受這難得的夜晚;少女和少婦清脆悅耳的笑聲不時傳來,有了一個健康的身體、而且再也不用擔心傷殘,這讓隊員們的心情變得開朗了許多。
但是隊員們可以放鬆,鄭遠清他們卻絲毫不敢放鬆,哪怕在這難得一見的星空下他們也要爲隊伍的將來而發愁。
“肉類不少,夠咱們過冬的;麪食再去換點也就夠了,但是明年怎麼辦?總不能真待下面吧。咱的彈藥也不多,不行最近去找找報廢彈藥場?”李若琳對着唯一一臺筆記本電腦看着庫存賬目對鄭遠清等人說道。
“明年再說明年吧,先把這冬天過去了再說。”鄭遠清皺着眉頭說道,最近他發現那種過一天算一天的心理不可避免地佔據了他的心,沒有希望的日子總是那麼容易讓人破罐破摔。
“我覺得咱們還得進趟市裡,一來過冬的衣服咱們也缺;二來去找些做衣服的料子和做鞋的皮革,嫣雲得穿上鞋了,不能整天穿個涼鞋跑跟野丫頭似的。”李若琳給篝火中添了一團乾草說道。
“缺人啊,咱們還是缺人,就這七十來號人,啥事也幹不了。”許書成從火堆裡拿出一根木炭點燃了半根皺巴巴的煙說道。
“唉,已經成惡性循環了,咱們必須設法打破這個循環。”程飛皺着眉頭抽了一口煙,徐徐地吐出一縷青煙。
聽到這句話衆人默然,程飛說得不錯,隊伍如今已經陷入一個可怕的惡性循環:沒有人,就無法從喪屍雲集的地方找到保存相對完好的車輛和各種設備;而沒有設備,就無法蒐集大量的物資;沒有物資,就無法招收倖存者;沒有人更沒有車輛,這樣一來隊伍的命運似乎就是照着這個惡性循環走下去直到覆滅。
可是要打破這個循環談何容易?時至今日,屍亂已經爆發兩年有餘,雖然託素湖附近方圓幾百平方公里上大量的牧場、縣城裡不缺車輛設備,但是那些毫無維護的車輛不報廢也開不了多久。
而要找到保存相對完好的車輛只能去大城市中的高檔車庫或者類似於普洛斯物流園那樣較好的車輛保管地。但是獨立八師在有一千多人的時候尚且不敢進入市區更何況現在。
況且如今的形勢已經和當初屍亂剛爆發時大不一樣,那個時候隨便哪都能找到大量的倖存者;但是如今,鄭遠清他們在託素湖畔待了小半年卻除了那批追兵外沒見過一個倖存者。
這幾乎可以說明倖存者都在倖存者基地,在外面流浪的倖存者幾乎已經絕跡了;隊伍的擴充變得越來越難——就是去其他基地搶人也不現實,僅有的76人雖然個個健康,但是女人卻佔了一半還多,這大大削弱了隊伍的戰鬥力;自保有餘,但要去搶可差得遠了。
“呯!”就在大家沉默的時候,遠處一聲微弱的槍響劃過夜空驚動了逃生艙附近的隊員。正在嬉戲的隊員們猛地繃起了神經,衆人立即像觸了電一般動作飛快地拿起身邊的步槍上膛頂火奔向各自的警戒位,一堆堆篝火被很快撲滅,熱鬧非凡的營地瞬間變得漆黑寂靜。
“怎麼回事?沒聽見太大的屍吼聲啊?”藏在簡易工事後的許書成往外探了探頭朝槍聲傳來的地方望了望說道。因爲隊伍彈藥有限,所以沒遇到大規模喪屍掃蕩的話哨戒人員不會隨便開槍。
“難不成是人?什麼人能突破警戒網?”金雨堂抱着槍狐疑道。如今隊伍的警戒網和警戒人員再也不是承山煤礦時的二把刀了,除了訓練有素的普通哨戒外還有鄭遠清、於洋和雙胞胎這四個視力超羣的“異人”。
“什麼也沒看見,絕對不是喪屍;但是啥人能突破警戒網?”鄭遠清閉着右眼,用閃動着微弱紅光的左眼打量了半天卻什麼也沒看見,在他目之所及處除了一望無際的荒原就是黑乎乎的羣山。
“突!——突突突!”就在衆人狐疑之時,那個方向又傳來一連串的槍響——是連發!還不止一把!衆人馬上看去卻只看到一絲淡淡的光亮,完全不像八一槓打響時發出的耀眼火光。
“05衝!是05衝!快去增援!”聽到槍聲的金雨堂突然愣了愣隨即猛地跳出工事,一邊喊着一邊朝槍聲的方向飛奔而去,鄭遠清等人隨即跟了上去。
衝鋒槍!竟然是衝鋒槍!還是最新式的05式衝鋒槍!能突破警戒網悄聲無息地潛入營地四周、還有最新式的衝鋒槍——還不止一把,這一切只能說明一種情況:來人不是屍亂前的特種部隊就是特警!
“該死的!情報組上,一律擊斃!”鄭遠清一邊朝着不遠處的小土丘飛奔一邊對着肩上的對講機吼道——那些哨戒的隊員根本不會是這種人的對手,難不成今晚還得減員幾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