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開門,是我。”郭子仲聲音含着焦躁,大力敲着緊鎖的門。他從村中兵荒馬亂中跑回來,路中被兩隻喪屍抓住,幸好有金剛不壞之身,給了喪屍幾老拳逃了出來。若是被攔在村口,遇上大部隊喪屍,就算他有金剛不壞之身,也只能支持半個小時。時間一到,馬上從刀槍不入的神體變成平凡人的身體。
門內傳來“咯吱咯吱”的響聲。不一會兒,門開了,葉惠州出現在郭子仲面前,急切切的問道:“怎麼樣,外面怎麼樣?”
郭子仲語氣餛飩不清,“不好,大羣喪屍,我們趕緊離開這裡。”他邊說邊推開葉惠州極快的衝進門來,一陣風似的在衆人面前飄過,衝向角落裡一堆散落的行李。
半日來,每個人的行李都零零散散取了出來。一時之間,牀上,沙發上,桌子上,椅子上,地上,到處都是。郭子仲隨便抓了幾件行李往揹包放,見衆人還呆愣着不動,一張着急的俊臉對着還反應不過來的幾人大喊:“你們還站着幹什麼,快去收拾東西啊。”
一下子,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了,葉惠州,魯琴和程禮急忙忙的開了門跑隔壁去收拾,屠麗鳳,郭爺爺和郭奶奶也趕緊收拾自己的東西。
郭子仲一兩步跨過地上蹲着收拾的人,到黎芮身邊。牀上,黎芮睜大了溼潤的眼睛,看着郭子仲。郭子仲一看她這幅摸樣,就不由得又是同情又覺得她可愛。他語氣盡量放柔,但比起往日,仍顯得很急切大聲。“小芮你穿上外套,我揹你離開。”
黎芮蒼白着臉,目光微微帶了感激的看着郭子仲,但還是回道:“我可以自己走,你不用揹我的。”
說罷,黎芮掀開被子,起身下牀。她剛一站定,就晃了晃,郭子仲趕緊扶住她。
郭子仲擔心的道:“小芮,你站都站不穩,怎麼能走。我們這是要往山上跑,這一路不比平地好走。“
黎芮聽到了郭子仲的話,但她還是等頭上的暈眩感消失,就輕輕推開郭子仲,盯着郭子仲堅定道:“子仲,沒事的,我一定能跟上大家,你不用太擔心。”
郭子仲見她如此堅持,此時又不是能浪費時間的時候。爭一分奪兩秒,都可能掙回一條命,遂道:“你一旦感覺不對勁,馬上跟我說,我揹你。千萬別勉強。”
樓下突然一陣陣吵雜的聲音,遠遠的傳來:“伍村長逃啦,泰豐廠子空了。”
隨着這一聲聲的喊叫,無數人發出哭喊聲,叫罵聲,求救聲,以及某些喪屍的“嗬嗬嗬”聲。更多的,是人臨死爆發的慘叫聲。
郭子仲放開了黎芮,探身出窗一看。樓下已經極亂,人羣都往村尾退,大批喪屍已經近在眼前。
他飛快的跑到隔壁,發現程禮魯琴兩人蹲坐在地上收拾行李。細一瞧,這麼會功夫,其實所有東西還是散亂成一旁,包裹空空。郭子仲着急得怒火都要壓不住,衝進來一腳踢開堆放的一團團的行李,對着地上嚇呆的擡着頭望着他的兩夫妻道:“你們他媽的都在整理些什麼,兩分鐘了這包還空的?什麼都別帶了,馬上起來給我走。”
說罷回到這邊房裡,背上黎芮的那一袋米,對着還在整理的衆人道:“整理好的背上揹包,沒整理好的不用整理了,趕緊跟我走。”
只有黎芮背上了小包。她昏迷了,來到山上村就直接在牀上沒下過地,包裹自然都沒動過,這時候反倒方便了。
這棟房子人逃的已經半空,一行人也不知那些緊閉的門內有沒有人。但是大堂中的三個地鋪都空了,連被子都被抱走了。
郭子仲帶頭跑着,時不時還要關照郭爺爺郭奶奶和黎芮。
一行十來個人跑在哭嚷慌亂的人羣中,又要防止走失,又要小心那一隻只脫離大片屍羣的零散喪屍。
前面小路被堵,人羣擁擁擠擠,哭哭嚷嚷,還有男人的叫罵聲。郭子仲着急,他左右看了看,道:“跟我來。”帶着往一棟民房跑去。
但是民房前站着兩隻喪屍,正啃着一個女人的大腿。郭子仲默等十秒發出異能,黑暗中,他體表一陣金光閃爍隨即又迴歸黑暗,吩咐了左右衆人,“我去對付那兩個喪屍,你們趕緊從穿過房子後門,後面有小道通後山。”說罷把米袋一下子扔進了葉惠州懷中,葉惠州差點沒接住,半蹲着才穩住米袋。
郭子仲已經衝上前抱着兩隻喪屍往路一邊撞去,喪屍憤怒的咬他,抓他,卻傷不到他分毫。但郭子仲也不敢和喪屍多糾纏,等衆人都跑進民房,他馬上就放了喪屍追上前去。
黎芮身體傳來的一陣陣不適,尤其是腦門上時常暈乎乎的,時而還眼前發黑到看不見路,只憑着聲音和直覺跟着人跑不落隊。
她感到背脊被冷汗浸溼了,出了民房,被冷風一吹,凍得直髮抖。但是仍然強忍着一聲不吭,跟着衆人一徑往前跑。
很快郭子仲從後面跟上來,又跑到最前頭帶路。
那幢民房就建在山前,民房後門就是一條小小蜿蜒的道路可以上山。郭子仲曾在這房子的二樓盧肥的臥室睡過。
幾條上山的路,在村內的只有兩條。主要的那條現如今已經被瘋狂的人羣堵住,擁擠不堪。那條道前面好走,就是最後需要過幾座小橋,夜深危險。而民房後這條小道,鮮少人知,是因爲從一開始就需要攀爬,根本沒有路。
剛上的二十米左右的山高,大家就面臨了攀爬。郭子仲拿出口袋中的打火機,讓郭爺爺把雙手圈起來,擋着風,在郭爺爺兩手中打火。就着這一點點的光芒,他努力的看清前面的路,記下來。
一處處一米高的陡坡,連葉惠州這麼個大男人都爬不上去,時不時蹭的石子滑落,最後還需要郭子仲在上方拉他一把。諸如郭爺爺郭奶奶,郭子仲就下來在後面拖着他們的下半身,支持他們上去。兩個小女孩和黎芮,郭子仲直接使把力給抱上去。
沒人敢出聲,敢喊苦。連最驕縱嬌氣的程雨涵,在一路見到了這麼多死屍,喪屍,也怕的不敢說一句話。所有人都只希望能通過這條小路逃出生天。
身後山村內,喪屍涌進,哭聲震天。
也沒有攀爬多久,但幾個老的小的都已經受不住,郭奶奶甚至心口都疼起來了。郭子仲抹了一把汗,不停喘氣,把郭奶奶扶着坐下來。他心裡雖然急的上火,但爲着幾個老小,還是說:“休息一下。”這裡,離村子太近,叫他不得不擔心。
停頓處,正是一個修築的蠻好的墳墓,裡面的白色水泥平地正可以供大夥休息。山上村以前許多的墳墓都叫人給炸了。但沒幾年,這種長七八米,寬三四米,前面平地,後面是高翹置放棺材的墳墓又開始多了起來。
這還是最普通的,有些修築的好的,帶了亭子,石桌石凳。若是下面低點的山,墳墓是一座座到處都是,這麼高,已經比較罕見了。
一個個人都在墳墓內隨地坐了,郭子仲也累癱了。他一個人爬肯定爬幾座都沒問題,但是這走一步,要擡幾個人,力氣很快就流失殆盡。
休息了下,幾個男人恢復較快,站起身來眺望山下情形。
月灰濛星又稀,冷風更是不休止的左右夾擊。
上來時,山下還是一個個火把亮着,這時候看過去,已經零零散散幾點紅光。但寂靜的山林中,還是能聽到山下那如地獄般可怖的哭喊聲,慘叫聲,擊打聲。
孩子的哭聲特別尖銳可怕,一聲聲傳入耳膜。還有一道渾厚的男人臨死慘然大喊聲:“世道不公,叫我死在怪物口下。”
“我不想死,救命,誰來救救我。”
“讓我先過去,讓我過去,前面的人死了麼,爲什麼堵在那裡。”
“別擠。”
郭子仲,葉惠州和程禮三個人大男人也不忍再睹。
黎芮躲在一角坐靠着墳墓,也不管後面就是墓主的名姓,更不曉得害怕。她已經冷得全身無一點溫度,嘴脣都凍得合不上,背脊處一陣陣痠痛,頭上發昏。
但是當郭子仲說一聲“出發”,她還是馬上扶着墳墓站起身來,不發一言走在中間。
她猜自己發燒了,飢寒交迫,又發燒,若是走在最後面,一個跟頭掉下山都有可能。但是想到郭子仲要照顧這麼多人,自己不能厚着臉皮真個開口讓他背自己。更兼的她若是拖累了衆人的行程,只怕除了郭家三人,其他人都要視她如敵人。
一行人又默默的行了不知多久,村中的聲音漸漸不再聞。山中一片黑暗幽靜,只餘幾人的腳步沙沙聲。中間一段小路不需攀爬,一條小小的溪水歡快的流淌在路旁。到了這條小道的盡頭,是更加陡峭的山坡,他們將要爬的路,根本不是路。是郭子仲查看了四邊,已經沒有任何人行的痕跡,只能隨意選擇一個上山的點。
這時候烏雲裂開了一條縫隙,月兒露臉,灑下了一小片銀輝。
就着月光,郭子仲擡眼望去,這裡已經不知道是哪裡了。深山幽又密,他原先就是想要躲開那大羣喪屍,後來是想要找到另一條路下山,離開這裡,找更大更安全的基地。但如今陷入深山,毫無頭緒,只能亂走,希望能走出一條路來。
若是這樣,也不急着再趕路。估摸着也走了兩三個小時,大家已經精疲力竭,倦的很了,這裡又安全,不若休息一晚,等第二日天明瞭再走更好。
遂輕鬆的露出了一個微笑,道:“今夜我們就在這裡休息,大家不要亂走,就把路邊的枯枝揀一點,我們生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