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看向瞳孔略有發散的凱莉,“怎麼了?帝國小公主。”燭臺搖曳的光斑下倒映着凱莉亂糟糟頭髮下沉思的臉龐。
略有輕靈的聲音響起,“爲什麼你會這麼認爲?”
“很簡單,事情太刻意了,我在這座城市生活了二十五年,曾爲一塊乾淨的麪包四處奔波。”
洛克略帶呆滯的眼眸倒映着回憶,“因爲沒有退路,所以我拼命,只爲活下去,有些事情不成功就會死。”
“這不是你們高高在上的貴族能明白的,苦難的生活讓我學會觀察與思考,那是我最大的財富。”
看向凱莉背後淡色交織到天花板的紋路,“刻意在科西總督從不跟你聯繫,呵,從我做偵探的那一天起,科西都會和這房間的主人交談,我不明白,但不妨礙我記下異樣。”
“據我所知,這間屋子的主人一年就換幾位,只有你,堅持了兩年。”
城區略有灰濛的霾襯托着詭異,“夏爾不知道,是他傻,我知道,是我更細心。”
…………
手指指向桌面,在桌面上橫劃一道線,“我曾想象超凡世界是否存在,留意到每位名流的裝飾,曾有幸進入總督府和沙文府邸,略微清楚名流的財富。”
粗糙的手拂過燭臺,“你的器具更具有一種割裂感,一個地位比不過沙文和總督的人又如何擁有割裂感更強的器物?”
…………
“不管是香水還是香料都深深割裂於底層,在我看來這種分割是社會最後一塊多米諾骨牌。”
凱莉擡起頭,一絲狡黠在綻放,房間無風自起,髮絲飛揚,“那麼聰明的偵探,您來這裡做什麼呢?”
洛克的眼神變得堅定,“我爲艾爾西帝國未來和北麥肯未來而來。”
………………
凱莉怔了怔,有些戲謔的看着偵探。
“我雖然不是埃爾西帝國人,但我去過埃爾西,那裡的社會矛盾尖銳的可怕。”
“窺見冰山一角卻可見微知著。”
“貴族用超凡和鐵血鎮壓新貴和資產階級幾十年,卻改變不了蒸汽機帶給社會的變革。”
頓了頓,“壓抑到極致後就是燦爛的煙花,尤其是貴族轉型資產階級時,身爲帝國公主的你不會不知道。”
淡漠的聲音極致的可怕,“這已經無法調和,毀掉一個國家最基礎的辦法就是製造割裂感。 ”
“你沒發現有人在刻意宣傳貴族的美好生活嗎?誇張的宣傳,描寫的是普通人的未來嗎?不,那是貴族的未來,他們在割裂與底層最後的聯繫。”
臉上逐漸掛起嘲諷,“有人在蓄意引導貴族與普通人的對立,誰幹的?你不可能不清楚,資產階級暗中做的。”
“當割裂與不公平達到頂峰,就是社會多米諾骨牌倒下之時。”
空氣中瀰漫着寂靜。
…………
小碼頭區邊界,踉蹌的夏爾在奔跑,在僻靜的小巷內擦乾血跡,繼續拋飛僞裝成灰色硬幣的金幣占卜追尋。
一位狂奔的年輕人推開阻攔他的一切,引起人羣陣陣怒罵,夏爾張大嘴巴,一張焦急的臉不斷在眼前放大!
彭!撞的眼冒金星,怒從心起,恢復快的他一把揪起對方脖領,“你活夠了吧!這裡是威爾,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
又被他推了個踉蹌!話被打斷,咳嗽從咽喉交織而出。
夏爾有些……迷茫,被凡人推了兩下……,一把將他按牆上。
語氣冰冷,“幹啥這麼忙?撞我也不道歉!”
年輕人掙不開手臂,眼神逐漸變的絕望,雙目無神,木訥着望着夏爾,“完了,晚了。”
然後,他就這麼哭了起來,一個男人,竟然哭了,發出痛苦的嘶哄,“啊!放我離開,工作不能晚點。”不斷抽泣,劇烈運動將飯食吐了一地。
夏爾避開他的嘔吐物。
略有疑惑,“吃的這麼急,爲什麼不坐馬車?”
疲憊不堪的聲音,“馬車?10便士才能坐馬車,那是好幾頓飯錢。”
……
看向警察服裝的夏爾,“你或許不懂,工作才能養家餬口,每找一份工作都不容易。”
年輕人的情緒有些失控,夏爾好意提醒,“爲什麼不去劇院放鬆一下,緩解精神壓力?”
“先生你別開玩笑了,每天14小時的工作纔是常態,去劇院放鬆……不太現實”,一抹苦澀,卻震撼心扉。
苦澀後他離開了,依舊是狂奔。
夏爾呆立在街頭,這是他第二次迷茫。
第一次是萊特闡明超凡者爲社會最大的不公,超凡界從沒有資格闡述法律。
今天是第二次,最好的時代沒有被年輕人感受到,生活的艱辛反而壓垮這位年輕人的精神,出路到底在哪裡?
米奇色的警察局。
頂層,特別行動處。
一份印封的檔案被取出,凱莉將其推到洛克前,“這裡有資料,你看過後就懂了。”
粗糙的手指翻開檔案,封面是銀色雕花繁刻,“聖手計劃計劃書”,目光十行一略,“聖手,以髒污之手除髒污,化惡爲聖,淨化世間。”
凱莉輕靈的聲音略顯疲憊,“如果計劃成功,將改變世界局勢!”
洛克笑了,笑的前仰後合,“這就是你的天真了,你習慣用權力來做事,卻忽略最基礎的經濟!”
“你太小看資產階級了!要知道他們對社會的認知比我們更深!”
……
洛克掐滅菸頭,“我曾在商人組建的行會組織待過,也曾辦理無數行會的案件,具體來講,貴族的管理較爲粗獷,而資本家制定的規則卻抓住所有人的痛點,精細到可怕。”
“超凡世界,一個接受僱傭,一個上下級間的超凡命令,你會選擇哪個?”
洛克頓了頓,“資本家的認知處於世界的最前沿,隨便幾句話就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你可以去請沙文威爾吃幾頓飯,讓他給你講講經濟,給你講講金融。”
“看看遠帆集團的萊特吧!沙文幾句經濟理論就能改變他的命運,以他們卓越的智慧會兩虎相爭前先放過皇室這個獅子嗎?真是搞笑。”
氣氛越發沉寂,沉寂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