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襯衫實在是太透明瞭，可以看到裡面紅色、黑色的圓形衣物，這讓我反應過來：“不就是胸衣麼，裡面穿一個胸衣裝樣子，有意思麼？”
這話聲音大的，讓好些女員工臉色都變了，史泰龍只好壓低聲音，湊在我耳邊：“那是用來塑形的，你堅持不穿，以後就垂下去了。”
這都是什麼關係啊！我一瞪眼：“這裡是公司，如果你有技術上的問題，可以找我這個副總監諮詢，但如果是這些無聊的私人問題，請你去找自己的助理解決。”
我用手揉了揉胸，這兩團肉還真是麻煩，沒有骨架的，確實沒有道理一直向上生長。不過對面聶鋒又是什麼意思，好像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幸好這時候服務生把我們的餐盤送上來，我順勢有了發火的對象：“我訂的兩份是一樣的，爲什麼這看上去完全不同？”
那個男服務生立刻像聶鋒一樣漲紅了臉：“這是……副總監，我們查過，你是高管，特意去高管餐廳領了一份價格相當的，你看這份纔是你的。”
“價格相當？”我實在不敢相信，擺在我面前的這份，無論是用材、裝盤都比聶鋒那盤強了很多。
“走吧走吧，這事，回頭我來解釋，”史泰龍擺出一副救人於水火的樣子，讓那個服務生感恩戴德地離開。
我也沒法再計較下去，盤子一推：“聶鋒，這份給你。要不然以後人家說我請客沒誠意。”
他倒沒有推辭：“行，說不定以後我就吃不到你們高管的飯了。”
史泰龍煩躁地把餐盤一推：“到旁邊吃去，我有話要和筱筱說。”用手巾紙把桌椅擦了一遍，他才坐下來，看我兩眼，嘆口氣，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了，披在我身上。
“幹什麼，影響我吃飯啊。”本來應該非常反感，可不知爲什麼，心裡居然有一點甜絲絲的，連飯菜的味道都沒注意到……筱筱，你又搞什麼嘛！
“這個，筱筱啊，你可能不知道……”史泰龍正吐出語重心長的話，那邊聶鋒突然哎喲一聲，發出怪異的聲調：“副總監，你這衣服上有什麼呀！差點把我刺了個對穿。”
他像是變戲法一般把動作做到十足十，從自己背上拈出幾個碎片，有金屬質地的，也有塑料質地。史泰龍趕緊撲過去：“你幹什麼，爲什麼動副總監的衣服，誰讓你坐那邊的？”
“不是眼不見爲淨麼？坐這邊能讓你安心啊，”聶鋒陰陽怪調的，搶先把那件工作服拎起來，自然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個殘破的小東西：“這是什麼裝飾品，居然裝在腦袋後面啊……”
“這不是我的，”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煩悶，不想看他再這麼演下去，“史泰龍，你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吧。”
“這……”他在我面前演戲的功力確實是越來越差了：“這可能是跟蹤器吧，技術部內部對比較重要的人，可能會安排一個跟蹤器，這樣可以確保安全，知道去了哪兒。”
“哦，那我方便問一下，泰格總監現在去了哪兒。”小小地挑了個刺，我沒有再沿這條線追問下去：“今天實驗的效果非常糟糕，是你們上層要求技術組強化腦電反應麼？”
“是，”他倒乾脆，回答沒有出乎我的意料，這足以證明他們認爲這樣做是理所應當的，包括對我。
“泰格總監同意了麼？”
“他……這事沒有告訴過他，不過想來應該會同意吧。”
“如果他同意了，我立刻辭職不幹，讓你自己試驗去，技術部搭進去兩個副總監，他看着有趣麼？”我很清楚，這事如果沒有泰格的同意，他們肯定不敢這麼做，我這麼說就是給他們一個臺階下：“現在這個試驗，我既是負責人，又是試驗對象，這種事，沒有我的命令，就算是泰格來都不算數，告訴十八層那些不懂技術的人，要殺我儘快，否則就別外行亂插手，大不了這工作我不幹了，這就帶紫娟回我城堡去。”
“別別，這事，我一定會交待清楚，以後肯定不會再有了。”看來還是紫娟的作用比較大，他慌忙起身，但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下來：“你們……你和聶峰很熟？”
“是啊，我們很熟。”這沒經大腦的話，讓旁邊的聶峰一個機伶，我擡起頭，喝了口湯：“在項目完成之前，我們就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他是我最可依靠的人，唯一能和我同一個戰線的人，你說，我們能不熟麼？”
史泰龍苦笑一下，壓低聲音：“他是個外國人，身份背景特殊，你最好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我不明白，他早就是泰格總監的實驗對象了，爲什麼先前你不和泰格說說這話？”我不客氣地拒絕了：“和他在一起吃飯，我覺得很開心，至少我們可以聊聊遊戲裡的事，不像你，見到我，不是請教這個就是請教那個，完全沒有自己的主見，在你身上，我就沒有一點東西可學的。”
史泰龍氣得噎住了，舉手攔住一個服務員：“幫我拿一杯飲料來。”
這個女服務員顯然吃驚非小：“這，我們是要先結帳的，而且飲料一般，你還是去高層餐廳吧。”
“你認得我？”他倒有些驚訝，看來這女孩的表演很成功嘛。
“是啊，我原本就是在高層餐廳做的，那次有個……他調戲我，是你幫我解的圍，後來經理覺得我不能留在那裡，就把我調整到員工餐廳了。”
“這個經理！”史泰龍應該是記起來了，估計這種英雄救美的事他印象還深刻，“你幫忙打個電話，就說我要一份飲料，按慣例，還有，讓經理親自送過來！”
“是，”女服務員喜笑顏開，只怕以爲是爲了她呢。
這史泰龍也真是，我都給他這麼大的臉色了，居然還能這麼鎮定自若地呆在這兒，看來他是真擔心我和聶鋒說什麼話傳不到十層的耳朵裡啊。要不是餐廳的問題，只怕今天我連和聶鋒簡單說幾句的機會都沒有！
沒過一會兒，那個經理就出現了，不但殷勤地替史泰龍送上一大杯飲料，還對着我點頭哈腰：“副總監，真是對不起，我狗眼不識泰山。”
這是先前那個趾高氣揚的經理麼？我都不太敢認了：“看來這飲料是免費的，那麻煩你再去拿一杯來吧。”
“這……”他有些忿然，“還是請您去高層餐廳用餐吧，這裡的環境實在……”
“以後我就在這裡用餐了，一天三餐都在這邊，而且都要請我這位兄弟，”我指了指聶鋒：“你們只要把這張桌子定爲高層餐廳的不就行了，以後每餐直接送到這兒，順便帶一杯免費的飲料，也省得你們那裡一個個看不起人！”
“這這……副總監，你怎麼能吃這種飯菜呢，”他這時才反應過來，“我這就讓他們再送一份過來。”
在他聲嘶力竭的催促中，一個服務員捧着餐盤和飲料飛跑過來，正是半小時前把我擋在餐廳門外的那個，看來他們自己都還是心知肚明嘛。
那時候我已經帶着聶峰在公司十七層以下閒逛了好一陣，雖然說好是我請他吃晚飯，但我還是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說兩句話。之前史泰龍的及時出現，讓我意識到，在公司這座樓裡，肯定安插着許多監控裝置，在公衆地區與聶峰說的話很可能會監聽到，一路上，聶峰看得興致勃勃，我卻只是到處觀察，感覺到處都是，到處都可以安裝那種設備（以我的可憐智商，當時哪想到竊聽裝置居然就裝在我身上！）。
最後我還是決定去高層餐廳，當時餐廳裡還沒有多少人用餐，有幾圈喝咖啡的，明顯都有自己的事情，竊竊私語，這讓我覺得可能是個不錯的地方，沒有監聽的，他們纔敢說那些私語吧。可在門口，我就被這個服務員攔住：“一個女工，跑這裡來幹什麼。”
當時一陣火就上來了，其他都還罷了，怎麼他能一眼就看出我是女的？！冷冷把工作證遞過去，他認真、反覆地對比過，終於氣短地同意：“你可以進去了，下回就不能換身好點的衣服來麼，回頭我們收拾得費勁……喂，你幹嘛也跟進去？”
我趕緊回頭止住要動手的聶峰：“他是和我一起的，我請他吃飯。”
“那不行，不是高管不能進這餐廳，”他頓時得了理，朝着對講機招集了幾個服務員過來助陣，“你想請客，可以到外面酒店請嘛，沒人攔着你。”
這時候，經理也趕過來了，不過他沒有湊過來，只是在不遠處機智地打量着我。
那時候我正是火大，就問了一句：“憑這工作證，我去員工餐廳請客可以麼？”我知道，凌霄就是在那兒幫我買的飯。
“那沒問題，就算是外來工要在那裡請客都沒問題，不過像你這樣吃慣高層餐廳的，在員工餐廳那一口都吃不下去，活活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