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劍雄和袁世凱的本質上有相似之處,都是一手槍桿子,一手印把子。兩人之間的區別是,袁世凱個人的私慾更重。別扯什麼心裡沒國家和民族,袁世凱何嘗不想把〖中〗國搞好?不然也不會成爲晚清最有能力的大臣,更不提引領晚清的新政。
對於方劍雄來說,時間太緊了。必須抓緊一切時間,進行戰爭的準備。所以,任何事情都要爲軍事讓路,這個是絲毫不能動搖的核心。擁軍擁屬這一招,自然是山寨版的。
李紫雲心裡不確定方劍雄要做到哪一步,所以恭敬的再問一句:“大帥,您還有什麼指示?”方劍雄對李紫雲的識趣趕到欣慰,笑着點頭道:“還有一個事情不能馬虎了,傷殘軍人退役後,地方要妥善安置,要讓人們都看到,給國家當兵,戰死了有撫卹,家人有政府的優待,傷殘了,政府養一輩子。這個事情,我看可以考慮成立一個擁軍辦,我這裡提前打一個預防針,千萬不要搞成一個面子工程,必須紮實的落下去。更不能在這個事情上損害軍人利益而肥一己之私,否則,我是要殺人的。”
說到後面,方劍雄臉上的笑容沒了,透出一股冷意和殺氣。
“請大帥放心,這個頭我一定帶好。”李紫雲趕緊的保證,方劍雄點點頭,起身先走了。
作戰室內烏煙瘴氣,一羣參謀個個吊着煙,眼珠子都是紅的。總參謀長蔣方震也沒了往日風度翩翩的儒將摸樣,泰安攻擊不順利,濟南卻頻頻告急,電報是雪片一般的飛來飛去。
方劍雄悄悄的進來,裡頭一個人都沒注意到。幾個年輕的陸大學員,圍着作戰室的大地圖,正在激烈的爭辯。戰爭是最好的課堂,開戰以後,作爲一種獎勵,陸大學期成績最佳的前二十名,到總參謀部觀摩學習。
“殺雞就是要用牛刀,就是要集中最精銳的主力。狠狠的打張勳和薑桂題部。從他們的防線撕開一個突破口。”這個說話帶着一股濃重的川味。看着斯斯文文的,說話卻有一股子狠勁,做了一個雙手一掐的動作道:“張勳的部隊還留着辮子,這種滿清遺老,不先打他打誰?”這個年輕人,方劍雄不認識。要是知道他是劉大元帥,肯定會〖興〗奮的抓狂。
“明昭此言不妥,還是應該集中火力猛攻北洋第五師。只要打垮了第五師,其他部隊不足爲患。”說話的是一個矮個子,一隻腳好像不太利索。不過精神頭卻是很好。方劍雄可是清楚的記得他,白健生,漢口反擊的時候,跳河裡把腿弄傷了,落下的隱疾。
“我認爲。我們有足夠的兵力,爲什麼不全面開huā?別分什麼主次,全部都是主攻。總參就該下一道命令,先入濟南者爲首功。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瘦瘦小小的李德鄰,也是無法忘記的人物。
現場主要是這三個人在說話,其他人偶爾插一句。
“我覺得,我軍在裝備上有優勢,還是要集中發揮裝備優勢,減少部隊的傷亡。”插嘴的這一位,方劍雄還真記着呢,也是跳漢水的成員之一,顧默三。
“打仗還是要靠人,裝備什麼的固然很重要。如果沒有爲了國家和民族復興決死一戰的勇氣,裝備再好也是一般的舊軍閥。”
說話的這個年輕人,帶着湖南口音。方劍雄抱着手,微笑的聽着他們說話的時候,蔣方震從辦公室裡出來,看見方大帥便悄悄走進,低聲笑道:“正在說話的叫唐生智,第一學期總成績第一名。那個書生摸樣的小白臉,叫劉明昭,總成績第二名。”說着又用手指了一下,角落裡一個默默盯着地圖的年輕人道:“那個是第三名,叫張治中。”
方劍雄志得意滿的時候,嘴角總是要微微的上翹。這個時候更是微笑的眼角都是褶子,下巴微微的揚起。天下英雄盡在此,這種感覺真的很爽!至於北洋之戰,方劍雄自然是有必勝的信心,所憂心者,無非如何讓這些人儘快的成長起來。
前二十名的名單,方劍雄還真的看過。裡頭N多寶貝,武昌起義那會,對一大批後來的時代精英們,首義的武昌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可惜,黎元洪拿這些學生們組成敢死隊,真是暴殄天物啊。
“都是寶貝啊!”方劍雄面對這些年輕人,忍不住得意的感慨。
“現在八個乙種師軍官缺的不算厲害,不過要爲戰後考慮了。按照扶國的計劃,至少要二十個甲種師,六十個乙種師。還有一年多,這些年輕人才能派上用場。”蔣方震也很滿意,這些學生算是他的得意門生了。
方劍雄見他神情輕鬆了許多,不由笑問:“怎麼,有好消息?”
蔣方震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德國人答應借用膠濟鐵路,冷雨的特戰旅,已經完成裝車,最遲今天夜裡八點能到濟南。不過德國人只是暗中答應,明着不對外說。”
方劍雄精神一振,〖興〗奮的一拍掌道:“好,德國人終於鬆口了。”利用海軍把特戰旅送到青島,然後走膠濟鐵路去濟南,這是徐州開戰之前就有的預備方案。德國方面在這個問題上一直不肯鬆口,特戰旅在徐州打響之後,緊急乘船北上,目的就是爲了增援濟南。
這可以說是戰爭走向的分水嶺!
“扶國,德國人要價不少吧?”蔣方震沒有〖興〗奮太久,轉而面露擔憂問起這個問題。方劍雄聽了呵呵一笑道:“沒事,現在給德國點甜頭不算啥。根據隊伍的判斷,頂多三年歐洲就能打起來。”
“呵呵,歐洲一戰是遲早的,不過這麼精準的判斷,我可不敢輕易開口。扶國,你覺得歐戰會在哪打響?”蔣方震也就是隨口一問,也沒指望〖答〗案。
不料方劍雄揹着手看着牆上的地圖,擡手一指巴爾幹半島,語氣異常肯定道:“這裡!必將成爲歐戰的導火索。”
啊……!蔣方震被震住了,不能說沒有這個可能性,奧匈帝國和俄國的矛盾,蔣方震也有了解,但是有個人的判斷。完全沒有方劍雄這麼肯定的語氣,做出這樣的結論。
“扶國,有的時候,你對一些事情的判斷,真是讓人吃驚。”蔣方震震驚之餘,說出這麼話來。方劍雄多少有點暗暗竊喜的意思,面子上卻是很裝的點頭道:“過獎了,我就是喜歡琢磨這些而已吧爾乾的情況最爲複雜,也最爲容易出現問題。”
方劍雄很快就等到了維克多的表功電報,受方劍雄委派,維克多親自去的濟南,與德國方面緊急磋商之後,最後達成的協議方劍雄向德國採購一千萬元的軍火。
太陽終於沒能抗住,最後一抹餘暉消失在天際。滿面硝煙的柳滅越,輕輕的吐出一口氣。一天的激戰終於熬過去了,主陣地還在手裡。暮色之中,陣地上一片狼藉,濃濃的硝煙味道夾雜着血腥的氣息,四處飄散。這一天是柳滅越這一輩子過的最長的一天,大青山陣地在北洋軍一次比一次兇狠的進攻下,側面的山頭上那個陣地已經失守。負責防禦側翼陣地的團長、營長全部陣亡,就剩下一個副營長,眼下跪在柳滅越的面前。
這個副營長是膠東人,在陣地上身受數處創傷,最終在炮擊中被震暈,被部下擡着退了下來。醒來之後,副營長主動跪在柳滅越面前,淚流滿面道:“旅長,長官們交給我的陣地,叫我給丟了,請您執行軍法。”犧牲的團長,也是教導隊一期的畢業生,名字叫張霖。這是教導隊第一期,第一個在戰場上犧牲的團級軍官。
柳滅越上前扶起他道:“站起來,扶帥說過,中**人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隨便給人下跪,不配當國防軍人。張霖戰死是求仁得仁,你不要太難過,好好養傷,將來還得跟着扶帥,爲〖中〗國人打出一個能挺直腰桿說話的天地。”
扶起副營長,柳滅越下意識的往武漢的方向看。一個旅的兵力現在只剩下一半,如果不是嚴厲的軍法,還有軍官們的身先士卒,正常情況下早就崩潰了。
“旅長,濟南來電,援兵今夜可到,務必奪回失去的陣地。”柳滅越聽着這話,突然眼珠子一亮,搶過電報看了一遍又一遍,追問:“沒說援兵是哪來的?”電訊組長搖搖頭,柳滅越心道,這不會是望梅止渴吧?援兵都在泰安受阻呢。
齊正鴻這邊算是徹底的鬆了一口氣,整整一個白天,北洋軍第一、四兩個師,發瘋一樣的攻擊。一次又一次,也不知道是吃錯了藥,難得看見北洋軍這麼玩命。
實際上陳光遠確實在玩命了,袁世凱從北京直接把電報打到了陳光遠的手裡,將南下的指揮權交給陳光遠,要求他必須突破濟南城防,否則就不要回北京了。
第一師的何宗蓮資格也不差,爲了能讓第一師也一道玩命,陳光遠就得自己先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