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不通,再大的本事也無奈。因爲電話線路損壞,只能向有手機的幾個好友打電話問候,順便問一下家鄉災情受損的情況。
這天段祺正坐立不安,晚上也睡不着覺。第二天早上他告別爺爺和他們一家人,無論如何也要回家去。
苗裔光見他像熱火上的螞蟻,一定要回去,此時的心情可以理解,就答應用小車送他。段祺正沒有推辭,鋪蓋行李裝上車。這時,苗裔霞跑過來說;“她也要去,算送送你吧!”
車子開到他們縣的交界地段無法前進,那裡正在搶修着公路。以他們兄妹之間的意見,還是同他們一起再返回去,過兩天,這裡的路修好了,他們把他直接送回家。
但段祺正堅持着要回去,不回家看看心裡總是有點杌隉。他說;“沒關係,我可以走過去,走路也是我一項強項,既可以鍛鍊身體,就算運動吧。實在不行的話,我可以在半路上打的坐出租車回去。”
按公路的路程計算,縣城到他們鎮車站三十里,他們家到鎮車站也有三十里光景,這裡到縣城不知有多少路他不清楚,總共算起來大概有上百公里路吧。兄妹倆看他堅毅要走,也不再挽勸,這個時候的心情可以理解。
苗裔霞把他的鋪蓋行李留了下來,說;“這些東西你不用帶了,帶着會很不方便的,你不是還要來嗎,下次帶回去好了。”
這個,段祺正同意,帶着鋪蓋行李走路多不方便,反正這些鋪蓋行李家裡不等着用,就同意了。
段祺正走得並不急,四處察看着災情,有些地方確實受到嚴重的破壞,四處便可以看到倒塌的房子。
突然,他看到前面一個人被前護後擁着,而這個人正在現場指揮。這高大的身影,段祺正一眼便認出,他不是剛調來的縣委書記常勝利嗎!昨天早上在電視臺裡看到他,才知道的。他箭步上前還差一段路就大聲喊道;“洪書記!”
洪利勝正在現場指揮,一時忙不過來應答,又不知道是誰在叫他。段祺正已經來到他的身邊,想要靠近去,卻被兩個人擋住了。這時他又叫了聲,“洪書記!”
縣委書記洪利勝這纔回過頭來,當他看到在叫他的人是段祺正時,先是一震,然後馬上過來與他握手!很熱情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大學畢業了嗎?”
“大學剛畢業,”段祺正回答說,“有人用小車把我送到這裡,因爲道路被沖壞,只好下來步行回家。”這個時候沒有聊天的空間,洪書記馬上被人叫了去。
這天,段祺正沒有回家,跟隨在洪書記後面一起做着災後善後工作。一些其他幹部看到他和洪書記那麼熟,也就對他客氣起來。
段祺正讀大學時,洪利勝已被調到外縣當副縣長去了。在他去讀大學前幾天,洪利勝到鎮裡來有些事,碰到女副鎮長於志英才知道,段祺正考上了大學。
四年大學中,段祺正抽空去拜訪過洪書記兩次,以後他們時常有電話聯繫。洪書記很關心段祺正的學業,電話裡時常會問起,“畢業以後還考不考研究生,有什麼打算,”那時他在外縣當副縣長。
他上任當縣委書記時間尚短,縣裡要開會,市裡要開會,還要出國考察!早幾天嶴海村與通北村發生了重大命案,鬧的省裡領導都知道了。隨着又來了一場百年未見的強颱風,全縣損失慘重。他工作繁忙,忙的焦頭爛額,動輒了所有的幹部處理災後善後工作。
上段時間段祺正也很忙碌,畢業論文要寫,班級裡和學校裡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他們沒有通電話。要不是昨天早上在電視看到,他還不知道洪利勝當了他們縣得縣委書記。
一會兒洪書記坐上小車離開了,到別的地方去處理善後工作,連招呼都顧不上打。
段祺正並沒有洪書記不在了,他也離開了。而是他有始有終地幫着一些鎮村幹部一起做着善後工作,一直到天黑爲止。
有個村的村書記看到他一直在幫他們做事,不怕髒,不怕累,天黑了也不會去。就問他是什麼地方的人,並邀請他到他家去吃飯,晚上睡在他家也行。
段祺正沒有去,婉言謝了。他知道回家沒指望了,就開了一家賓館住下。他想先洗個澡,纔想起沒有換身衣服。反正晚飯還沒吃過,到外面先去吃點飯,順便買套內衣褲。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黑夜,他也沒看號碼是誰打來的,撳鍵接電話。電話是縣委書記洪利勝打來的,原來他這時纔想起了他,問他;“現在再哪裡?到家了沒有?”
“晚上回不了家了,還是在老地方,剛出去吃晚飯,你晚飯吃了嗎?洪書記!”段祺正的回答,洪書記有點驚愕,原來他一直在幫着做善後工作,連家都不回。因爲當時他是親眼看到的,他搶着髒活幹,心裡熱乎乎的,如果他們縣多一些這樣有德有才的人才年輕人,何愁本縣發達不起來!就在電話裡發話說道;“我晚飯也沒吃,你現在在什麼位子,我派車來接你。”
聽到縣委書記要派車來接他,心裡當然是無比的激動!可段祺正仔細一想,不行,現在不是時候,大量的善後工作正待急着處理,他哪有功夫陪自己啊,連聊天的功夫都沒有。再說,身份有別,他是縣委書記,自己是什麼?又不是在他家裡,反而會影響他的工作。如此一想便說道;“洪書記,不用啦,下次吧,等你忙過這陣之後,我來拜訪您。”
段祺正第二天早上回家,路上還到處看到一些鎮村幹部,旁邊圍着一些受難羣衆,在處理善後工作。他知道這次颱風受損相當的大,他們村裡肯定也是一片狼籍,自己的兩個廠子不知受損到如何程度,就急着趕回家去。
全縣最不幸的可能要算嶴海村了。該村不但受損慘重,連做善後工作的人都沒有。
鎮範副書記第二天上午雖然趕到了嶴海村,村裡卻空已無一人。他打孔剛毅的手機關機,再打葛豹的手機也是關機,氣得他把手機重重摔在地上。他是嶴海村的包點幹部,此時他不組織村幹部做善後工作,還讓誰來做。如果村書記、村長都在,他可以遙控指揮一下,如今村幹部一個都不在,這個善後工作叫他如何做。如果撒手不管,上面追問起來,誰人吃得消。
偷西瓜鬧出命案的事,已經給他捅了天大的婁子了,如果這次再不處理好村民的災後善後工作,就怕自己的這頂烏紗帽也不保了。他急的在村辦公室裡直罵娘,罵這般蓄生,是自己瞎了眼。
就在他急着打電話到鎮裡討救兵時,孔剛毅到了。他看到範副書記怒目相視,嚇得像烏龜兒子,站在門外不敢進辦公室。
看孔剛毅現在的模樣,說他是烏龜兒子倒不是很過分,下半身溼隰,臉上,連頭上都有泥,一身髒兮兮。他的手機不是關機,是沒電了。昨晚他給小姐借去打了二個長途電話,時間長達一個小時,本來手機電量就不足。
範副書記看到孔剛毅冷着破口大聲亂罵怒吼;“你這個死人,蓄生,還愣着幹嘛,還不快去召集人手,去做善後工作。”
幾百個受難的村民沒有找到村裡來,讓他們趕到非常意外。昨晚不知他們是怎麼度過的?他們沒有找到村裡來的原因有三,第一點,他們很怕葛豹這隻惡狗,非但得不到解決,反而會被惡狗馴罵。第二點,水沒有退去,路不好走,有的地段看不到路面。第三,村裡比他們還窮,早半個月前,村裡還強行集資,好多人家拿不出集資款,被責罵,捱打。家裡有點像樣的東西都被拿去充當集資款。所以他們壓根兒沒想過等村裡去善後。
所謂天怒人怨,天發怒了,人也怨了。一些難民們憤怒的破口大罵,一時間,痛罵聲延伸到了大半個村。
被強行搬遷的釘子戶和被打成重傷的難纏戶李家兄弟們,看時機已到,就開始活動起來。釘子戶搬遷的時候上了他們的當,講好的,先給一半,搬遷完畢,另一半馬上就給。結果拖了一段日子,在他們催討下才給的,這倒也罷了。可氣的是,後面的一半根本沒有按照說好的給他們,扣去了三分之一,還比他們兇,幾隻惡狗站在一邊,“要就拿去,不要拉倒。”
難纏戶李家兄弟被他們打傷,沒拿到半分錢的醫療費,房子被推土機推倒未給一分錢賠償費和遷移費。去鎮裡告狀受到跟蹤,回來的半路上又遭到一頓毆打。
釘子戶和難纏戶本來互不搭界,如今他們成了患難之交,聯合策劃。他們兩家在村民當中也有點影響力的。
葛豹要求選村長,本當他是絕對選不上的,就是選上,票數也在半數之下,百分之一百可以肯定。是他們兩家暗地活動做工作,讓他選上,所以票數超過了半數。很多人會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他們兩家的聰明之處。他們本來就要活動做思想工作,不讓這隻惡狗選上。後來經過一番細討,就改變了主意,反其道而行之。
事情明擺着;這隻惡狗,民選是走走場,選不上,他們會弄虛作假,最終的,這個村長還不是任就是他。索性來個順水人情,讓他選上,票數越高越好。他們知道,像葛豹這種惡狗,就算別人當了村長,日子也不好過,或且有他在,別人沒有膽子敢上。再說,村裡窮的嗒嗒滴,根本沒有油水可撈。至於他們千方百計的搞花樣,從中借各種的名義得利,花天酒地,包小姐,**,等,他們管不着。像葛豹這樣的人,“爬得越高,死得越快,”這個已經給他算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