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論衆人暗中如何行動,那忽睹都卻心有不滿。
只見他將那王權叫來,劈頭就是一陣訓斥:“且看你做的好事,居然讓我如此丟臉!”且看這這熟悉的潞州城,他就想起之前自己被蕭鳳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狼狽樣子,如今雖然勉強算是奪回了這潞州城,然而一想自己曾經丟臉的樣子,如何能夠安奈心頭怨恨?
被這麼一罵,王權立刻就傻了,整個人渾似沒有了骨頭一樣,啪的一下就整個跪倒在地,問道:“殿下?莫不是微臣做錯了什麼,讓你生氣了?”說話時候,儼然將自己當做了奴才,平白的讓人生厭。
李守賢暗道不好,當忙走上前勸道:“殿下息怒,若非王權相助,只怕我們根本無法如此順利奪取潞州城。還希望殿下看在老臣忠心耿耿的份上,饒過他一次!”
“既然有李知州求情,本王權且放你一馬!”忽睹都微微頜首以示瞭解,揮揮手示意王權退下之後,雙目卻有透着猙獰,赤紅的眼珠之中分明透着血腥:“只是這潞州城,卻須得好好清理一下。也免得日後重蹈覆轍!”
“殿下,若是屠城只怕會讓整個城中百姓暴動!”
“我等費盡心思方纔奪得此城。若是屠城,只怕會喪失民心。還請殿下三思!”
這句話,自然讓張弘範、李守賢兩人驚訝不已,當場就自左右走出張口勸道。
“殿下!依我看,他們兩人分明存心欲要害你。”
然而旁邊卻有一個顴骨高深、目有異色之人,身穿一件黑色長袍,樣式和中原漢服相差甚遠,就是單純的用一塊黑布將全身裹住,嚴絲密縫的絕無任何灰塵之類的東西能夠侵入,僅有一張臉未曾遮掩,將那高聳顴骨,深陷眼窩以及一對藍色瞳仁展露出來,讓人知曉這人並非漢家人士,卻不知道究竟是從何處而來,此刻來到這裡所爲爲何?
李守賢頓時惱了,冷着聲問道:“我爲臣子,夙興夜寐不曾懈怠,所求者不過是萬家安康、天下安寧。今日進言,不過是爲臣子計,你卻以此話污我,是何道理?”手持利刃,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跡象。
“難道不是?”這人冷笑一聲,旋即說道:“我且問你,那蕭鳳可曾束手就擒?”
李守賢心中咯噔一下,有些不妙:“不曾!”
“沒錯。她尚未死亡,而且實力也未曾衰竭。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算是奪得了這個城市又如何?只需要對方兵馬一到,我們還是得跑路。畢竟在這裡,可沒有人能夠和其對抗的存在。”嘴角帶着自信榮光,這人在瞥見上首若有所思的忽睹都的時候,眼眸之中登時有精光閃過,繼續說道:“我自然不能,你也不能”目光轉而又看向了張弘範,不免有些鄙夷說道:“你也不能。”最後擡起頭,重新看向忽睹都,他才解釋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到時候又該拿出什麼樣的手段,才能夠戰勝對方?祈求你的父親張繡,還是你的師尊趙秉文?莫要忘了,他們一個遠在天邊,一個置身黃泉。這般狀況,你們卻要我們呆在這裡,靜等着對方回擊?”
世人皆知,若要對方地階強者,須得同實力的對手方能對抗。
而那少林禪宗出身的張繡,以及昔年金朝第一的趙秉文,正是此種佼佼者。
只可惜張繡此刻距離潞州足有上千餘里,縱使星夜飛馳也需一個星期,而那趙秉文自金國滅亡之後就傳說已經身亡,可以說此刻根本就派不上用場。
李守賢低沉聲音,面帶斥怒,問道:“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爾等難道忘了那被懸於城門之上的頭顱嗎?”這人繼續說道,沙啞的話音之中彷彿帶着玫瑰花一般的香氣,讓人不自覺得沉浸在其中。“若是她回來了,少不得將我們的頭顱全都摘下,然後懸在了城門之上。”陣陣陰風隨着他的話逸散出來,更令在場的幾人心中膽寒。
李守賢顫抖着身體,說道:“她不會的!”
“不,她會的!需要知道在我們家鄉有句話,唯有彎刀方能讓人臣服。”薄薄的嘴脣輕輕張開,這人說道:“若要讓這些人臣服,唯有讓他們嘗試一下刀兵的厲害!”
“阿哈-阿爾-默罕德,你說的不錯!”猛地一拍桌子,忽睹都站立起來,魁梧身子頓時讓衆人生出烏雲密佈的錯覺:“那女子不識天命、不知尊卑。以一介女子,竟敢再次做着叛亂之事來,定然是有這些亂民背後蠱惑,更是煽動紅襖賊滅我族人。此仇不報,豈能讓我蒙古諸部臣服?自然須得讓這滿城匪民一起和我那族中之人一起受刑。傳我指令,將此城所有亂民全部處死!”
落定的話音讓李守賢、張弘範整個呆愣在了遠處,他們張了張口囁嚅了一下,卻當見到忽睹都那異常興奮的神色,就明白自己此刻無論如何勸諫都無法阻止對方屠城的舉動。
至於那阿哈-阿爾-薩羅斯?
他卻雙目之中透着鄙視,在察覺到自己被對方注視的時候,更是不自覺的擡起了頭,腰背也是挺直好似筆直的標杆,通體上下都透着一股猖狂以及傲慢,粗壯手腕也若有若無握着腰間彎刀,儼然已經將李守賢和張弘範當做了敵人。
至於旁邊?
早有數十人立着,而且他們個個都是奇裝異服不類中原服飾,口中不清不楚的說着誰也不清楚的話語,或藍或紅各有色澤的眼珠子,正如那閻羅殿中的小鬼,一臉譏誚嘲諷瞪着李守賢、張宏範這兩個僅有的漢人。
忽睹都忽的笑了,張口道:“既然大家都這麼說。那麼,各位開始吧!”
“沒錯。殺!殺光這羣泥腿子。”
“就是這樣。殺,殺光這羣兩腳羊。”
被這話一激,那些一路找來的僱傭兵以及遷居到這裡地方韃子紛紛叫嚷了起來,一個個全都是赤紅着雙眼,高高的舉起手中刀刃,口中兀自嚎叫着,不同的話語、不同的張狂,全都匯成同樣的意思。
“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