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中,那身影似聳立寰宇之間,支撐天地,獨斷萬古,主宰蒼穹,他輕捏雙拳,擡目向遠方掃去,萬靈鹹服。
遠方,上古遺血顫抖跪地,臣服於這種無上的王者威壓,瑟瑟發抖,來自血脈中的遠久記憶,似被突然喚醒,仿如回到太古,重現那段黃金歲月。
衆天驕顫簌,癱坐在地,揮汗如雨,不能自已,幾乎沒有人,能與這種威壓正面抗衡,僅是這種壓迫,就無法反抗。
王者的氣息,正在逐步覺醒,遠勝於天地間的一切威壓,仿如是唯一,那雙深邃眸子掃過,似乎整個天地都在搖顫,星空像是要崩潰,古星也要一顆顆墜落。
這僅是無上的氣勢,屬於世間唯一,不可複製。
所有人,眼前都閃過無數的影像,仿如來到一片古老的世界,這是一個黃金大世,妖孽縱生,天驕輩出,有一人,踏着衆生,站在巔峰,生靈顫簌。
“本王,竟變得如此孱弱,是這具身體還太弱!”那身影開口,言出即法,無邊的靈氣形成駭浪,衝涌過來。
丹田中,黑珠也興奮顫抖,第一次反哺,送來洪浪般的靈氣,充斥進入經脈百骸,灌滿丹田,填滿血肉。
“五枚仙蘊,還差三枚。”那身影低頭看向身體,隨即轉頭,目光穿破千里,落向逍遙聖子。
他緩緩展手,就像是挽留,又似是召喚,呢喃聲落在寂靜的寰宇間,傳到無盡遠方,“不破仙蘊,你可還記得本王?”
逍遙聖子身不由己,懸在高空,他面色慘白,英俊的面孔血色全失,卻根本無法反抗,只見一枚光團從他體內飛出,隨即他便失去束縛,墜落在地,面如土灰。
那光團化爲流矢,落在那身影手中,那身影目露沉思、懷念,隨即嘴角微揚。
輕輕彈指,那光團便飛入脾臟,落地生根,激動顫鳴,就如一個孩童,遇見最親近之人,喜悅激動。
“可惜了,另外兩枚仙蘊,遠在他方。”那身影呢喃,擡指按向虛空,道,“本王已回,虛空匙還不歸位。”
錚!
大地顫鳴,隕石懸空飛起,十數塊紅色碎片,從遠處的廢墟中飛起,在高空重組,足有水缸大小,陡然震鳴,飛入那身影丹田中。
這就像是那身影獨奏的樂章,其他人,都只是看客,沒有任何發言權力。
“本王,還有許多東西遺失,都很難再找回。”那身影終於收回目光,輕身嘆息,似整個天地,在此刻都陷入一種惆悵。
遠處,金甲真神目光深邃,緩慢中,他要擡起雙臂,但最終氣餒,未能如願,他不能引弦而發,射出奪命金箭。
張百忍眸光閃爍,眼中劃過一道道影像,他此刻彷彿變成千萬人,眼中是衆生,他的相是衆生相,一道光罩從身下升起,抵擋住漫天的王者威壓。
莫問天盤膝而坐,雙手自然放在膝頭,擡目看向高空的金色身影,眸中閃過一道複雜無奈。
隨即,他的目光移動,看向遠方,那裡有一具身影走來,竟抵抗住那種王者壓迫,就那樣走來,正是他的惡念,那惡念擡手,隔空抓向懸在高空的王者,嘴角森然。
“找死!”莫問天低喝,揚袖扇出空間風暴,卷向惡念,只聞高空震鳴,那惡念也揚袖,扇出同樣的風暴,兩種風暴抵消,不相上下。
大戰爆發,兩個至聖強者大戰,空間搖顫,虛空震搖。
聖山中,那沖天的光柱神芒逐漸變弱,有逐漸消散的趨勢,唯獨剩下滿地的狼藉,隕石將聖山方圓百里全部掩埋,形成一座新的亂石巨山。
那具身影站在高空,戰甲湛射星光,無數光輝落來,又直接消寂,化爲光的齏粉。
王者的身影就這樣站着,俯視衆生,沉默不語,仿如大帝巡遊虛空,萬族齊出相迎,而大帝的目光,又總是那般平淡滄桑。
“你搶了屬於我的一切,我要殺了你!”鬼嬰咆哮,黑霧翻卷,自不遠處撲來,向那道王者身影撞過去,此際,鬼嬰是未被那種威壓影響的生靈之一。
兩道身影,一道全身散發聖潔的曦光,似光明古仙,另一道周身席捲黑霧,如同萬邪之祖,兩個極端,一正一邪,完全相同的面孔,眼角的鋒芒碰撞,擦出激烈火花。
哧!
金戟刺出,簡單一刺,沒有任何停頓,也沒有任何預兆,這樣的一戟,仿如天成,仿如本來就該如此。
然後,兩隻幾近相同,一黑一金的王者之戟碰撞,針鋒相對,戟尖與戟尖碰撞。
這一刻,所有氣息,似都被這兩隻接觸在一起的戟尖吸收,虛空寂靜,寂靜無聲,沒有任何的風暴。
然而,在兩隻大戟戟尖碰撞之處,卻是顯化一隻黑洞,那黑洞旋轉,吞虛納物,幾乎將週週的空間吞噬。
大地下陷,周圍百里,一切存在的實物,全部化爲齏粉,簌簌落地,連隕石巨山也不能倖免。
“我恨,謀劃六千年,結果一切都付之東流。”鬼嬰怒吼,面目徹底扭曲,爆發出驚人的戰力,遠超任何一刻,“是你,你搶我的一切。”
“本王的惡念,竟有這種東西存在,該滅!”那身影開口,簡潔而霸道。
他向後抽戟,再次刺出,這一戟,捨我其誰,氣勢無雙,應證天地大勢,言出既是法。
戟尖只剩一點璀璨聖光,這聖光刺目灼燙,卻又細如針茫,然,正是這樣細如針茫,此刻才仿如天地恆一,不可言,不可說,這是道之極限,王道之王。
哧!
大戟向前,緩慢推進,在每個人眼中,這樣的一戟,都慢到極點,就是沒有修爲的凡人,都能夠隨意阻擋。
然而,戟前的鬼嬰,卻彷彿是固定的靶心,竟眼睜睜看着,這一戟從他的心臟中穿出,帶起一連串黑霧,似虛空潑墨,最後又消寂。
“是誰,在暗中幫你?”那身影呢喃,緩慢抽出金戟,仰頭看向高空,氣勢逐漸攀升,卻陡然吐出一口金血,輕嘆道,“這具身體,太弱。”
鬼嬰仰天大笑,胸口巨大的黑洞中,沒有血液流出,只有黑煙瀰漫,“原來你也知道,這具身體很弱,那你就來到我的體內,與我共走上巔峰。”
那身影沉默,看向左胸口的巨洞,那裡金血迸濺,如泉噴涌,然而他似沒有痛楚,也如未曾發覺,擡目看向鬼嬰。
“傷勢轉嫁,你身上有某種至寶,連本王也不能分辨,但,這依舊不能影響於我。”
只見,那身影話音未落,胸口駭人的傷勢,竟完全修復,連半點傷痕都不曾留下,連戰甲也復原如新。
他正目看向鬼嬰,身後展現一條黃金大道,大道的盡頭是鬼嬰,起點是那具身影自身。
隨即,鬼嬰身體崩潰,黑霧瀰漫,黑煙滿天,虛空皆是無限金光,如炎日,煉化邪惡,要徹底消滅鬼嬰。
如鬼嬰,那具身影也同樣在快速崩潰,但很快,他就又重新恢復,一直不朽不傷,無論何等恐怖的傷勢,都不能對他造成直接傷害。
“不可能。”鬼嬰咆哮掙扎,他張嘴怒嘶,化爲數萬丈高,提腳向那具身影踏落,虛空搖顫,大地顫簌,塵埃都化爲虛無消散。
金光大道上,那具身影穩如磐石,不動如山,神色平靜,沒有任何波瀾,他緩緩向前伸手,道,“兵解。”
“塵緣歸塵,你是本王的惡念,本王有義務將你除掉。”
一語,虛空寧靜,似是從遠古傳來的讖言,鬼嬰直接被定住,身體開始分解,黑霧消散,任其如何沸騰,都不能再重新凝聚。
這就如高山崩潰,一旦開始崩塌,其勢便不可阻擋,無可逆轉。
那具身影,也在不斷的崩潰,他的身軀崩潰,卻又很快重組。
與鬼嬰不同,他並不會真的從此消失,就如這是一個過程,一個常態,無論如何崩潰瓦解,都不能對他造成太多的傷害,如真正的不朽不傷。
“言出即法!”鬼嬰嘶嘯,只剩下一道殘影,幾乎要潰散,他展開不斷燃燒的雙手,伸向遠方莫問天的惡念,嘶吼道,“救我,父親!”
轟!
虛空搖晃,那身影收回按在虛空的手指,轉身看向莫問天的惡念,眉頭微蹙,脣角鮮血流淌,道,“還有一道惡念。”
鬼嬰受傷,並不是沒有對他造成傷害,即使是不朽不傷,也還是有固定限度,鬼嬰將所有傷勢轉嫁,那身影便像是承受了自身的法則,被自己擊傷。
何況,他所掌控的身體,終究太弱,不能發揮他的道與法,即使言出即法,也還是造成反噬。
遠方,金甲真神擡手,金弓速成,他彎弓引箭,將箭尖對準鬼嬰,卻動作定格,並沒有將金箭射出,面無表情的猶豫。
少許後,他又調轉箭頭,指向那具身影,再次猶豫,最後收手,金弓金箭消失。
兩次,金甲真神都未能射出那一箭,他在猶豫,並且也在深思。
“有人在算計本王。”那具身影蹙眉呢喃,卻將目光收回,看向鬼嬰,道,“毀滅吧,你本不應存在於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