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回到府中。見着孟氏的丫鬟佩兒正在把什麼東西交給我房裡的人。
見着我站在門口,換了個神色,滿臉恭敬的說:“奴婢給福晉請安,聽聞福晉最近身子不適,我家主子正念着呢。這不,讓佩兒過來看看您身子好了沒有。只恨不能親自來探望福晉您。”
瞧瞧這張小嘴,說的跟什麼似的。只可惜,我可不吃這一套。
我慢慢走過去,看着她,眼底滿是似笑非笑:“看你這小丫頭還挺伶俐的,得了,回了你們主子吧。我好得很,勞煩她掛念了。”
這丫頭也不笨,聽出我的諷刺之意,忙陪着笑臉:“奴婢笨嘴拙舌的,沒的在福晉面前獻醜了。這大風口上的,福晉您穿的單薄,教訓奴婢可不打緊,要是吹着了,可是大事。”
不卑不亢,綿裡藏針,這丫鬟倒也不可小覷。這丫鬟有這樣的本事,主人也是萬萬不會差上許多。
這不,立馬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鑽出來了。
大約是她們主僕二人商量好的,要不,她怎麼就湊巧聽見了她的話,當即笑道:“這丫頭說的是,姐姐身子剛好,可經不起風吹。”說罷,親熱的拉着我的手,長吁短嘆。
別別別,咱倆不是很熟吧。
只作微微一笑,“妹妹這麼說,我可不敢當自從妹妹入府,姐姐一直不曾去看過妹妹,今日趁着妹妹過來,也好跟妹妹說句話。”
說話間,我也拉着她的手,走到了廊下。她聽得我喚着她妹妹,更是笑得無比歡暢。臉上的粉都笑顫了幾許。對付這樣的人,你只有比她更噁心,才能降的住她。
她心中高興,臉上更是燦爛無比,忍不住讚道:“每次見到姐姐,都比上次l臉色好多了呢,皮膚就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
手持着絹布抿着嘴笑,“誰不知妹妹是花一般的人,偏偏喜歡來打趣我。姐姐都老了,比不得妹妹的容顏嬌媚了。”
孟氏沒說什麼,只在一邊笑彎了腰。
佩兒適時遞上一杯茶,故作驚訝地說:“奴婢聽福晉說自己難看,比看見六月飛雪還要稀奇。”
說的大家都笑了起來。
“這丫頭,竟然敢拿我來取笑?妹妹,你看看,你都不打發這丫頭出去。”接過來茶水,抿了一口,茶水香甜,清冽不已。
孟氏見我毫不界外,吃吃的笑了。
看着她神色平常,卻一直不走。我也故作不知,低頭專心品着茶。
孟氏擺弄着衣襟上的香袋,不經意地說:“姐姐,最近妹妹總覺得疲乏的很,不知道是不是……”
等了一會,見沒有了下文,原來是來示威的便擡起頭笑道:“這段時間,妹妹的信期可準?”
她那個丫鬟也懂得她的意思,幫她悄聲說道:“主子的信期已經晚了五天了。”
這個時候,主人公總是要做做樣子的,那孟氏隨即笑罵道:“就你這妮子嘴長事多,我還沒開口,你就接着下句。趕明兒我做主,找個能管住你的人,讓他好好管教管教你。”
那妮子知道是句玩笑話,端正臉兒說:“那感情好,這府邸上下誰不知道,福晉對待下人可好了,一定不會虧待奴婢。”說着,她還煞有介事的蹲了蹲:“奴婢謝過
主子以往的恩德。”
孟氏和她那丫頭自得其樂:“姐姐,你看,都騎到我頭上來了,都怪我平日裡太慣着她了。
我看着他們主僕唱雙簧,也不便插嘴,只是看着她們,繼續表演。
佩兒苦着臉,一副委屈不過的神情,“奴婢實在太命苦了,主子要我,還在福晉這裡說奴婢的壞話,可要奴婢怎麼活啊。”
孟氏將臉一沉,佯怒道:“越來越沒規矩了,是不是想挨耳刮子?”
佩兒吐吐舌頭,“知道您嫌我,我馬上消失。”說着已經帶人出去了,邊走還邊笑道:“奴婢們就在門口,二位主子要是有什麼吩咐,說一聲就是。”
終於走了一個,還有一個,就好對付了。
“這丫頭就是一張嘴,她的話姐姐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我搖搖頭,她忽然就眼圈一紅,臉色變的比誰都快。
她到底想要說些什麼,莫非……
想要藉着,這個子嗣的問題,升上庶福晉?
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本來今日是告誡自己沉得住氣的,可是一想到,有一個女子,有了他的孩子,心中就有些不快。
我看她一眼,笑道:”妹妹,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她神色頓時大變,有些支支吾吾。
大意就是如果,這真是有了孩子,希望我能保她和孩子的周全。畢竟,當年的敏敏格格,不是虛名。
待到送走她的時候,已是日落西山。
本來想好來見允禮的,也被這突然起來的事情打了岔子。
今天是月初,天邊只有幾顆淡星。屋內一片安靜,心裡卻煩得很。
叫小茹進來,問她話,允禮今日有沒有回來。
”爺剛纔命人來傳話了,說今天晚上不回來用晚膳了。“
天天忙忙忙,好忙忙忙啊。那別人這肚子裡的孩子,是怎麼出來的。難不成還是夢熊有兆麼。
我知道,我要耍小性子了。
同時,我是真的想要見到他,很想很想。
想要捂住臉,希望能捂住不受控制的思緒。可是那思緒就象脫繮的野馬,四處奔馳。
他會不會不喜歡我了??會不會喜歡上那個孟氏了?
沒有人告訴我,只有嘴角淒涼的扯動。
”子衿,發什麼呆呢?“有一個清朗的聲音傳過來,是允禮啊。是他。他回來了。
他走上前,將我緊緊的抱住。
力氣那樣的打,卻讓人迷醉。我們真的,好久,都不曾好好擁抱過了、
窗外的星星,有一顆亮了起來,卻不知道是哪一顆。
有那麼一刻是惆悵,連接着的甜蜜。
半響,終於鼓起勇氣,平靜地說:“允禮,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
他凝視着我的眼睛,鼓勵我說下去。
努力從他溫暖的胸膛上擡起頭:”孟氏,可能懷孕了。“說這話的時候,雖然極力鎮定,可是雙肩還是忍不住輕輕顫抖。因爲,在現代人的眼光裡,就算是背叛。即便不是心靈上的背叛,也是肉體上出了軌。
他似是鬆了一口氣,淡淡地說:“我早就知道了。”
他看
着我驚訝的樣子,捏了捏我的臉蛋。我撇撇嘴,臉都被拉大了。
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對他,真的很在乎。在乎到一個人的獨佔。
他微微咳嗽一聲:”那個孩子不是我的,這幾天我也是忙着張羅這個孩子阿瑪的事情。“
張大嘴巴,說不出話,眼淚成串地落下,原來,事情是這樣。我就地放了氣,伏在他肩膀上咬了他一口。
他誇張的呼痛,卻是滿眼的寵溺。
輕輕環住他的腰,就這麼靠在他肩上的感覺,好好。
“要不,我們要個孩子吧。”他的脣就貼着人的耳根。輕輕的移動,溫暖而柔軟。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只能緊緊的抓住他的肩膀。
他哈哈大笑,我羞了個滿臉通紅。
“今天恐怕不行哦,我還有事,不如你陪我吧。”
“嗯。”出聲的時候,已如蚊蚋。
他在書房處理政事,而我在一邊,看着書。
這樣的情形,大約就是人們所說的,歲月靜好了吧。
他不是瞟我一眼,我們對望,然後再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終於,當燈光都昏暗起來,他才問道:“什麼時辰了?”
外面值守的人打了個千,進來說:“回爺,都子時了。”
他撫了撫額頭,對着我說:“要是困了,就先去睡吧。”
擋不住的倦意來襲,我唯有點點頭,依的他去了。
雖然極困,卻翻來覆去不能成眠。
在想他,想他在做些什麼,困不困,總之,都是些小女兒家的心思。
自己何時變得這麼矯情,自己都沒發覺呢。
不知外面的銅漏滴了多久,被子裡終於多了一個冰涼的懷抱。
能靠在熟悉的懷抱裡面安睡,也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吧。
“允禮,你會不會討厭我?”
“你個小傻瓜,盡是瞎想。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就天天陪着你,一直到你厭倦爲止。”
“只要有你陪着我,我怎麼會厭,我只有說不出的歡喜……”突然就笑了起來,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有雙手,扶着背,趁着這個空擋,一路下滑,接着在書房裡沒完結的故事。
雲雨方歇,夜風暖人慾醉。
雙手勾在他的脖子上,無論如何也不鬆開。
他就這麼看着我,嘆了口氣,溫柔地說:“睡吧,嗯?“
”好。“
風中沙沙作響的樹枝,就像是戀人之間低低的囈語。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目光漸漸的朦朧起來。
這種令人眷戀的溫度,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天上的白雲悠悠的流轉,轉眼又是一個白晝。徐來清風,天空澄澈,可以預料到,今天是一個好天氣。
在這種背景下,人也會開始變得快樂起來。
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人不再恍恍惚惚的了。
大事兒上有允禮做主,在府裡的家常事務,譬如孟氏懷孕的事情。她既然要我管,我也就稱了她的意。不過,想拿別人的種,來混作皇家子嗣。妄圖盤上高枝兒,這樣的女人,由不得她如此猖狂。
該是去會一會她的時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