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我抓着馬鞍一動不敢動。若是掉下去,九條命也不夠我死的。
白翎羽大概覺得今晚白得來的自由,不逍遙白不逍遙,一手抓着繮繩,一手趁機揉着早已經被嚇得白臉的我!
奔馳了一段時間,終於速度降了不少。白翎羽拍了拍我的臉,抱着我腰間的手終於移向我發涼的手。
白翎羽貼在我的身後,在我的耳邊問道:“歌兒的手怎麼這樣涼?”
“嗯。你知道是哪個殺千刀做的嗎?”
“不知道。”
呀呵。
還給我裝傻?
“那殺千刀不就坐在我身後嗎?”我緊張,我憤怒,我想殺千刀!
“歌兒和我之間貼着這樣緊,怎麼會還有個人?”白翎羽的語氣已經有了些許竊笑的意思。
我:“……”
白翎羽!我認輸還不行嗎?!
我們來到集市的時候,我的目光全數被眼前這幅絢麗美滿的場景奪去了。
此時,正值落桐三月桃花鋪滿路。
道路兩邊的桃花樹開的爛漫非常,隨風一吹,桃花瓣如同約定好的一番飄灑向夜空。它們左右搖擺飛舞向不遠的河畔枝頭,落在人的發上肩上。讓人有種錯置身仙境桃花源之中的錯覺……
馬蹄踏落,揚起幾瓣桃花。連空氣中都活躍着一種桃花香,爲整個城市增添了幾絲浪漫的味道。
我毅然決然地下馬,白翎羽見我嚷嚷的態度如此堅決。叮囑了我幾句不許亂跑什麼的,看我乖順的地他說一句我點頭一句,便心滿意足地將我放了下來。
腳一着地,我立馬轉身做伸手黨:“且給我幾兩銀子,讓我掃遍全街的油炸蝦!”
白翎羽搖頭說不給,說什麼吃太多油炸的東西對身體不好。
這廝每天吃香的喝辣的,美女入懷美酒浸身,丫的還跟我講養身?
我雙手抱胸轉過身佯裝生氣,適時將腰間的荷包放入懷中。
荷包裡面重要的東西,可不能丟了。
白翎羽見我鬧了脾氣,便指着不遠賣糖葫蘆的小販說:“走走走,爲夫帶你去吃糖葫蘆!”
我看着那紅燦燦還散發着誘人光芒的冰糖葫蘆,不禁搖了搖頭。
白翎羽這孩子怎麼一出宮就小了十歲呢!
這麼大個了還吃糖葫蘆!
白翎羽翻身下馬,我感覺他拉上了我的指尖,我轉過身伸出手掌對着他說:“我要十串!“
白翎羽看着我的瞳眸,眉眼一彎:“好。“
說實話,這是我這幾個月以來第一次心底想融入這個歡欣的氣氛中。
街邊叫賣此起彼伏,熱鬧非常。
河岸,街道兩盤的桃樹柳樹都被掛上了紅色粉色的綢條,這樣可能是爲了讓氣氛更活躍一些吧。
我喜滋滋地吃着酸酸甜甜的糖葫蘆,像沒見過世面的鄉村小媳婦一般拉着白翎羽到了河邊。我蹲在地上,憧憬似的看着花燈閃着橙色的光在河面上照耀一片。
燭火好似在這奇妙的晚上賦予一層神秘的光彩,看着河岸的少女們成單成雙。手裡捧着花燈,小心翼翼似護珍寶一番輕輕放進河面上。
然後雙手合十,交握。嘴裡念着,她們最想實現的願望。
看到這個場景,我拉了拉白翎羽的手:“你有願望嗎?”
“我的願望啊……”白翎羽眸裡倒映着河面上倒映的燈光,是溫暖的橙色。
他眼中流光一轉,復而看着我,道:“我的願望……就是和歌兒同步天下。吾爲王,汝爲後。”
白翎羽的表情莫名的認真起來,我心裡不知該回答什麼。只是扭過頭,躲避着他眼裡的情感:“這樣啊……嗯。我肚子有點餓了呢。“
“誒~!誒~!誒~!”聽着聲音我看過去,正在我們旁邊不足一米處,有個姑娘站在河岸處,身子搖搖晃晃,手臂不停前前後後地舞着,似乎快要倒下去,撲進河裡。
見此情景,身邊的白翎羽身手十分快的一抓……
那姑娘被拉後了幾步,轉身對白翎羽道:“多謝公子相救!“
我走過去,看到了那姑娘的模樣,喚聲道:“慕鴉?“
那姑娘也認出我來,對我笑着說:“誒!你是……買米酒的那個!那個!“
“沒錯……叫我歌兒便好了!“我覺得在此時認識到朋友還是開心的很,拉着慕鴉的手,很是欣喜。
“你們……認識?“白翎羽此時站在我身邊,問了一句。
他似乎覺得此時應該是個好時候,就順便將腰上的摺扇拿出來利落的打開,一下一下的閒扇。
白翎羽看着面容就白希富有一種特殊的氣質,就像一個意氣風發的才子。他的這幅樣子,不知引來了多少目光的交聚。
我發覺人羣越來越多,人流往來越來越快。慕鴉正好也是一個人,便問白翎羽可否帶我去玩。
白翎羽竟然點頭了!
他摸着我的頭,輕輕向我對慕鴉的方向推了一下:“你去玩吧,難得遇到自己的朋友。”
我一聽白領雨同意,開心地不得了。跑着小碎步,拉着慕鴉準備走。
白翎羽在後面交了我一句:“等等…!”
我正疑惑着,白翎羽走了過啦。把身上的銀子全都給了我,囑咐了我旁邊的慕鴉一句:“等會兒記着將她送到‘騰悅‘酒樓還給我。”
慕鴉對他大模大樣地作了一個揖,嘴裡喊着:“是~大人!”
慕鴉帶我去買了花燈放,拉着我的手來到河畔。
這是我感覺非常幸福的時刻,我也有一個朋友拉着我的手,去水邊跟着一羣少女們,輕輕叫花燈放到河面上。
我許了一個願望,慕鴉問我是什麼,我沒有告訴她。
爲了不讓我們產生隔閡,我問她可有可靠的地方做玉飾。她帶我去了玉石市場,與人競價了許久,給我選了一個極爲不起眼的難看原石。
然後又帶我去了城北的一個偏僻的小店,說這裡的雕工師傅技術極好,做了一輩子的玉雕。
我初見這個雕工師傅的時候,只覺得他面目滲人,是個嚴肅的老頭。
我們將原石給他負責切割,他帶我們進了裡屋。
雕工師傅姓王,我們叫他王老。
王老說這石頭足夠做一個玉佩,成色也是很漂亮。
我將兵符的輪廓模了下來,讓雕工師傅做玉客。我私心想着,我可以將玉套在兵符的外面,這樣就不會讓人發現了呀。
真是…機智如我!
等這些都做完,已經過了半個時辰。半路的時候,我們遇到了一個冷麪的王爺。
我看着熟悉,怕是在宮宴上有過點頭之交。我掩着面急急逃走了,慕鴉還是在那裡與他爭吵着什麼。
嘖。怕是一對冤大頭…
誰也不能否認兩人說不定吵着吵着就愛上了呢。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我樂滋滋地走在大街上,隨着人流涌動。
整個場面真的很忙亂,讓我不知道“騰悅樓”在哪裡。
我隨着人流一路到了一座高臺上,高臺的前端都用漂亮的花草裝飾。兩旁是兩株桃花做點綴,後面是大紅色的幕布做背景。
上面正值芳華年齡的少女們在上面彈琴,那個曲調我聽着很是熟悉。可是我並沒有想起來,那悲哀的曲子一直在我耳邊繚繞不止。
她贏得了許多鮮花,整個人被埋在鮮花之中。
我在人羣的最外圍,聽幾個人在那裡說,此女可是現今的京城揚名才女,自從八年前的左相之女彈奏過之後。
每年的桃花節都有許多人爭相仿之,今年的這個才女可是這麼多年來,演繹的最好的人了。
我有些覺得恍惚,不知前方被人一頂。那人倒退的勁道蠻大的,估計是擠進人羣又被推了出來。
於是,我被撞到了。
這個我並不怨他,畢竟是人之常情嘛。
不過…那丫着實可惡。
撞就撞了,不知道我正站在河邊嗎?!
我萬分悲催的倒進河裡,冰涼的水頓時侵入我的眼鼻耳。
我感覺自己快要窒息,憋着嘴巴不敢張開。頭髮因爲浮力而在水中擺動,眼睛被水弄得生疼。
我覺得此時若是別人看着我,那眼睛一定是通紅。
裙子因爲吸收了水變得非常重,我不會游泳,便覺得自己的身子一直往下沉。來自水面上的光,和歡樂的歌曲。
我在想,若是今天沒人注意到我掉入河中。那麼,我會不會死掉。
然後,我該去往何處了?
我閉上眼,不再去仰望來自地面的光影流動。耳朵似乎聽見了水流的聲音,還有……
一雙手臂抱着我,冰涼的脣被覆上。
他溫柔地捎帶侵略性,我閉着眼睛並不知道是誰。我本想睜眼看看,卻發現眼睛疼的不像樣。
微微眯着眼,隱約看到的是被水色暈染的淡藍影子。
他進入我的口,將清新的空氣傳來過來。我貪婪地像舔牛奶的小貓,手不自覺攔上了他的肩。
我張嘴想讓空氣涌向我,貪心一般地渴望着。
那人將我一直抱着往水面上遊,我的髮絲全輸貼在臉上。
當新鮮空氣涌向我鼻腔的時候,我鼻腔裡的水一下子從口中吐了出來。
我好似聞到了淡淡的桃花酒的味道。
是蘇幕遮嗎?
蘇幕遮真是一個奇怪的人了。
別人喝酒難免都會有燻人的醉酒味道,酒精讓人臉紅不已。
而蘇幕遮,他身上卻是淡淡的酒香。
他的指尖還是很涼,一件帶着體溫的袍子披向我。
我感覺到了懷中人要將我送出去,我手卻固執着抓着那人的袖子,嘴裡輕喃:“蘇幕遮……阿舍,不走。不走好不好…?”
我最後幾乎是用殘留在身體裡的最後一絲空氣所說的。
我害怕我擁有的失去,擔心沒有的也走了。
***
我是在自己的宮殿裡起來的,睜眼便是一副司空見慣的場景。
白翎羽在我的身邊,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似乎是守了我許久。
他見我醒來,叫人端來粥餵我吃,然後輕聲軟語地與我說話:“你跟慕鴉姑娘怎麼不在一起了?”
“因爲…我看到了那個面無表情的王爺嘛!”我甚是委屈,那個王爺應該不是白翎羽的生生兄弟,白翎羽與他的關係也是不鹹不淡的。
若是他看見了我在宮外,也不知道會有什麼麻煩。
“四弟?”白翎羽又吹了一口粥,放進我嘴裡。
我十分確認的點了點頭,想着掉水下的責任理應不該我來承擔。
“他又無事,桃花節朕帶你出來,又不是你自己偷跑出來的。你害怕做什麼?”白翎羽看着我吧唧吧唧嘴巴,吞着粥的模樣。
似是覺得這粥很是美味,他自己也吃了一口。
沒有表情的繼續裝了一調羹,吹了吹,繼續餵我吃。
“反正……就是害怕嘛。”我十分糾結,那是蘇鴉與四王爺爭吵,我也不好在旁邊當炮灰啊!
“那裡是怎麼跑去‘騰悅樓‘附近的高臺那裡看錶演的?”白翎羽裝着粥的碗見了底,又有宮婢端上新的粥碗。
見粥碗的瓷壁好似不太熱的樣子,白翎羽一皺眉,將那宮婢遣了下去。
那老太監站在門口,宮殿裡只有我和白翎羽兩個人。
什麼事情,還是周圍空無一人的好說呢?
“後來怎麼掉水裡的?”白翎羽坐在我的*邊,我靠在*頭,努力回想起當時的場景。
嗯。
“我是被人撞到,然後跌下河裡去的。”我記起當時的場景,真覺得自己太輕。
隨隨便便被人一撞就可以被撞倒。
想當年,我也曾氣吞山河,穩如泰山!
那真是一段心酸的回憶啊……
“然後,掉進水裡發生了什麼…?”白翎羽的語氣讓我不覺壓抑,有點奇怪他爲什麼突然要問的那麼詳細。
我想了想,到底是怎麼回事。
冰冷?
桃花香?
脣……親吻?
嘖,這事我萬不敢告訴他。
“然後覺得有人來救我了呀。”我笑笑,故作輕鬆的姿態。
爲什麼白翎羽會突然問這個?
“你知道是誰嗎?”白翎羽居然在這時候,笑了。
我只覺得後背冷汗都要冒出來,嘴裡不自覺的說着:“不知……”
“真的不知?”
我點頭,手攥着被單。
心臟跳的很快,我覺得頭已經在冒虛汗了。
這副模樣可真是窩囊。
那天,不會是我的錯覺。
蘇幕遮跳入水中來救我了。
他其實從未離開。
從來沒有……
白翎羽呵呵笑了一聲:“那ri你可知自己在喊什麼?”
我眨巴着眼睛,一字一句說的有些困難:“說…了什麼?”
“蘇幕遮……阿舍,不走。不走好不好…?”
“不走?”
我想起來了。
我確實是說了這些。
白翎羽知道了吧?!
他知道我在喊……蘇幕遮!!
白翎羽又笑,眉頭皺了起來,變成了矮八字:“想起來了?”
我不知道現在是應該立馬跪地上,磕着頭說“臣妾該死”,或者是冷冷的回一句:那又怎樣。
任何一句回答都有可能激怒白翎羽,然後讓我覆滅。
讓我這些日子做的一切討好的他的,全部消除。
我該怎麼辦……?
他此時的表情,是人一種憤怒中頗爲無奈的表情。
白翎羽在生氣……
我心裡道了千千萬句怎麼辦,時間似乎有了聲音。
它在我耳邊,“滴答”“滴答”地響着。
時間被拉長到了無限,它流動的恍惚火山岩漿。
緩慢,且具有毀滅性。
當鴻雁略水,當清風拂過窗頭。
我假意彎起嘴角笑了笑:“白翎羽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白翎羽擡眸,又微垂。那神情似乎在打量,搜索我的每一個神情。
然後,他非常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若是你忘了,那便好了。”
說完,他走了出去。
我不知道白翎羽到底在想什麼,很奇怪的舉動。
我起了身看着窗外移栽的桃樹,它早已經適應了環境活了下來。它綻放的桃花就像再次歡呼活下來的期望,而……我呢?
我不知道。
我到現在還是沒法相信我穿越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每日晨起的時候,我都會看看自己的手,再摸摸自己的臉。
我都會想着,我爲什麼是我,我爲什麼不能是他。我爲什麼長成這樣,有因什麼存在於這個世界中。
這真是一個難以解釋的問題,我不懂這叫唯物主義還是唯心主義。
而我想了很久的最終結果便是……餓得想吃皮蛋瘦肉粥。
我起了身,坐在庭院前吹了時候的風。草草給我披了件披風,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在我的身邊。
我看着她,她知曉了對我笑了笑。
我看着她出自真心的笑容,心底不免也盪漾開。
我拿着草草的手,道:“我們去司馬公子的院子裡賞桃花吧,他那裡的桃花又多又漂亮。”
草草看着我的面容,嘴角一彎:“好啊,順便去摘些桃花來做桃花糕吧,聽說七王爺在府中一直唸叨着呢。就盼着娘娘做些桂花糕,喚他進宮嚐嚐。”
“好。”
我帶着草草和手下的幾個宮人,一路步行去往司馬明炎那裡。
而我正在小院門口的時候,卻看到一身明黃色的白翎羽和玄色衣袍的司馬明炎面對面舉杯對酌。
我漫不經心地問了句身後草草道:“皇上和司馬公子的關係很好嗎?”
“是的娘娘,司馬公子小時便是皇上太傅的陪讀,兩人情同手足,關係非同一般。”草草附耳對我小聲答道。
我點了點頭,欲再問些。卻不想那司馬明炎的目光卻轉了過來,他修長的手指端着杯盞。縱然是個面癱臉,不過精緻的五官和良好的身材。也是爲他增添了不少分。
聽說落桐倒是有不少女子傾心於他,不過他二十有二,卻不曾娶妻。
右相也曾爲這個天神眷顧的少年謀過官位,可司馬明炎卻不曾出場應對過官職之事。
總之,他就是傳說中那個皇帝的“男*”!
這就是我爲什麼一直yy白翎羽在我身下是總受的原因了。
司馬明炎將注意力轉移到站在門口的我,白翎羽也轉過頭來。他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不曾對我再有一絲笑意。
白翎羽是在生氣吧?
我對白翎羽拜了一禮,白翎羽道了一聲“皇后起吧”再不曾說過一句話。
好似我在門口看見的兩個男子喝酒,談笑,不過是錯覺。
倒是司馬明炎問我:“不知皇后娘娘此番來,所爲何事?”
“我就來摘點桃花,做些桃花糕……”
說實話,上次我做桃花酒早已經摘了不少桃花回去。
這次又來,說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加底氣不足。
那彌望站在司馬明炎的另一側,聽我如此說,立馬駁道:“你這個蠢女人怎麼這樣!?上次被你摘了半個院子的桃花還不夠嗎?!!”
司馬明炎聽到彌望如此說,立馬斥道:“彌望!不得對皇后無禮!”
彌望立即吃了癟,面上黑了些。
我知道此番是我的罪過,立馬擺了擺手:“沒事沒事,童言無忌嘛!”
司馬明炎微微側首,對彌望吩咐道:“彌望,你帶皇后娘娘去摘桃花吧。”
“是。”彌望安靜地點了頭,小身板在我面前引着:“皇后娘娘請隨小僕來。”
我點了點頭,起步的時候再次注意了一下白翎羽的表情。
依舊是斂着眉目,好似我根本不存在一樣地悠閒喝着酒。
我不知爲何心底一滯,轉過頭去不在看他。隨着彌望的腳步走到了後院,又是一番特別的風景。
後院的桃花枝椏交叉相錯,桃花挨挨擠擠,一簇一簇的開滿枝頭。
空氣中散發着淡淡清香,陽光如一條條金色清澈的小溪流淌在桃花間。
一株株桃花天真爛漫地開着,每一瓣花瓣都那麼柔軟,好像輕輕一碰就會落下來。
正所謂是“滿樹和嬌爛漫紅,萬枝丹彩灼春融”的真實寫照。
我興奮地走了下去,那漂亮的桃花讓我根本下不去手摘。
我只得坐在屋檐下,看着草草摘着桃花。而我,負責坐着就好了!
彌望坐在我的旁邊,好似很不情願的樣子。他的表情就像對我說,坐在你的身邊智商都會降低。
我對這個小孩頗爲無奈,又不得法。
人無聊的時候,就是想做一些什麼讓自己不無聊的事。
此時如果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時間就會像快了八十倍速一樣轉過。
而我最喜歡是嘛……
我拿出懷裡包的仔細的桂花糕,拿着一塊愉快地吃了起來。
沒成想,感覺旁邊卻有一道目光如聚。
我轉頭,看見彌望正看着鞋尖。
等我安心再次準備吃的時候,越感不舒服。
轉過頭,身旁的彌望依舊看着鞋尖。
等我再次吃嗨的時候,猝不及防地一轉。
嘛!
正好看到彌望慌張轉頭看鞋尖。
我拿着桂花糕,放到彌望面前:“你吃不吃?”
“我纔不吃!”彌望也不擡頭看一眼我做的很是辛苦的桂花糕。
鞋尖?
鞋尖有什麼好看的。
“真的不吃?”我再次問道。
看準彌望剛要開口,我練了不久的手速發揮了作用。
拿着一塊桂花糕塞進彌望的嘴裡,耍賴道:“吶!這桂花糕可是本宮做了很久的啊!你要是不吃呢,本宮以後每天都來摘桃花瓣。直到將你院子裡所有的桃花摘光了才滿足!”
彌望看了我一眼不像是開玩笑,拿着桂花糕開始小吃了起來:“哼!要是我今天沒吃飯,是絕對不會吃你的東西的。”
“誒?怎麼今天會沒吃飯呢?”我問道。
現在早已經是下午,再過一個時辰便是吃晚飯的時候。
彌望今天居然會沒有吃飯?!
司馬明炎那廝簡直在虐童啊!
怎麼可以這樣?!
我將桂花糕全數放進彌望的懷裡,彌望吃桂花糕的動作頓了。
他看着我,拿出帕子擦了擦他的嘴角:“吶,別吃到嘴角去了。你慢些吃,吃完了我們再出去。”
彌望將桂花糕吃了三塊,看起來確實很餓的模樣。
等他將帕子收起來,對我說:“這個帕子等我洗了還你。”
我點頭笑道:“好啊!”
正好草草桃花也摘的差不多了,我們正準備出去。
彌望問我:“爲什麼你會我如此好?”
“因爲小孩子有放肆的權利啊。”我背過手,心情確實好了許多。
彌望在身後似笑非笑地到了一句:“還真是個蠢女人……”
我不明白爲什麼彌望這個人看起來還未滿八歲的小男孩富有如此多的表情。
一個孩子,知道如何笑就好了呀。
我發誓,以後我的孩子,絕對不能如此年少老成。
這樣的娃娃一點也不好逗玩嘛!
等我出去的時候,白翎羽已經不在了。只留下司馬明炎一人在那裡獨身飲酒。我拉着彌生,走到小院的門口。
他將酒杯放下,招呼彌生過去。我拍了拍彌生的後腦勺,彌生擡頭望了我一眼,便一路小跑着過去了。
我看着那被桃花鋪成了一條粉色大道,興致高起,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我走到司馬明炎面前,謝道:“多謝司馬公子贈的桃花了!”
司馬明炎面上看起來有些微醺,他對我說:“皇后娘娘,其實……明炎覺得,您叫我火火比較順耳些。”
我雙手交握,點了點腳尖:“是嗎?那以後私下我就喚你火火好了!”
“好。”司馬明炎眼神有些迷離,脣瓣是深色桃花般的顏色。因爲沾了酒,他的脣看起來更加鮮嫩。
“作爲交換,以後你就隨他們一樣,喚我‘歌兒‘便是。”我拉了拉裙角,看着他道了一聲好,嘴角浮現莫名的笑意。
我覺得此地不宜久留,便對司馬明炎告別:“謝謝火火你的桃花啊,我下午還有宴會,先告辭了。”
“嗯,歌兒有空再來。”
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司馬明炎叫我歌兒有種莫名地違和感。
說不出來的感覺。
雖是如此,這是我自己提的,也只得受下了。
臨到門口的時候,我對彌生喊道:“小彌生,我回去做桃花糕,等做好給你送些嚐嚐好不好呀?!”
還沒等彌生回我話,我樂滋滋地就跑掉了。
等我回到宮裡,上上下下一片忙碌的模樣。靜兒也是從遠處蹦了過來,笑臉迎道了:“娘娘,你可算是回來了。”
“怎麼了?”我一頭霧水地被靜兒一路拉進寢殿,然後到了屏風後面,靜兒就開始扒我衣服。
我想被提線木偶似的,從我被靜兒拉進寢殿開始,我就任人支配。
洗澡,化妝,換朝服。
我的發被盤成高高的高鬟望仙髻,正面嵌了金制鑲紅珊瑚眼鳳冠,斜斜插了六枚精雕垂鏈金匾飾。然後是朝陽五鳳掛珠釵和蝴蝶金步搖。
這一頭起碼二三十斤的東西頂頭上,雖是隆重端莊,可我端詳着銅鏡中的自己,並不是好看。雖然端端不像一個賣飾品的架子,不過也差不多了……
草草將桃花放置好,幫我化妝。
她給我化了灰色的眼妝,看起來不免顯得老氣。我並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但也不能反抗。
只是叫草草給我加重了眼尾上翹的幅度,是用水紅色描的。眉心點上三個方塊圖案的花鈿,抹上大紅色的脣。
這樣很好地解決了那灰色的眼妝帶來的老氣問題,看起來端莊嬌豔。
靜兒趁草草給我化妝的功夫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朝服,那衣服底面用的是暗紅色,用黑色的紋邊。裙幅褶褶挽迤三尺有餘,使得步態愈加雍容華貴。
白翎羽沒有來接我,我在椅子上等了很久也沒有見他來接我。直到阿里進來通報,說皇上去了靈答應那裡。
我心裡雖然不太舒服,但是又無法發泄出去。這種感覺讓我很不舒服,因爲我在宮裡在學會忍,不然如果像我從前那樣與阿鑫大鬧的話,恐怕只會被人笑話的吧。
阿鑫,那個背叛我的人……
我斂好心神,拖着我的華服走了出去。
早已經有步攆在等着我,因爲頭上帶的東西着實地重。草草便扶着我上了步攆,在我旁邊走着。
靜兒和草草一人一邊,隨時等着我的吩咐。
我總算知道爲什麼古代宮裡身顯貴的娘娘太后要人扶着走了。
因爲頭上身上那樣重的東西,就像有個白翎若那樣的小胖墩在你身後扒拉一樣。
走路不能穩啊簡直!
我到的時候,所有人都到齊了。
皇帝就在高臺上,見我來了也只是若無其事地喝酒。
我心裡有點失落。
後來想想,我這樣着實地不爭氣。
我幹嘛要因爲白翎羽的行爲而生氣呢?
我又不是傻。
不過。
我直直地上了高臺,那臺子有點高。草草又不得走在我的前面扶我,我一個踉蹌。
幸而我是背對着賓客,所以並看不出來。
我覺得自己好委屈,玻璃心又碎成了渣渣。
自從我坐在白翎羽旁邊他都沒正眼看過我一次。
我等坐好了,看着高臺下的賓客,草草附耳過來,語氣很不友好地在我耳邊輕喃道:“娘娘,您看靈答應她是什麼身份,竟敢坐在皇上下首第一位!”
我笑了笑,轉過頭低聲道:“這是皇上的主意,他若喜歡,隨他便是。”
“可是……”草草還欲說些什麼,我擺了擺手讓她暫時閉嘴。
我開始認真地看了看那些來慶祝桃花節的他國侍者。
有一個人頓時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安靜地坐在那裡吃着東西,吃相十分從容優雅。他看起來有些病態地白,一身湖綠色的衣裳,頓時讓人覺得此人是個溫和的公子。他的眉形和眼睛都特別漂亮,可是讓人疑惑的是,他的另外一隻眼睛竟用白綾遮了起來。
看着他的臉就覺得他是一個淡雅清致的男子,從那被遮住的另外一隻眼睛,這麼明顯的特點。
我想我知道,他是誰了。
在跟洛笙華奔走去黎陽的十多天裡,那個逗比除了跟我說大陸上的神醫十七舍的秘史之外,也跟我普及了其他的東西。
其中,就有說到一個人,常年用白綾遮着左邊的眼睛。
他就是,紅南國四皇子:夜卿瀾。
人稱公子傾世便是他。
據說他的左眼是陰陽眼,天生藍色的眼睛。他能看得見那些平常人見不到的東西,而且,小時候就經常半夜大哭起來。
據說當時的紅南國皇帝很是驚訝,不過並未有殺他的意思。在羣臣的紛紛上書求斬殺的奏摺下,紅南國皇帝選擇將夜卿瀾關起來,不見天日的那種小黑屋。
我看着他的模樣,覺得像極了印象中的哥哥描述的模樣,便多看了幾分。
夜卿瀾似乎感覺到我在看他,便微微側過頭,看了我一樣。然後對我淡淡一笑。
我也莞爾,禮貌性的對他頷首。
不過,夜卿瀾對面那個人的衣裝真是異族風範十足。要是擺在大街上,絕對是潮流人物。
回頭率百分百的那種。
他看起來很是高傲,嘴角的笑容不羈。他淡藍色的眸子,一身小麥色的皮膚。
他穿着一身獸皮製的衣服,頭髮有點蓬鬆,但是被他全部紮在了腦後。
我琢磨了一下,估計出來他應該是蒼族來的使者。
可能不太出名,哥哥也沒給我普及。
我自然也就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本還想再去多看幾人,沒成想旁邊的白翎羽舉杯邀酒。
我只得拿上酒杯,翹起嘴角,說了一套事先背下來的官方話。便開始舉杯邀衆賓,三巡不夠。
酒喝了嘛,聽幾首曲子聊幾會兒天便是最愜意不過的事。
尚樂局最好的絃琴手,一身素衣,抱着琴便上來了。
她還沒有彈多久,那“獸皮男”便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那故作做的姿態委實弧度大了些,誇張不少。這引起了我們皇帝大大的注意,便問道:“不知蒼族使者何故嘆氣?”
那“獸皮男”也不走出來,坐在桌前似遺憾道:“這是巴那達第一次來貴國,早聽說白契國母彈得一手好絃琴,本想着此番桃花節國母定當演奏一曲,萬分期待卻是一個小宮女來,着實讓人失望啊!”
巴那達一說完,其他國家的使者交相應和。好似商量好一樣,若是我彈得沒傳說中的好聽,便讓白契名聲大敗。
這個是正義之戰。
丫的我不會啊!
聽你妹夫啊!
自己想聽自己彈呀!
你個“獸皮男”是逗比派來的猴子嗎?
老孃扎小人戳死你!!
我覺得自己內心幾乎是崩潰的,卻聽得皇帝轉臉問下的靈答應:“靈兒,你可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