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妖皮糙肉厚本不怎麼怕明火的,但靈力真火就不一樣了,靈力真火燒起來不用靈力都撲不滅,何況還燒在它身體最軟的地方,差點把它長長的舌頭燒成倆截。
蛇妖滅了火,紅色琉璃般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朝着君意的背影發出“噝噝……”的聲音,翻譯過來就是:“我饒不了你!”
通道里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不管前面有什麼後面怎麼樣了,君意只管閉着眼睛用靈氣衝開障礙往前跑,終於腳下打滑氣喘吁吁地摔倒在地上。
呼~希望是它追丟了……君意心中祈禱。
眼前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周圍很安靜,感覺到蛇妖沒有在身後追,君意鬆了口氣,倚着牆將右手伸到眼前想冒險凝聚一團火系靈力照亮,左手很自然地撐一下地面,沒想到什麼都沒撐到——啊,哎呀……君意心裡慘叫,身形一歪重心不穩往下墜落。
原來君意正好坐在一個傾斜下落的通道旁邊,這個通道好像滑梯一樣,當然比滑梯深多了,也比滑梯大多了,君意不知道左邊已經沒有地面了,伸出左手去撐撐了個空,地面還特別滑,重心往左邊一歪就頭朝下滑下去了。
黑暗中她想用手抓住牆面,可是牆面太滑得跟絲一樣根本抓不住,她心裡知道速度這麼快掉下去肯定摔成平面,迅速拔出匕首往牆上插,可是不知這牆面用什麼做的,竟然硬得匕首都插不進去。
匕首雖然沒有停下但成功地減緩了速度,君意打個轉給自己轉了個身頭朝上,像滑滑梯一樣一路順下去。
匕首跟牆面劇烈地摩擦迸濺出金屬火花,藉着火花微弱的閃光,君意依稀看見自己正在一個很大的通道下落,具體多大還看不清楚,只覺得很大,牆面是純白色的,火花閃爍間牆面閃耀着絲一般的光澤。
一直在下落,不見底的深處吹來的強風將斗篷衣衫鼓盪起來,颯颯作響,急速下落中,君意終於忍不住喊出聲來:“哇哦,好刺激啊……”
啪!啦!咜!
接着她就摔到底了,摔得着實不輕,君意都聽見自己渾身的骨頭磕地上還有骨頭互相磕的聲音了,好半天動都不能動,慢慢地先動一個手指確定手指雖然疼但沒壞,再忍痛動動腳確定腳雖然疼好在還可以用……最終揉着屁股站起來,扶着牆喘氣。
還好反應快靠匕首使勁在牆面上劃減緩速度,不然現在她起碼成爲這裡地面上的浮雕作品了。
趕緊凝聚一團火系靈力在手心,君意開始觀察掉下來的地方,四周圍都是絲白色的牆壁,宮殿規模,前後都有通道,除了君意站的這裡火系靈力一點點亮光,再遠處都是黑暗的。
君意將手中靈力舉高一些查看自己掉落的路線,三四米寬的圓形通道,應該是蛇妖平時出入這裡的通道。
就是這裡的材質特別奇怪,絲質柔滑啊這個,什麼情況?蜘蛛絲?蠶絲?不過……挺好玩的,嘿嘿,君意不由地自言自語:“有機會帶倆把匕首再玩一次。”
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嗯,你帶個釘耙,再帶個雪橇。”
“再帶一隻馴鹿……”君意順着黑暗中傳出的語句暢想着。
“馴鹿是什麼?爲什麼要帶馴鹿?”陰測測的聲音問道。
“馴鹿是……”君意說不好了,剛剛腦子裡好像有那麼個影象,好大好漂亮的角,雪橇,還有鈴兒響叮噹聲,張口要說是什麼,卻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影像和聲音都遠去了,想抓也抓不住,回過神來她嚇了一跳,警覺地看着前方的黑暗,厲聲道:“誰在那裡?!”
“我靠,真替你着急啊,你這反應也太‘快’了吧?”黑暗中一個火摺子亮起,照亮旭光的臉。
君意道:“別照臉,照衣服,讓我看看你的衣服。”君意不是有面部識別障礙麼,看誰的臉都是略微凹陷的橢圓面,給看臉沒用的。
“太不靠譜了,衣服可以換的啊。”旭光道。
其實旭光說那句“我靠,真替你着急啊”君意就聽出來是他了,不過她認真謹慎,看看衣服是再確認下更放心。
旭光從黑暗中走過來,火摺子的微光照出他眼底那抹幽幽的藍色,他靠近,君意警覺的往後退了一步,他便不再往前走了。
都沒說話,都知道彼此的距離遠了。
“你從哪裡進來的,進來的時候看到晴如了麼?”君意低聲問道。
“她對你可不善,你拼命護着她有意思麼,你不有病吧?”
“你纔有病,你們都有病!”淚水忽然有涌出的慾望,君意擡起臉看着黑漆漆的通道頂部道,“你怎麼能殺人?!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就要殺死一個人?你怎麼能這麼輕易地就說要殺人?”
“我真不懂你的邏輯,”旭光道,“她自願的、我哪裡有說要殺她、你不要蠻不講理!”
“她哪裡自願了、你哪裡沒有說要殺她、我哪裡蠻不講理了?”
“她哪裡不自願了?你哪裡聽到我說要殺她?你哪裡不蠻不講理了?”
“你推她做誘餌跟殺她有什麼區別?即使她自願做你也應該攔着這纔是正常思維,這就是人的思維!這纔是道理!我哪裡蠻不講理了?”
“你就是不講理,你們女人就是奇怪,完全不講理的動物還以爲自己特別講理,你說你一個人跑進來還玩得很開心,思維就不符合邏輯。”
“你們男人都是這樣,理虧說不過了就轉移話題蠻不講理!”
“等等……”旭光撓撓頭,這話聽着怎麼這麼耳熟,“‘轉移話題’是我先前說你的,盜版啊你,重頭再吵。”
君意纔不想跟他吵,把一條人命當成好玩的事情吵架她本來就無法接受,她道:“我不懂你的邏輯,也不需要理解你的破邏輯,總之,有我在,你就不能殺她!想都別想!”
“她對你可不善,你拼命護着她有意思麼,你不有病吧?”旭光壞壞地道。
“你纔有病,你們都有病!”淚水忽然有涌出的慾望,君意擡起臉看着黑漆漆的通道頂部道,“這話說過了,幹嘛引誘我再說一遍,你湊字數來的麼?”
“哎呦,”旭光吃驚,“竟然沒上當,轉圈吵多好玩啊。”
“好玩你個頭!”君意忍住將他打得渾身上下菊花開的慾望,看向他身後問道,“比比呢?”
“在外面守着,要有人在外面接應,這纔是有用的邏輯。”旭光用頗爲瞧不起的眼光俯視君意。
只有我們倆個人了啊……君意看看旭光有點傷心地想,不能這樣想,不是倆個人,是隻有我一個“人”了。
“怎麼不說話了?”旭光問道。
君意不想回答他,隨便選定一個方向向前走去,還沒有走一步就被旭光霸氣地拉到身後:“女人走後面!”
記得第一次見面時,他也是這樣霸氣地將自己拉到身後保護。
如今,卻已不能多做他想了……(長時間停頓)……麼?人妖殊途啊……(長時間停頓)……麼?
其實想想,是妖也沒什麼不行啊,就是會被修真界圍剿,逃去到妖怪聚居的地方會被妖怪們圍剿,不管是人類還是妖類容不下了,但是天大地大總不會沒有容身之處的,大不了找個荒涼之地隱居;這點想通了,可是彼此觀念差異太大,果然是不行的……
君意跟在旭光身後,看着他寬闊的背一邊走一邊胡思亂想:比如今天這事,旭光根本不把一個人活生生的生命當回事,而自己相應的也不會把一個妖怪的性命太當回事,生活在不同世界的呢,果然是不行的……
也許可以溝通?可是隱居的話就沒有世間的精彩了,如果一人一妖相愛,捨得讓心愛的人過見不得光的生活麼?也許這種愛情,放手是最好的選擇吧?
“咳咳,這牆有什麼特別麼?它說它癢叫你幫忙?腦袋也上去幫忙?”旭光含笑的話語換回君意的神智。
“啊?”君意迷糊糊的,這才發現自己一邊走一邊在撓牆,還把腦袋往牆上撞,她連忙收回腦袋,收回手舉到胸前,一本正經道,“沒有,測試牆壁強度。”
“好吧。”
“呵呵。”
“你傻笑什麼?”
“沒什麼。”
君意忽然想起自己剛剛苦惱的根本不用自己苦惱,一切苦惱的前提是一個人一隻妖相愛的好不好,這裡有一個人一隻妖相愛麼?
她承認是有好感啦,是有故意去相親刺激下對方的反應啦(書中看來的,男女相處就像放風箏),不過看:人家明明不喜歡嘛,風箏線從來不在自己手裡,而且自己也不是那麼喜歡的嘛,本來旭光的性格來歷就不是理想的伴侶,要做一生的伴侶,他在君意心中連二十分都不到,會考慮他不過是因爲相處五年了,即使不想放入感情也有了感情,但也不能挖到籃子裡都是菜啊,也有可能是野草啊。
“嗯,我要現實,這根是野草!”君意對自己說。
“什麼野草?”旭光再次回頭。
“前面有亮光。”君意指着前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