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陽光照在剛灑過水的枝蔓上,水滴猶如水晶般透明。
高三的新學期,葉飛煙領了書就跑向學校的後花園。
在長廊的前面有一個彎角,長廊彎角處會變得比較寬敞,甚至寬得可以躺下一個人,沒人的時候,傷心的時候,難過的時候,鬱悶的時候,葉飛煙都會到這裡來躺會,望着頭頂透過陽光的紫藤花,呼吸着清香的空氣,心情就會變得好起來,因爲這裡有着她最難忘的回憶。
只是不知道那回憶中的人今天會不會出現,整整一年半,她再沒見過他,無論怎麼找也沒找到,甚至連一句話也沒留下。
同學們也漸漸淡忘了他。
只有她還是執着地天天來這裡,說是留念,不如說是等待,或者更多的期望。
他們可是從初中就開始在一起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好朋友。直到他消失了,她才發現他對她來說是那麼的重要。
她扒開偶然擋在眼前的長長紫藤,哼着剛學會的新歌,輕快地轉過長廊。
風起,紫藍色的紫藤輕輕揚起,、彎角處已經躺着了一個人。
葉飛煙愣住了。
那是一個身着破舊牛仔、頂着一頭蓬亂棗紅色頭髮的俊朗少年。
他睫毛微翹,緊抿的雙脣微微上揚。左耳閃亮的十字鑽石耳釘被陽光照的明亮無比,斑駁的影子照得少年俊朗的臉龐現出一層淡淡的韻光。
好熟悉的面容,她的心猛然一緊,瞬間亂了呼吸,揉揉眼睛,上前一步。
難道是他回來了?
生怕像以前一樣又認錯了人,緊緊抱住懷裡新領的書,葉飛煙瞪大明亮的雙眸,再上前一步。
沒錯!就是他!儘管他染紅了頭髮,穿着一身不羈的牛仔服。
可是,那就是他!
那個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讓她和周樸華整整尋找了一年的田巍!
“明……崑……”葉飛菸嘴角微微顫抖着,生怕一不小心他又消失了一般。
可是安睡的少年並沒有回答她,反而是睡得呼呼着響。
咬咬嘴脣,她再次上前一步。
“明……”剛吐出一個字,她忽然聽見一句輕不可聞的輕哼聲。
“白癡……”少年嘟噥一個字,翻過身繼續呼呼大睡。
啊?
葉飛煙眨眨眼,有些不知所措,緊緊拽住書本的角,咬着嘴脣,再上前一步,側過頭仔細打量起來。
沒錯!就是他!化成灰她都認得!
如果……
如果他再睜開眼,她就會看見那對清透的雙眸,那淡淡的微笑。
鬼使神差地,葉飛煙伸出了手。
她只想推醒他。
只爲了看看那個常常出現在夢裡的淡定、從容、優雅的笑容。
猛然,少年回頭,睜開眼,眸裡透出一絲嘲諷與玩味,嘴角微微一斜,露出輕蔑的笑容:“喂!看夠沒有?我知道我很帥,可也不至於你發花癡一般成這樣吧?”
她嚇了一跳,抱緊書後退兩步才站穩,無辜地望着他,怎麼也想不起剛纔怎麼會忽然就伸出了手,心噗噗跳得厲害,盯着他半天沒回過神來。
望着受驚的她,少年的嘴角彎得更上去了一些,輕蔑地上下打量她一番。
“哈!果然是個花癡!”他帶着嘲諷的語氣懶懶地半坐了起來,半靠半躺地依在柱子邊的粗大老紫藤上。
少年有些沙啞而陌生的聲音讓葉飛煙疑惑起來,那個輕蔑帶着邪氣的笑容更是讓她不由自主後退一步。
難道她又認錯了?
她皺了眉頭,氣惱自己剛纔的輕薄,又不甘地再次望了一眼眼前那笑得陽光般燦爛的少年。
明明就是一個面孔啊,可是那個一頭黑髮、成績良好,乖如模範生的他跑哪裡去了?
她還記得他說過。
“無論經過多少年,我都會記得你。”
“就算有一天你滿面皺紋,我也會在人羣裡第一眼認出你來。”
現在,他不但不認得她,還出言菲薄。
她真的認錯了?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我也會在人羣裡第一眼認出你來。”葉飛煙忽然說出心裡話,嚇得她吐吐舌頭,趕緊閉嘴,卻依然執拗地望着他。
“是嗎?認識我的人很多,當然也包括你。”少年咧咧嘴,跳了下來,褲子上閃亮的鏈子叮噹作響。他拍拍身上的灰,手揚過額前長髮,站在了葉飛煙的面前:“包括你這樣平庸姿色的整天做着灰姑娘夢的女孩!”
“你是明崑?”葉飛煙聞到了聞到少年身上熟悉的香草味時,更加確定了心裡的判斷。
可是男孩比她高一個頭,她猶豫了:“你,好像長高了?”
“哈哈!木頭人!格致貴族學院是培養淑女的地方,怎麼出來一個木頭?”少年皺皺眉頭,準備離去。
“當花瓣飄落在窗前……”忽然,少年的手機響起,居然是一首輕柔而帶着憂傷的吉他曲《四月的窗臺》。
除了他,還有誰會用這個歌做彩鈴?
葉飛煙的臉瞬間變得蒼白,如被雷擊一般,直盯盯地看着少年。
少年皺了皺眉頭,不耐煩地按掉手機,吹着口哨從葉飛煙身邊離去。
他居然忘記了一切!
居然無視她就離去?
“明崑!我肯定沒有認錯!”葉飛煙有些氣惱,大喊一聲:“不許走!”
“不許走?”少年帶着一絲微笑挺了挺背,回頭時卻換成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湊近她:“如果你想以這種方式引起我的注意的話,我勸你還是打消着念頭!因爲,你不是第一個!”
忽然,他眼睛一轉,嘴角一勾,露出一絲邪魅的笑容,勾住了她的下巴,湊近葉飛煙的耳邊,輕蔑地笑了:“不過嘛,就你這相貌,替本少爺端杯茶還是能忍受的。”
葉飛煙嚇得瞪大了眼,忽然想起他居然在輕薄她,她的頭轟一下爆炸了,小臉漲的通紅。
她長那麼大自認爲規規矩矩,雖然她身邊也圍繞了不少的男生,但是她從來沒有主動找過男生說話。眼前這個少年居然以爲她在勾引他。
“給我道歉!” 葉飛煙怒氣衝衝瞪着他,書不由自主抱得緊緊地,小臉因發怒更紅了。
“哦?”少年本來帶着調戲的心,想起她剛纔由青變白又變紅的臉,微微嘟起的嘴,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擋在面前,忍不住好笑起來:“憑你?讓我道歉?搞笑!是我輕薄了你還是吻了你?”
“你!爲你剛纔說的話道歉!明!崑!”葉飛煙抱緊了書,擡起頭,澄亮的眼睛固執地盯着少年。
“你很固執,我都說了不是他了。”少年頓頓,忽然心裡冒出一絲異動:“不過,你要是想他想瘋了,那我也就不介意當一下他。”說着,少年忽然低頭慢慢靠近葉飛煙的脣,停在她脣邊。
葉飛煙臉色頓變,心跳漏了半拍,條件反射向後退了一步,卻靠在了身後的花藤上。
他是不會這樣對她的,她真認錯了?
“不錯嘛,早上吃了薄荷口香糖。”少年輕笑,着看他已經成功地嚇着了她,得意地用手在自己脣上點了一下:“希望我們下次見面時,你別再認錯人了。哈哈……”
葉飛煙此刻早反應過來,一大堆詞在腦裡飛“流氓!調戲!無恥!混蛋!”想着從來沒有罵過人的她已忍不住衝口而出:“混蛋!流氓!無恥!有本事留名!”
“哦?!”本來已經走到轉彎處的少年忽然回頭,望着依然靠着藤蔓,激動地急促呼吸的葉飛煙,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壞壞的笑容,一步跳了回來:“罵我就要付出代價!”
說着他俯下了臉,嘴脣在葉飛煙的嘴邊停住閉着眼來回嗅嗅:“真的很香。”
“你……”葉飛煙氣急了,被瞬間發生的事情驚呆了,從來沒有想過他居然真會那麼膽大,不由得瞪大了眼,少年噴在臉上癢癢的呼吸讓她更是羞紅了臉,心裡狂亂地跳了起來。少年左耳被陽光照的閃亮的鑽石刺痛了她的眼,少年嘴邊淡淡的煙味飄了過來。
少年眼裡閃過一絲狡黠,再靠近一釐米,有些貪婪地嗅嗅葉飛煙那清香而好聞的味道,嘴脣停在葉飛煙脣邊兩釐米處滑向她的耳邊,在她耳邊輕輕地道:“很香!”
溫溫的鼻息在她的臉頰癢癢地劃過,羞紅了她的臉。
葉飛煙驚呆了,眼睛瞪得老大,隨即立刻反映過來,揚手過去,還未到少年的臉就被他緊緊抓住。
少年隨即向後一退:“我今天就輕薄你了,你要怎麼樣?有本事來找我,我是高三一班的田志崑!別再認錯了!”
葉飛煙被氣惱急暈了頭,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揚起了另一隻手,也被少年抓住圈在手裡。
葉飛煙手裡的書嘩啦散落了一地。
“你!”葉飛煙怒了,一腳踢在了少年腿上:“不要以爲女孩子是可以隨便輕薄和欺負的!”
少年愣了一下,葉飛煙乘他吃痛鬆開手,揚手就是一巴掌。
“啪”清脆的聲音讓兩人都呆住了。
葉飛煙喘着氣,也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手。
她居然打人了。
脾氣一貫溫和的她也打人了!
而且被打的是明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