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 我聽說你的讀者要求你開個籤售會？”
萬辛是聽皮秋生說的。
張澤森從座椅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向站在書房門口的萬辛, 沒有“說”什麼, 只擡手理了理那一頭被風吹得有些亂的頭髮。
“行啊你, 都這麼火了。”萬辛笑着打趣, 但張澤森現在的成績也的確很好。
這是他簽約的第五年, 他的粉絲已經多到一個很龐大的地步，在那家平臺上是神一樣的存在，並且還出版了三本書, 其中有一本還獲得了國內很重的一個文學獎，另外兩本也獲得了網絡文學的大獎, 可以說是頗具名氣。
他當初簽約時籤的五年, 現在就要到期了, 有不少地方來挖張澤森，但張澤森都婉拒了。
“這個地方是小啞巴和小瞎子的家, 怎麼可以離開呢”
這是張澤森告訴萬辛自己沒有換個平臺的原因。
但這麼久以來張澤森一次籤售會也沒有舉辦過，從沒在外露過面，就連領獎也是被人代替去領的。
張澤森拉過萬辛的手，寫：不想去。
“爲什麼？怕影響自己在那羣女讀者心中的男神形象嗎？”萬辛當然知道張澤森不是這麼想的，但偏偏就是想這樣說。
“不是”, 張澤森寫完這兩個字後掏出手機, “其實也有一點, 我怕會影響讀者對我作品的印象”。
萬辛推着他走進屋裡, 又將他推坐在他的椅子上——萬辛對這個椅子的位置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甚至比張澤森自己還要熟悉。
“你覺得讀者會因爲你而改變對書的印象？讀者只是喜歡書中人物而已，喜歡你的只有我, ”萬辛說着掐起張澤森的臉捏了捏，“森森啊，你真的是想多了，沒人會因爲外表而對你的作品說什麼，這些是無關的，他們只在乎你的文坑沒坑，主角光環亮不亮。”
“其實我知道這些無關，但如果那些很期待的讀者見到我這副樣子可能會很失望吧”張澤森打到。
萬辛坐到張澤森腿上，後背貼着張澤森的胸膛，很是溫暖，雙手擺弄桌子上的書籍，“你的讀者，是期待見你，而不是期待你的樣子，如果對於樣子他們有要求的話，那就去追星了。”
張澤森摟住萬辛的腰，將頭靠在萬辛的後背上，另一手打字：好，那就辦個籤售會吧。
雖是這樣說了，但要辦籤售會卻不是今天說辦明天就能開的。
張澤森先是在自己的專欄上寫公告，然後又在正更新的文章上說，最後地址定在了本市的一處體育館。
籤售會是在一週後的週日，進入會場是免費的，簽字也是免費的，只需要拿着張澤森的書或者現場買書就可以得到他的簽字。
週日早上六點，張澤森從牀上起來。
籤售會九點纔開始，但他在天沒亮時就醒了，一直躺到太陽出了頭，陽光照到萬辛身上，張澤森才坐了起來。
“你起這麼早幹什麼。”萬辛抱住張澤森的腿，閉着眼睛將頭也擱到了張澤森的腿上。
張澤森把正躺在自己腿上半睡眠的腦袋放下去，將腿輕輕從兩個胳膊間抽出來，下牀去了衛生間。
萬辛起牀時張澤森正在做飯，他在上週張澤森說要開籤售會後，就把這週末預約的患者在上一週都加班安排了。
他拿着手中的麪包，“你緊張嗎？”
張澤森笑了笑，拿出手機：現在已經不緊張了，很期待。
“期待你那些粉絲會讓你寫什麼話嗎？”萬辛說完開始吃飯。
張澤森坐在餐桌旁，“期待你在我被一堆人圍着表白時的樣子”。
打完字，張澤森也開始吃飯，萬辛哼了一聲。
依然是老王來接他們的，張澤森坐在車上一直望着外面，路越接近體育館張澤森看得越仔細。
不知道這些匆匆的路人知不知道今天在體育館有一場籤售會，也不知道哪個路人會是奔赴體育館的。
從車上下來後萬辛就聽到非常嘈雜的聲音，這還是在後門。
下車後有人看向他們，畢竟這是一輛吸引目光的豪車，而且張澤森的外貌以及兩個牽手的男生很惹人注意，但誰會想到其中一位就是今天籤售會的主角？
張澤森拉着萬辛穿過人羣走進體育館，進入了休息室。
“森森，人是不是很多？”休息室的門關上後萬辛就問出了話。
張澤森在萬辛手上寫：嗯。
“那看來今天會很熱鬧，我大概沒時間和你說話了，”萬辛有些遺憾地道：“不知道你能不能在開始前先親一親我安慰我一下。”
張澤森笑着抱住萬辛吻上了他。
兩個人從休息室出來時張澤森的脖頸上比進去時多了個痕跡。
其實萬辛以前並不知道這樣是有痕跡的，還是在一次張澤森非要給他穿上長領毛衣時萬辛才知道的，從那以後萬辛專注於在張澤森能露出的位置弄上痕跡。
每次弄完他還會問張澤森弄上了沒，當然，張澤森每次都是“說”弄上了弄上了，但其實，一大半都沒弄上。
但這次，弄得很明顯。
由於張澤森不能說話，所以他沒有進行講話，而是先在後臺從紙上寫字然後由投影儀全程投射。
“大家好，我是小啞巴。很抱歉不能同你們說話，但我想這樣的方式才最適合一名作者和他的讀者進行交流。我馬上就出來了，我要說一點：我的外貌會有些嚇人，希望你們一會兒見到我不要說些什麼，我愛人聽到的話會生氣的，表情上有些驚恐我沒關係，他也沒關係，還有，你們也不要同情什麼，我會很彆扭，有可能轉身就離開了，最重要的，你們不要太熱情，我愛人會很吃醋。”
寫完，張澤森在後臺就聽到一陣笑聲，善意且祝福的笑聲，隨着笑聲，他從後臺走上了高臺。
所有的人在看到張澤森出來時面上都有一絲的遲疑，但緊接着是響徹體育館的響聲，震得後臺的萬辛嘴角都彎了。
張澤森微微鞠了個躬，然後坐到了臺上提前擺放好的桌子旁，拿起筆開始寫字，這裡也有投影。
“現在大家都看到我了，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大家，我有些害羞，所以你們不要逗我，現在，籤售會開始。”
寫完最後一個字，工作人員開始組織排隊的第一批人上去簽字，現場人非常多，當然其中也有因爲進場免費而湊熱鬧的，但排隊簽字買書的人也是非常多。
整場籤售會只在中午休息了一下，原定的下午六點結束一直拖延到七點多。
因爲張澤森看着後面還在排隊的人不想讓他們失望而歸，所以還是坐到了最後，並且滿足每一個讀者的要求，比如寫一句話，比如合照。
對，合照他也沒有拒絕，即使相機的美顏功能也不能抹去他的瘢痕，但他還是很開心地笑着照了每一張照片。
“你好，可以爲我寫點東西嗎？”
張澤森擡頭看了看，這是最後一個人了，這個人似乎只有一條手臂。
張澤森猜到一個人，這個人在自己最開始從網上寫書時就很支持自己，所有章節都在認真評論，而且從最開始只是送一點禮物到後來瘋狂送各種禮物，數額極大。
看到張澤森的眼神，皮秋生笑了笑，露出一對虎牙，“對，我就是那個‘獨臂大俠’。其實最初我看你的文的確是因爲一些其它原因，但看了後你的文字很打動我，我真的非常喜歡你的文章。”
張澤森也笑了笑，他非常感謝這個人的支持，可以說除了萬辛，這個“獨臂大俠”對他的寫作歷程是最爲激勵的一個人了。
“他會帶你走出那個關住你的地方，”皮秋生掏出一本嶄新的書翻到扉頁，這本書是張澤森的第一本書，“就寫這句話吧。”
張澤森低頭寫了這句話，然後把書還給皮秋生。
“謝謝，以後要繼續加油！”皮秋生說完，向張澤森微微鞠躬後轉身離開，張澤森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默默祝福那句話中的兩個人。
剛祝福完，就看見一個有些熟悉的人影走進那個人，接過“獨臂大俠”遞過的書後看了一眼，“獨臂大俠”就被那個人拍了一下，然後兩個人一起走出了這裡。
那個人影，好像是王叔的兒子，王存清？
“森森，沒人了吧？”
體育館內已經很安靜了，因爲在六點時就閉館了，只把最後這批人簽完，萬辛在聽到沒人和張澤森說話後從後臺出來，從後面抱住了張澤森。
“他們每個人幾乎都和你說‘我喜歡你’，他們好討厭，他們怎麼可以喜歡你。”
張澤森拿過一旁的手機打字：我只喜歡你。
“哼，甜言蜜語，”萬辛說着鬆開張澤森，但臉上還是笑的很歡，催促張澤森站起來，“回家了回家了，我都要餓死了，我要吃香椿炒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