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當年往事

翌日,宣德殿內,慕容聰被加封爲明王殿下,景德帝在早朝後便讓慕容聰先去看望自己的母妃蘇瑾,等通傳招他們到壽康宮和太后一起用膳。

壽康宮內,景德帝下完早朝便立即去了母后宮中。

說起來赫連皇太后今年已經五十九歲,卻保養得宜,因着心性善良溫婉,從年少到如今都是美麗的女子,皇太后是赫連世家的嫡女,又長得漂亮溫柔可人,當年也是贏得了世家公子的矚目,都想去迎娶這位才貌出衆家世顯赫的貴族女子爲正妻,而最後贏得美人歸的卻是先帝,那一年赫連婉才16歲,而慕容尚只是小國的國主,慕容尚當時已經33歲了,王后過世沒多久,而且長子也不過比赫連婉小了幾歲,就這種情況下赫連婉都同意嫁給慕容尚,慕容尚在和赫連婉成親以後便不再迎娶她人,而赫連婉和慕容尚一路走來陪伴慕容尚打下了大周朝的江山,慕容尚登基爲帝,封赫連婉爲皇后,赫連婉和慕容康先是生下慕容櫻公主,更是在大周朝初定時生下了皇五子慕容燁,也就是現在的景德帝,赫連婉後來又連續爲慕容尚生下兩子和一女,赫連婉也是唯一一位慕容尚連續生孩子的皇后,當初慕容尚許下迎娶赫連婉後便不再娶的誓言也是實現了。而慕容尚一直寵愛着和赫連婉的第一個兒子立了他爲太子,慕容尚一直說慕容燁是他老來得子,到慕容燁20歲,父皇駕崩,他登基爲帝,封母后爲母后皇太后。自從母后從鳳棲宮搬到壽康宮後,皇帝每天都會抽時間陪伴自己的母后,陪着她說說話聊聊天,赫連婉前半生跟着夫君戎馬一生,後來從小國擴大爲大周朝,她也是大周朝的皇后,自然後來成了皇太后,不過這麼多年皇太后保養很不錯,看起來最多不過四十歲,至今都是烏黑的髮絲整個人一點也沒有看老。

內侍在外殿道:“陛下駕到。”

正在壽康宮的佛殿內禮佛的赫連婉從蒲團上起身由着宮婢扶着走出了佛殿,皇帝自然在外恭候着,一見母親出來立即迎了上來立即跪下行禮:“兒臣給母后請安。”

赫連婉則虛扶了一把自己的兒子道:“皇兒,平身。”

:“謝母后。”

景德帝從地上起身便徑自走到母親身邊親暱的扶着自己的母親向殿內走去:“母后,又在誦經唸佛了?”

:“是啊。沒幾天就要到中元節了,哀家也是祈求上蒼祝願大周朝國泰民安啊。”赫連婉溫和的說道。

:“母后的慈愛之心,相信百姓們一定會知曉的。”皇帝說道。

走進內殿後景德帝扶着母親坐了下來,宮婢端來茶,皇帝親自接過雙手遞給了母親:“母后,喝杯茶解解渴。”

:“嗯,也好。”

宮婢給景德帝也端來了一杯茶,皇帝打開後清香四溢,赫連婉微笑着說道:“皇帝,這是用去年摘下來的桂花曬乾以後泡製出來的桂花蜂蜜茶,你品品看,味道不錯的。滋補養顏。”

:“謝母后,真是不錯的茶呢。味道很好。”景德帝品了一口後讚歎的說道。

:“這是去年寧兒爲哀家採摘的桂花,也是親自曬好給哀家送來的,寧兒這皇后有心了。”

:“母后,您爲何如此對待駱寧,您一直將駱寧視爲己出,可是駱寧真的是可以讓母后交心的人兒嘛?”景德帝一直在心裡有一個疑問,當年母后陪伴父皇御駕親征西月國,雖然最終兩國修好沒有挑起戰亂,但是卻回來以後父皇直接讓身爲西月國公主的駱寧成爲了他的太子妃,可是問題是,他連駱寧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也沒有見過駱寧,憑什麼娶一個陌生如此的女子爲妻呢?

赫連婉輕嘆了一聲,她自然明白自己兒子固執這麼些年的原因在什麼地方。

:“很想知道爲何你父皇當年會執意讓你迎娶西月國的長寧公主爲你的太子妃對嗎?”赫連婉輕輕的拍了拍自己兒子的手道。

:“是,兒臣一直想知道。”

:“當年,你還是皇太子,你父皇的雄心壯志便是統一四方,建立疆域遼闊的大周王朝,在逐漸統一的道路上,遇到了三個強勁的敵國,一個就是北鷹,一個就是咱們西面的西月國,第三個就是咱們南面的南越國,這三個國家中西月國國力最弱,因此你父皇的意思是先將西月吞併,再去謀奪南越國,北鷹最強就應該留在最後,然而沒想到一路走來順風順水,卻沒想到就在接近西月國的時候,你父皇和我都中了毒。”

景德帝一聽心驚不已,沒想到當年父皇和母后居然遇到這般兇險:“母后,可是父皇爲何沒和兒臣說?”

:“是怕你擔心,而且當年你年輕氣盛,一定會將怒氣撒到西月國身上,如果你殲滅了西月國,又怎麼可能會有現在的皇后。當年,我和你父皇身中劇毒危在旦夕,沒想到一位似仙子般的女孩子出現在軍帳中,她和我們非親非故,卻盡心盡力的爲我們療毒,甚至動用她的內功爲我們解毒,你父皇中毒雖深卻沒有我中毒的程度深重,也是那個女孩子第一個救醒的。可是沒想到因爲哀家的毒太重,那個女孩子不惜動用了她的內功,她用她的功力將哀家體內的毒一一排除,甚至傷了她自己的身子,而且爲了救你父皇和我,她昏迷了一個月,一個女孩子爲了我們差點性命不保。因此你父皇才做出了讓你迎娶駱寧的決定,因爲那個女孩子就是西月國的嫡公主駱寧。那時候她才12歲,雖然年紀很小,卻沒想到已經是一個神醫而且武功深厚。你父皇爲了感謝駱寧公主對我們夫婦二人的救命之恩,因此決議和西月國永世修好,更是讓你娶了駱寧。”

:“皇后會武功?還會醫理?而且當年她才12歲?”皇帝不可置信的問道。

:“是。皇后的武功不在你之下,甚至大內高手也未必是她的對手,可惜啊,那次爲了救我們她消耗了太多的功力,很久很久沒有恢復過來,甚至損耗了她太多的真氣,是你父皇和哀家欠她的,一輩子都欠她的呀。而且駱寧是修養了兩年之久,才遠嫁入我們大周,可是沒想到你這麼快先迎娶了側妃,真是不懂事啊。而且據駱寧說那個毒兇險無比,只有第一時間治療才能解毒,這種毒素會侵蝕人體的健康,同時如果會武功,就會損毀武功,寧兒自己本來武功和內功都不錯,就是因爲這毒,將她的修爲降了太多。”

:“可是父皇母后你們當時爲什麼不說?明知道兒臣和婷兒青梅竹馬,讓駱寧橫插一槓,兒臣自然心中不滿。”景德帝道。

:“你以爲以寧兒的武功,她那麼輕易會中毒?那次她在後宮中被毒啞又一次傷了身子,你也不爲她做主,真是寒了寧兒的心啊,皇兒啊,你在朝堂之上可以明斷是非,可是爲什麼到了兒女私情夫妻之情上不能明斷是非呢?你就看不出整個後宮真正對你好的沒幾個人嗎?”赫連婉有些哀怨的說道,對於兒子這樣真是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是因爲兒臣在迎娶了駱寧以後將近三年沒有和駱寧同房,冷落了她。”景德帝道。

赫連婉白了一眼自己的兒子:“你還清楚自己做的事。其實不是先帝和哀家不告訴你,而是皇后不讓先帝和哀家告訴你這件事,很多事,你不明白,哀家不怪你,可是現在你既然知道了當年之事就應該對駱寧好一點,她遠離西月國遠嫁到我們大周來你非但不好好的照顧她,愛惜她,還冷落了她那麼多年,你真的很不應該啊。”

:“可是父皇當年就因爲駱寧救了母后和父皇,就讓兒臣迎娶駱寧爲太子妃嗎?就這麼一點?”

:“這只是其中之一,因爲當年欽天監給先帝和皇兒你算了一卦,說駱寧是可以讓皇兒你實現宏圖偉業的皇后,她有皇后之相。而先帝的卦象並沒有解讀給哀家。”赫連婉道。

:“欽天監的卦象有時候也不準啊。”景德帝道。

:“皇兒,你應該和皇后好好談一談。”赫連婉道。

:“母后,皇后口不能言,又怎麼能夠讓兒臣和皇后好好的談一談?”

:“皇后的嗓子早就好了。只是她不想再說話了。除非陛下能夠打動寧兒,她纔會開口。”赫連婉看着自己的兒子說道。

景德帝聽了母親的話後吃了一驚:“您說什麼?您是說,您是說皇后的嗓子早就好了?她可以說話?她不是啞巴?”

:“是。” 赫連婉輕嘆了一聲:“皇兒你不要責怪寧兒,也是哀家讓寧兒這般的。”

:“爲什麼?母后您爲什麼這般偏袒寧兒?比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親的待她?畢竟駱寧只是西月國的公主而已。還是說母后您只是爲了讓朕不責罰皇后想出的主意?”景德帝道。

赫連婉輕輕的拍了拍兒子的手道:“這麼多年,哀家的三位公主先後嫁了人,她們離哀家那麼遠,幾年才能見到一次面。而皇帝你,平日裡政務繁忙,處理國事也是日理萬機。哀家想享受兒孫之福,可是哀家也明白身在帝王家又如何能夠享受到尋常百姓家的天倫之樂。可是寧兒給了哀家天倫之樂的享受,哀家自然也像親閨女一樣對待寧兒,哀家病了都是寧兒衣不解帶的照顧哀家,親自爲哀家開藥煎藥甚至喂藥,那時候皇帝你可在哀家身邊?沒有啊,哀家知道你孝順哀家,可是有時候你真的做的不如寧兒半分啊。寧兒爲你生兒育女,甚至親自教導,她的皇子和公主纔是最好,不論是學識才情都是皇子中最佳的,皇帝,你爲什麼就不能考慮考慮你自己的皇后?她真正可以做到母儀天下啊。”

景德帝聽了母后的話有些自慚形愧,是的,他一直想做個好皇帝,好父皇,好皇兒,他一向以仁孝治天下,孝道仁善對於他來說是最大的基本,可是這麼多年來,雖然他也時不時來壽康宮侍奉母后,但是自問他還做不到日日侍奉,衣不解帶的侍奉母后左右。

景德帝起身忽然跪在了母親面前:“母后,兒子不孝,讓母后傷心了,兒子以後一定會盡心盡力的侍奉您。”

赫連婉自然是十分感動的,聽景德帝如此說內心也是溫暖無比她擡手撫摸了一下兒子的臉龐道:“皇兒,快起來吧,你是皇帝不要動不動就跪。”

:“母后,朕是皇帝,但是也是人子,兒子可以跪天跪地跪父母,因此母后值得兒臣跪下,而且也因爲兒子知道自己錯了,侍奉母后也是應該的。兒子卻沒有做好,讓母后您傷心了,兒子以後一定會努力改正。”

赫連婉扶起了景德帝讓他坐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皇兒啊,哀家不求你日日侍奉,只是想你的時候皇兒你可以在哀家身邊就足夠了,可是對於寧兒,皇兒你身爲皇帝應該大度一些,畢竟是你先冷落寧兒在先,寧兒自從爲先帝和哀家治傷後功夫已經大不如前,她本想將毒藥運功排出的,可是卻排不出,嗓子也確是啞了數年,但是她幸好精通醫理用了數年的時間嗓子終於治好了,只是嗓子一開很難聽,有一次寧兒到壽康宮來的時候就跟哀家說她治好了她的嗓子,但是嗓子一說話真的太難聽,她怕嚇着你,也怕嚇着嫣兒,而且那時候剛好寧兒懷上了曦兒,她怕用藥傷了腹中的胎兒,又怕開了嗓子讓你更加的厭棄,因此,哀家這才告訴寧兒繼續裝啞。直到最近幾年,寧兒通過慢慢服用藥物,嗓子終於恢復了。前陣子寧兒還告訴哀家,她想在適當的機會告訴你。其實寧兒的嗓子很好聽,但是恐怕皇帝你早就忘記你的皇后的嗓音如何了。”

:“駱寧真的可以幫朕一統天下?”景德帝問道。

赫連婉搖了搖頭,景德帝有些心急:“母后,您剛纔不是說欽天監告訴父皇,駱寧是朕的皇后,而且可以因爲駱寧一統天下,可是現在您又搖頭是什麼意思?”

:“皇帝,在你的心中,皇后如何?難道皇后只是你一統天下的工具嗎?這麼多年,寧兒爲你付出了那麼多,皇兒你一點沒有感覺嗎?哀家可以告訴你,哪怕你心心念唸的宇文婷都比不上寧兒半分。皇帝,皇后是可以讓你依靠和倚靠一輩子的結髮夫妻啊。你應該珍惜,不要等失去的時候,你纔會知道什麼叫悔之晚矣。”赫連婉對自己這個兒子些許的失望讓她對駱寧今後的命運嘆息了一聲,但是如果她不說的話,終究皇帝會知道。

景德帝沉悶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赫連婉也知道景德帝一向是個自負的人,一向聰明如他的人都沒有察覺到皇后的變化,赫連婉明白,這麼些往事沒有告訴自己的皇兒,而今一股腦的說了出來恐怕景德帝得消化一會了。

直到慕容聰和他的王妃以及德妃蘇瑾來了,景德帝才怏怏的和衆人在母后的壽康宮內沉悶的吃了一頓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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