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笙看着容老夫人憂心忡忡的樣子,提起精神,道:“老夫人,容將軍一定會平安無事的,若是他回來,看到您這個樣子,只怕要擔心了。 ()”
容老夫人勉強扯出一抹笑容,聲音虛弱:“你也別安慰我了,澈兒他爺爺,他父親,都把命留在了戰場,刀劍無眼,說什麼一定,不過都是哄人的罷了。”
“老夫人說什麼呢,前幾天容將軍還派人送信過來,問候老夫人呢,若是他知曉老夫人如今這個樣子,他怎麼能放心?”
聞言容老夫人來了幾分精神,眼睛也有了幾分神采,“澈兒他寫信來了?”
趙玉笙吹了吹,喂她喝了藥,道:“是呢,關外的戰事很順利,容將軍平安無事,他還等着助帝君收回江山,還要孝順老夫人,還要娶妻生子,怎麼會讓自己出事?”
容老夫人似乎興致高了一些,臉的笑容也深了一些。
“那小子,以前我給他張羅了那麼多姑娘,他沒一個看得眼的。”
唯一一個看得的,卻還被她給趕走了,送到了墨修身邊,因爲這事,容澈差點跟她翻臉。
每每想起來,容老夫人總是有些遺憾,離得遠了,她纔看得清,姜珞胭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女子,只可惜,與容澈沒有緣分。
“所以容老夫人要快點養好身子,幫容將軍尋一門好親事纔是。”
趙玉笙與容老夫人說了會話,也讓她老人家放寬了心,喝了藥,沉沉睡了過去。
趙玉笙幫她掖好被角,輕手輕腳地走出來,關門,一轉身,便看見了站在長廊的百里清幽。
趙玉笙猶豫片刻,還是走了去。
“丞相。”趙玉笙輕聲喚道。
百里清幽轉過頭,那垂落下來的墨發,遮擋住半邊臉,留下半邊清秀絕倫的容顏,哪裡想得到另一邊臉,卻是如鬼魅一樣。
他聲音低沉,問道:“老夫人還好吧?”
趙玉笙點頭,“喝了藥,睡了過去,只是有些擔心容將軍。”
“讓她寬慰便是,容澈不會有事的。”
“我也是這樣與她說的。”趙玉笙嘴角抿出淡淡的笑。
看着她之前消瘦了些的臉,百里清幽道:“這幾日,辛苦你了。”
府侍女並不多,這幾日他忙着安頓孟諸他們,又要躲開墨長息的眼線,根本沒時間照顧容老夫人,只能拜託趙玉笙。
聞言趙玉笙忙擺手道:“只是小事,丞相不必如此,能幫的忙,我已經很開心了,哪裡會覺得辛苦。”
百里清幽的目光落在她的手,到底不如在帝宮內養尊處優,趙玉笙的手,已經不如之前那樣圓潤精緻了。
百里清幽忽然有些懷疑,他的做法,到底是對是錯。
見他盯着自己的手,趙玉笙臉色有些發紅,慌忙背到身後。
那是她熬夜爲百里清幽縫製衣裳,被針紮了幾個小針孔,挽香一直攔着不讓她做,可是趙玉笙便想着能爲他能做些什麼,一直沒有停手。
她這副樣子,落在百里清幽眼,便又是另一個意思。
他輕咳一聲,似乎是有些猶豫,道:“若是你想回宮……我還是有辦法的。”
丞相府到底不必帝宮,前前後後有那麼多人伺候着,趙玉笙身邊只有挽香,有很多事挽香也忙不過來,只有趙玉笙自己動手,因爲趙玉笙身份特殊,他也不敢招太多人進來,唯恐混進了墨長息的眼線。
趙玉笙猛地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丞相這是何意?”
百里清幽輕輕抿脣,“帝君沒死,等他回來的時候,我想便能把你送回宮,不過若是你過不慣丞相府,我也可……”
“我不回去!”不等他說完,趙玉笙便道,聲音有些急切,有些尖銳。
百里清幽一怔,似乎從未見過這樣的趙玉笙。
趙玉笙的心跳得飛快,呼吸也有些急促。
“趙妃已經死了,我如何還能再回去?”她儘量控制着自己,不在百里清幽面前失態。
百里清幽嘆了口氣,“你又是何必?帝宮內錦衣玉食,不丞相府如此清貧。”
“不。”趙玉笙拒絕得迅速,“這裡很好。”
這裡沒有富貴榮華,可是有你。
這句話,趙玉笙到底還是沒勇氣說出來,她怕她說了,他便離她遠了。
“隨你吧。”百里清幽似乎輕輕吐出了一口濁氣,轉移話題道:“若是你想回宮看看宸貴妃,我也可以想想辦法。”
趙玉笙點點頭,面色還有些緋紅。
“既然無事,那我便先回去了。”
百里清幽應了一聲,趙玉笙轉身便走,腳步有些慌亂,不如說是心亂。
管家從拐角處走了出來,遺憾地嘆了口氣,道:“大人怎麼能這樣讓趙姑娘走了?”
百里清幽疑惑地看着他:“不然呢?”
他先前便知道管家在後面,只是一直沒有說。
管家恨鐵不成鋼道:“大人難道看不出來趙姑娘對您的心意嗎?”
百里清幽心神一凜,“管家,這些話,日後不要再說了,對趙姑娘的名聲不好。”
“大人也是明白人,怎麼偏生在這件事情糊塗了呢?”管家難得不怕他,絮絮叨叨道:“趙姑娘多好的人啊,我聽挽香那丫頭說,趙姑娘每天晚都做衣服做到了很晚,我看那樣式,倒像是給大人做的,趙姑娘的心意,連我這個外人都看明白了,怎麼您不明白呢?”
百里清幽垂眸,掩去眸的複雜,“我與她,是不可能的。”
“是不可能,還是大人不願意嘗試?”管家輕聲道:“老奴知道大人心放不下那位貴人,但是天邊的明月,是摘不到的,爲何不好好珍惜身邊的人?”
“這些事我自會考慮,你下去吧。”
見他不想多說,管家也只好停住,今天他說的夠多了,已經有些逾矩了。
百里清幽一人站在長廊,看着院那大片的常青樹,目光漸漸變得迷離起來。
是不可能,還是不願意嘗試?
百里清幽嘴角勾起一抹嘲笑,感情這件事,如何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