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統一戰爭（四）
成都一間客棧裡，龐德公手裡捏着一個酒杯端坐在一張桌子前，心不在焉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事情的演變如此之快讓他措手不及，吳家在接到荊州進犯西川消息的時候二話不說，立即派人通知自己哪裡都不用去，只能留在這家客棧度日，吃的喝的全都不缺但唯獨一步都走不出去，也不許其他人接近自己，擺明車馬老子就是軟禁你，他還真拿這種野蠻手段沒辦法，龐家苦心經營荊州不假，可吳家在西川也是一樣，鐵桶一般的西川讓他許多次派來的人不是打道回府就是神秘失蹤，萬般努力都換不回一個好消息，不過軟禁也是好事，這就表明西川的立場仍舊搖擺不定，只要荊州方面表現出足夠的實力他們還是願意接受劉備的統治，漢中方面曹『操』派來的徐晃他們還沒看在眼裡，當然，如果荊州打不進來也就只能無奈的投入曹『操』麾下，從此失去左右朝政的能力。
一陣帶着強烈節奏感的腳步聲響起，龐德公腦海裡浮現一個沉穩自信的身影，最近吳家不再派長老來接觸自己而是換了一個名叫吳懿的人來陪伴自己，剛開始他還沒怎麼看得起這傢伙，沒想到這人竟然言辭犀利經常一語中的，吳家出了個不得了的人物，想必這就是未來的吳家家主了，頭也不擡，淡然說道：“子遠今日來此有何見教？”見識過吳家新一代領軍人物後他就明白自己的使命就關係到這段時間進行的的大戰上，不過沒有細作消息的支持他又不是神仙，只能無奈的等候着吳家通知，大半年下來也該出結果了。
吳懿施禮後坐下，這老頭不愧是鹿門學院有數的人物，雖然自己以言語放肆攻擊結果卻是出乎意料，這老人倔強的反擊讓他也頗不好受，只是欣賞歸欣賞，個人情緒並不能帶進關係家族存亡的判斷中去，拿起另一個酒杯把玩一陣纔回答道：“七日前進犯西川的徐庶大軍開始撤離，當然把守巴郡的嚴將軍和張將軍並未追擊，畢竟對方是少有的智者，留下什麼斷後手段也不足爲奇，何況西川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荊州方面見事不可爲就此離開也算是皆大歡喜，所幸雙方傷亡都不大還未結下死仇。”
龐德公一陣無語，丟人丟到這份上他還有什麼好說的，自家徒弟不顧自己生死悍然開戰卻落的什麼都沒拿到還招人記恨的地步，腦海裡忽然閃過一絲亮光他也抓住了這一絲靈感，不敢置信的大聲問道：“難道曹『操』老賊已經開始正式攻略？還是三地同時展開？”
吳懿伸出食指輕輕搖動：“您還是弄錯了一點，曹『操』雖然老了但不是賊，另外曹軍在五地同時展開攻擊，準確的說是三個地方五個方向，由於地方太遠，許昌方面對於細作的監控非常強悍，只能給您說說結果，徐州周瑜軍被陷陣騎強襲擊破，老將程普戰死帶着殘軍退回壽春，孫策被曹仁以輕騎反覆劫殺糧草接濟不上無奈潰敗，大將蔣欽戰死，宛城方面情況比較好，您的得意弟子臥龍事先就判斷戰況不利，留下一名酷似劉備的人冒充後就開始調動大軍悄悄撤離，以減兵竈不減的方式讓荊州大軍安然退回，只是馬超大軍輕騎來襲太快，留守後軍的關羽於『亂』軍中戰死，前期打下的安衆等城再度易手，再來就是漢中，徐晃親自領軍進攻上庸，首開以弓箭兵破城的先河，具體戰況還不清楚，不過這事千真萬確，再來就是漢中與西川的問題，法正與孟達率軍進攻葭萌關被楊昂楊任憑藉曹軍支援的強弓和牀弩守住不得寸進，最近剛撤回來，不過漢中傳來的消息說是楊昂本來想反攻只是在徐晃的壓制下沒有行動，只是出來晃悠了幾天就回去了。”
龐德公輕輕呼出一口氣：“虎豹騎呢？你們的細作似乎很不稱職，這樣一支致命的鐵騎都沒有消息？”
吳懿詫異的看了看龐德公，一臉難以置信的回答了這個問題：“虎豹騎本身就是在針對外族的基礎上建立的，他們去的地方自然就是北疆，魏王已經正式將這支戰力驚人的騎兵劃歸徵北將軍府，從此不再參與有關南方的戰事，當然，以冬季連續作戰來說他們已經作用不大，加上以目前匈奴人的實力他們去了也就是一個震懾作用。”
龐德公嘆息道：“你們是不是已經有了投降曹賊的決定？”
吳懿坦然回答了這個問題：“無論如何魏王橫掃天下的趨勢不可阻擋，那麼吳家爲什麼要去做那個擋路的小石頭以致被碾得粉身碎骨，與其落敗身死族滅不如附驥其後，何況魏王麾下怎麼也比當年的大漢強，吳家商人身份尷尬了很多年，除了供所謂官員隨時宰殺之外還有什麼用處？一直拼命積蓄力量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正大光明的站在朝堂上大聲說話，機會已經送到手邊不抓住豈不是愚蠢至極，如果追隨你龐家恢復漢室也許我這一代加上幾代能夠顯赫一時，可等影響力漸漸衰退的時候還是會走回老路，別說什麼您會改變以往大漢的做法，這隻會讓我看不起您，做爲正統大漢的擁護者您不可能做到這樣的事情，各地世家都還在憧憬未來的從龍之功，卻不知道最大的功勞完全給了您身後的龐家，等完全掌握朝政也就是數十乃至百年後第一個滅漢的必然是龐家，這一點勿庸置疑。”
龐德公苦澀一笑，端起酒杯輕抿一口，隨即整杯倒入嘴裡，酒杯重重的落在桌子上他才說道：“你稱呼上的變化根本就是有意而爲，我早就想到這個結果只是一直自欺欺人的進行着，興復漢室是我一生的心願，早在羌人叛『亂』的時候就知道大漢『亂』局即將開始，只可惜我沒能提前看到今天的局面，還以爲只要有一個光武帝出現再結合世家就能夠挽救大漢，沒成想事態的變化會是這樣，黃巾的發動是世家所支持，我龐家也有不少動作在裡面進行，沒想到這卻是最大的敗筆，給了曹『操』這樣人物機會以致再無興復可能，只是我絕對不會放棄，不管龐家最後是不是會走上另一條叛逆的道路，我決不放棄恢復漢室的希望。”
吳懿微笑了起來：“您看看，這就是我們之間最大的區別，您可以爲了自己理想犧牲一切，包括龐家和漢室在內，別否認了，這只是您一廂情願的想法，歸根到底只是爲了所謂的恢復漢室那榮譽，說起來您的學識讓我佩服，可您的爲人與做法卻讓我不敢苟同，當然我也是自私之人，只要吳家平安其他人誰當皇帝並不重要，不過魏王給了我們新的希望，糜家和甄家能夠進入朝堂中樞執掌朝政爲什麼我們吳家不可以？也許您會說過上幾代就會改回原樣，可這情況絕對不會出現，當君王習慣並認同了分業行使權力，那麼就決不會做出動搖自己根基的事情，加上有程昱策動現在漸漸風行的百家爭鳴，您難道還沒看出儒家已經淪落到絕對不重要的位置，我也讀過不少儒學，也承認他是不錯的學說，但不會認同他對百姓的劃分，憑什麼就只有士子能夠掌管朝政，他們當中能力出衆者不少，可更多的是隻會風花雪月，除了那點詩文才能還有什麼？斷案刑法不如法家，製作器物不如墨家，耕作農田就沒他們的影子，其他方面更是不用多說，就拿您自己來說，您來西川聯合吳家所用的就是縱橫家學說，行軍打仗更是兵家專長，真正的儒家您能用到的有幾成？”
龐德公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冷着一張臭臉轉移話題：“魏王是不是要你把我抓起來押送許昌？”
吳懿的回答讓他恨不得拿起手邊的柺杖砸死這個礙眼的傢伙，那一臉的不可思議怎麼看怎麼可恨：“魏王可沒這個時間來管一個老頭，抓您過去殺又不能殺，怎麼說您還是一代宗師，還得管您生老病死，叫我送你過去不是沒事找事麼，我只是想通報您一聲，從今天起您自由了，想去哪就去哪，不過要儘快，等大軍來了就沒機會走脫。”
龐德公恨恨的掃了一眼吳懿，霍然起身就要離開，吳懿懶洋洋的話語讓他徹底抓狂：“對了，忘記告訴您，您身邊帶來的那些侍從不自量力妄圖衝擊客棧已經被斬殺一空，恐怕您得自己走回荊州，不過以您的身份地位應該不缺幾個買奴僕的錢，這個我就不獻醜了。”
心裡滴着鮮血，帶來的人都是長年培養的優秀人物，竟然都賠在這個成都再也無法跟隨自己，不由徹底恨上了吳家，龐德公大步離開只是身影顯得異常頹喪。
吳懿看着龐德公離開，冷笑連連，你龐家想的倒是挺好，在你們幫助下恢復漢室，劉備感激涕零下還不死命貼近，我吳家加入算什麼，魏王曹『操』纔是自家最好選擇，吩咐身後的人盯着龐德公直到離開成都後，才施施然離開客棧迴歸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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