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 "行了,趙安,送公主出園。"趙安應了聲上前幾步恭着身子道:"奴才送公主出園。"趙語嫣看了看趙承軒,咬緊雙脣終是沒再說什麼便甩袖而去,趙安緊隨。
園子裡清靜了,趙承軒攤開方纔捲起的丹青,又細細看了會。良久才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終是沒在說什麼。
趙語嫣一路氣沖沖直奔西門,心中更是越想越氣,原本進宮的目的居然三兩下就讓趙承軒給忽悠過去了,真是老狐狸。
從西門出宮必定要經過落華亭,那裡有小亭水榭,奇花異草,冬日有暖陽照耀,夏日亦可避暑乘涼,是各宮主子及愛之地。平日裡若是無雨總有幾宮的主子會往落華亭"聚聚",談論的也無非是哪宮受寵哪宮得賞,以及明嘲暗諷的爭來鬥去。
"混帳,那賤人算個什麼東西,你們也敢將她與本宮相提並論?"一陣尖銳的怒罵聲傳入耳中,趙語嫣不悅的皺眉,不用想便也知道這是哪宮主子了,這後宮中除了白靈還有何人敢如此囂張。
換作往日她定會上前教訓白靈幾日,但又想到方纔的事,無奈的嘆口氣踱步出宮。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剛入白府便迎上急匆匆準備出門的白虎,趙語嫣心中一驚,又是何事?
"這是準備去哪?"白虎停在趙語嫣面前,不動聲色的說:"皇上急召我入宮,夫人不必擔心。"近來爲了瑜妃的事,趙語嫣寢食不安,動不動便暴跳如雷,就連兩個孩子也時常嚇到,這些白虎看在眼裡卻無可奈何,只是女人的那些事他管不了。
"皇兄可有說何事?""沒說。"白虎溫柔的擡手攏了攏趙語嫣那被風吹亂的青絲:"放心吧,不會有什麼事的,你每日如驚弓之鳥般不累嗎?別想那麼多。""兩個孩子近來時常吵着要孃親,你也時間便陪陪他們。"趙語嫣抿脣點了點頭,並未說什麼。
白虎淺笑,大步出門。
白虎走了許久趙語嫣這才握緊拳頭,深深的嘆了口氣,似是如釋重負般,擡步走入一偏僻處這才停下。
"趙海。"趙語嫣對着空氣輕喚一聲。
一個身着黑衫的男子出現在趙語嫣面前,他雙手抱拳直直站着:"公主有何吩咐。"趙語嫣也不與他廢話:"本宮令你助皇上一臂之力,望他早日達成所願。"趙海微微一愣道:"是。"沒有一句廢話,轉身便消失不見。
南漢先帝及其寵愛語嫣公主,將她闖禍的本事也養得無人能及,爲保護語嫣先帝特意培養了一批死士供趙語嫣差譴,趙海便是這其中一個。
當年趙承軒奪位,趙語嫣的這批死士也盡了不少力。
夜幕降臨,宮燈初上,秋風瑟瑟,刺骨冰涼。
御書房內一直低頭批閱奏章的趙承軒擡起頭目光落在窗外的夜空中,眉心隱隱皺起,心中也絲絲孤獨。
嘆口氣,放下手中的狼毫筆起身走出門外。
趙安哈着腰跟在後頭,看着趙承軒一反常態的悲傷,心裡更是生出一絲憐惜。這些年來皇上如何對瑜妃的,他們這些旁觀者自是看得最清楚,偏偏這瑜妃不領情。這皇上吧,唉,也是個癡情種,天下之下卻只得一個瑜妃入得眼。
這兩冤家,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麼。
趙承軒自然不知道趙安那些心思,他想的是沈琉璃此時在何處,這樣冷秋她的病有未再發作,如此夜晚她是否會想起自己一點,哪怕一點點。
沒有人回答他,也不會有人回答他,苦澀一笑,心中暗歎,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擡頭望天卻是漆黑一片,沒有一顆零星自然也沒有月亮,天空中飄浮的黑雲越發讓人感到寒冷。
良久,趙安畢恭畢敬的說:"皇上,該歇了。"趙承軒沒有回話,過了許久才道:"回宮罷。"枯枝白雪飄,趙承軒一身藍衫站在這白茫茫的桃林中越發顯眼,寒風刺骨,他下意識的哆嗦一下,明明只是秋日爲何會突然下起大雪來。
雪越下越大,不多時趙承軒的藍衫亦薄薄覆蓋了一層雪。不遠處傳來女子斷斷續續的啼哭聲,趙承軒一面納悶這冰天雪地的怎會有女子,
又一面好奇的尋這聲音來源。
走了許久,那女子的哭聲依舊斷斷續續,但這女子卻始終未找到,只是越往前走心裡便壓抑得更難受,到最後竟隱隱作痛起來,每走一步心便如針刺般痛一下,可腳步卻又如何都停不下來。
趙承軒捂住胸口靠在一棵桃樹下,以爲自己會這樣死去。擡頭卻見不遠處有堆凸起的雪堆,那女子的哭泣聲竟也消失了,然而再看一眼那白色的雪堆心便又作痛起來。他幾乎是跑到那雪堆前的,甚至不知道自己爲何如此。
按捺住心中的衝動,趙承軒仔細打量眼前這堆白雪卻發現原來是座孤墳,擡手掃去蓋在墓碑上的厚雪。墓碑上的那行字讓他更加心痛起來,明明她離開時還是好好的,爲何再見時只有一座孤墳,不敢相信也不會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趙承軒掘了墳,掀了棺蓋,盯着棺內平靜躺着的年輕婦人看了好半天,終於忍不住大吼一聲哭出聲來。
"璃兒!"沒有人回話,大雪也停了下來,趙承軒的淚水卻讓他什麼都看不清,當他失去理智將沈琉璃從棺內撈起來時卻看見她的屍身化作白骨,然後白骨化作灰燼飄散在空中,什麼都沒留下。
趙承軒伸手什麼都沒有抓住,孤獨與恐懼爬上心頭,只覺呼吸困難,甚至感到要窒息般。要死了麼?趙承軒沒有掙扎,死亡也許是解脫,活着好累。
"咳咳•••"趙承軒猛烈的咳嗽起來,睜眼看着跟前似笑非笑的紅衣女子,心中無波無痕。
"嘻嘻。"紅衣女子掩脣嬌笑道:"堂堂南漢皇帝要是淹死在浴池可不是叫世人貽笑大方,嘻嘻。"趙承軒看了眼面前的女子,只見她薄紗裹身,露腰露腿,長得也極其美豔,舉手投足間盡是嫵媚,他沒有多作理會,只是舀水澆在臉上,試圖讓自己清醒點。
紅衣女子好笑的看着趙承軒說:"你就不好奇紅兒是如何在這的?"沉默。
"你不怕紅兒是刺客?""既是刺客又何必多此一舉?"趙承軒諷刺笑道,接着便站起身來準備踱步到屏風後穿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