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坐在主位上,臉上帶着笑容,看起來心情很不錯的樣子,幾個姨娘走進來的時候,都愣了一下,長平淡淡的笑道:“都坐吧。”說着手指指了指邊上的椅子,笑意吟吟的樣子。
“妾身給大/奶奶請安,願太太吉祥安康。”幾個姨娘倒是沒忘記行禮,長平含笑點了點頭,說道:“妹妹們不必多禮,都是自家姊妹,倒是顯的生疏了。”長平雖不耐煩這些事情,可是如今卻也不得不拿出當家主母的款兒來,有些人就是賤,欠教訓的。
待衆人坐好之後,長平雙手交疊放在膝蓋處,隨意的拍了拍手,阿奴從身後走了出來,說道:“今兒大/奶奶喚了大家來,是有些事情,前些日子二姨娘當家,當初的月錢怎麼分配的我們奶奶也不好過問,如今月錢在重新分配一下。”阿奴看了自家小姐一眼,看她沒有說話的意思,接着說道:“我們府上管家權利最大事情最多,所以月錢最高是每月三貫錢,各院的管事及管事婆子是二貫,大丫環是一貫,二等五百文,三等三百文,這是府上丫頭們的月錢,如今我們大爺已在朝爲官,這內府中的事情各個府院也都是分開的,所以,大/奶奶跟着大爺商量了一下,不管是管事婆子還是府中各院的丫頭們,每人月錢在加上五百文,各位姨娘可有什麼意見?”阿奴話說完停頓了一下,看着坐在下面的女人,詢問道。
長平瞧着阿奴霹靂扒拉這一通說下來,眼中有些笑意,這丫頭辦事她還是挺放心的,以前給丫頭們賞錢的事情是綠意在做,小恩小惠的畢竟是有些上不得檯面,名不正言不順的。
如今大/奶奶給府中丫頭們漲了月例錢,私下裡的風聲早就放了出去,誰不高興?誰能不讚一聲大/奶奶好呢。若是以後哪個當了家,若是在想要降下月例錢怕是難上加難了。
“至於給爲姨娘的月錢麼……”長平眼眸流轉,環顧了一圈,輕笑道:“各位姨娘的月錢,按理說,都是府上發放的,大爺每月的月錢是十兩銀子,吃穿用度上都有例份的,如今大爺在朝爲官少不得官場上吃酒的,這十兩銀子就有些不夠看了,給大爺的份例加到二十兩銀子,大家可有什麼意見麼?”
“呵呵,全憑大/奶奶定奪。”紅喜臉色有些尷尬,她如今的月錢還不及大管家的月錢,着實有些難看了,可是自己跟大/奶奶一向有些不對付,指不定會怎麼剋扣月例錢呢,“那我們姊妹……”
“哦,既然丫頭婆子們的例錢加了,各位妹妹的自然也要算上一算的。”長平彎彎嘴角,扶着阿奴的手臂站了起來說道:“二妹妹是擡了姨娘的,所以,二妹妹的例錢在原先基礎上在加上一貫,二妹妹不在這裡,就先掠過了,三妹妹和四妹妹是進府的時間畢竟長些,可是身份上……”長平話沒有說話,轉過頭笑了笑說道:“所以,三妹妹和四妹妹的月例錢在原先的基礎上在加上五百文,至於五妹妹麼……”
紅喜眼中有些幸災樂禍的神色,這五妹妹可不就是大/奶奶以前的貼身丫鬟的麼。
長平不是沒有看到紅喜眼中的諷刺,淡淡的勾了勾嘴角,握着阿奴的手有些收緊,臉上卻沒有什麼改變,還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五妹妹麼,畢竟時間短了些,自然不好與三妹妹四妹妹的相提並論,五妹妹的在額外加上三百文錢。”長平看着綠意蒼白的臉色,扶着阿奴坐在主位上,繼續笑道:“大家有什麼意見麼?”
“大/奶奶所慮即是,我們姐妹們自然是沒有意見的。”紅喜笑着說道。
長平點了點頭,看着綠意又道:“只是,五妹妹有些特殊,她如今的身子是雙身子,肚子裡的孩子畢竟是大爺的長子,所以,讓管家給五妹妹跟前兒在加一貫錢。”長平說話不快不慢,這話一出,其他人臉上都有些怪異,卻也沒人說話,長平的目光從一個個臉上劃過,她們心中想什麼她也大致明白,張口說道:“今兒喚大家來也就這件事情,若是各位妹妹沒什麼事情的話,就回吧。”說着就歪坐在一邊的軟塌上,淡淡的揮了揮手。
“小姐?”阿奴疑惑的看着起身穿鞋的人,納悶的問道。
“呵呵,沒事。”長平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出了內室,現在天氣還早,站在院中的那顆海棠樹下,長平伸伸胳膊踢踢腿,她已經好久沒有跳過舞了呢,突然之間就有些興致。
她喜歡跳舞的時候,身着大紅色的衣服,那種紅色讓他覺得熱烈的如同燃燒的火焰一般,能夠燙傷人的皮膚。
長平望着天空深吸了口氣,微微擡腕,一雙柔荑纖長白皙自繡着蘭花的袖口緩緩伸出,慢慢舞動,舞姿大開大合,身姿曼妙,水袖清揚,行雲流水之間又見豔麗無比,沒有音樂,沒有鼓點,只有一個女子在花海之中輕舞。
賀棋朔微張着口,滿臉的驚豔,那女子一舉手一投足之間帶着無盡的美感,眼波流轉之間如同挑逗一般帶着濃濃的魅惑,怎麼會有如此的妙人?
在一陣旋轉過後,長平在停了下來,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明朗,微微的喘着氣,接過阿奴遞過來的帕子,輕笑了一聲。
“小姐~~簡直太棒了!”阿奴笑的開心,拉着她直唸叨道:“早知道奴婢也學了~~”說着嘟嘟嘴,“每次看到小姐跳舞,奴婢就後悔的不得了。”
“是啊~~”長平笑的開心,忍不住打趣道:“也不知道當初是誰因着劈叉鬼哭狼嚎的。”
“絕對不是奴婢。”阿奴扭頭不理會她,片刻後就又笑着說道:“這也是小姐長的好看,跳舞的時候才越發的好看了呢。”
“竟是胡說了~~”長平笑罵道,剛準備離開,就聽到踩到樹枝的聲音,長平頓時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誰?!”剛剛她就已經察覺到了有人,只是不曉得誰,以爲是那個丫頭躲在那裡偷看也就沒在意,只是不想這人還真是笨的可以,樹枝也能被他踩的作響。
“嫂嫂好。”卻見一青衣男子笑着走了出來,拱手行個長禮,被長平躲了開去,嗔道:“我可受不起四少爺這一禮。”
“受得起受得起。”賀棋朔笑呵呵的直起身子打趣道:“剛剛無意間一瞥,嫂嫂的舞姿當真絕世無雙。”
長平皺了皺眉,賀棋朔是三叔母家的少爺,被三叔母當作眼珠子疼愛着,性格上難免有些輕浮,長平不予與他有過多的接觸,點了點頭就打算離開,這是她的院子,只是不知道他是從那裡進來的。
“嫂嫂莫走!”賀棋朔瞧她想走,想都沒想,忙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等等。”
“放手。”長平驚訝的瞪大眼睛,她來這裡這麼長時間,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真是大膽。
“嫂嫂莫惱。”賀棋朔忙放下手,臉上略有些發紅,喃喃的說道:“棋朔無意冒犯嫂嫂。”手指上那溫軟的觸感彷彿火一般在他的心上狠狠的劃下一道。
長平皺了皺眉,說道:“四少爺回吧,這園子的事情我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說着看着賀棋朔說道:“想來四少也不想讓相公知道吧?”本來三叔母就不是個好相與的,她不想在惹什麼麻煩,不得不擡出賀子文來壓下他。
賀棋朔眯了眯眼睛,拱拱手,讓了開來,笑道:“嫂嫂說的哪裡的話,弟弟真是不敢當了。”
“……”長平看了他一眼,帶着阿奴直接走了。
賀棋朔看着女子離開的背影,輕輕的說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說着揮了揮袖子,轉身離去。
長平回到屋子裡的時候,覺得還是有些不妥,這樣的大宅院中最忌諱的就是這樣了,雖說都是親戚關係,可卻也是成年男子,這若是被有心人瞧了去,可又少不了一樁是非來。
“好了,阿奴,別那麼擔心。”長平有些頭疼的看着阿奴轉過來轉過去的樣子,捏了捏眉頭說道:“不過是園子中偶遇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長平安慰着她的同時也是安慰着自己,不過片刻後,就滿腦門子黑線,自己這是在想什麼啊,真是越來越荒唐了,自己跟他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居然緊緊是因爲一次見面自己就擺出這樣的姿態,還真是挺讓人無語的。
長平挑了挑眉,就進了小書房,宛宛拿過來的賬冊都放在當中的一個抽屜之中,她隨意的翻了翻,並非是商號中的賬冊,卻是剛從海的那邊回來的一批貨物,如今還沒有完全到朔城。
臨國與他國的貿易,並沒有禁止,可是卻也有些麻煩,爲了躲避這麻煩也就有了私船的存在,如今長平手中拿着的就是私船回來的貨物,走私貨物,有些相關手續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的,所以,這賬冊卻也無比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