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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已是月白風清之夜,我不再思索墨旬的事,走入房中,換衣歇息。胸前的墨旬忽然跳動起來,透出一束耀眼的光芒,射向窗外。我跪在牀沿,推開窗戶,微風拂面,一顆流星恰巧劃過天際。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我竟看到流星中呈現着一個宏偉的建築物,而且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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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進去。”恍惚中,我來到像宮殿一般的地方,那些侍衛全都看不見我。可能又是做夢……身旁站着一個人,我並不認識他。
等等。我覺得身旁的聲音熟悉無比,猛回過頭,好像是……好像是姜銘帆的聲音!胸膛前的墨旬忽然燃起點點的熒光,籠罩我的身體。他凝視着面前的侍衛,語氣透着徹骨的寒意,“我不說第二遍。”
“王爺,皇上吩咐只由太子殿下一人進宮,其餘人不得入內。”侍衛總管有條不紊道,姜銘帆緊緊握着拳頭,一條條青筋浮現出來。
“父皇的病況如何?”姜銘帆漆黑如墨的瞳裡閃過一絲至極的憤怒,終是被他強壓下去,“這幾日身子可好?”
“太子殿下讓小的轉告澈王爺,皇上近日病情已緩過來,頭風也不犯,澈王爺無需憂慮。”侍衛總管毫不畏懼,面露微笑頷首答道。澈王爺?我心中無限疑惑,繼續聽着。
“父皇沒事,作爲臣子的,也可以安心。”姜銘帆闔上雙眸,一字一句地說出話,“煩請總管通報一聲,就說澈兒來過。”
“自然。”總管話音剛落,忽然驚恐的睜大雙目,接着便倒了下去!我條件反射向後一跳,俯下身去探他鼻息,幸好只是昏迷而已。就在我剛剛站起來的時候,姜銘帆便隨着身後的幾個黑衣人躍上屋檐,直達最富麗堂皇的宮殿。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我接着樹葉的掩護去看來人,是一羣身穿鎧甲的人……他們是,是——御林軍!
如果我正在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那麼我絕不能讓他們追上姜銘帆……我幾乎沒怎麼思考,迅速握住胸前的墨旬,編織術式,“移形換影!”
幾粒石子在藍光下變爲大柱子,一片藍楓從天而降,嵌在柱子上。我隨意選了一款迷霧幻境,讓他們在裡面兜個4、5個時辰,便匆匆飛向姜銘帆他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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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銘帆輕輕掀開一片瓦,拿出弓箭,瞄準下面。一位面容蒼白,大約5、60歲的人正僵硬地躺在榻上,他的眸子已經非常渾濁,但依舊直直地盯着手中拿着藥的年輕男子。姜銘帆全身繃得像一根弦,手緊緊按在瓦上,目不轉睛地望着裡面。他下意識咬住脣瓣,咬得慢慢泛白。
“這屋子有點暗,把蠟燭點上。”年輕男子淡淡道,轉身望向老人,“父皇,您是千古一帝,如今即赴黃泉,可有什麼遺言?”年輕男子冷眼望着榻上白髮蒼蒼的老人,漠然道,就像說“餓了要吃飯”一樣。
“……你這個,不肖子!!”老人使出全力說出話,猛地咳出鮮血,“我……我……怎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父皇,確是兒臣不孝。不過,您也未必盡到做爲父親的責任。”年輕男子輕輕吹了吹手中的藥,“父皇,藥不燙了,快些服下吧。”
“孽子!”老人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打翻藥,卻無濟於事,“你害帆兒死於非命,害他連屍骨都保不住……是朕,是朕糊塗,怎會立你這樣的人做太子!”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胸膛劇烈地起伏着,我卻分明地感受到年輕男子眼中的厭惡。
“父皇,藥好了,快服下吧,再不喝,藥效就過了。”我感覺身旁的姜銘帆開始輕輕顫抖,眼眶裡浸滿淚水,眸中佈滿血絲,但他身後的人卻死死按住他。
“姜玄輝,你這個畜生!”老人忽然坐了起來,奪過他手中的藥猛地砸向地面,藥汁流了一地。剎那間,姜銘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一下子刺穿了姜玄輝的肩膀!一抹奇特的光芒劃過劍柄,鮮血頓時涌出!姜銘帆一箭一箭得射,像是要把一生的仇恨都傾注在箭上。
姜玄輝受了不小的傷,情急之下按動機關,跳入地道。我們立即從屋檐躍下,姜銘帆迅速上前托住老人,淚水一顆一顆涌出。
“……你是誰?”老人沙啞地問道,姜銘帆撕開人皮做的面具,一句話也說不出。
“……你是,是……帆兒……”老人顫抖地去撫摸姜銘帆的臉龐,“你還活着?一年多未見,你瘦了……”
“父皇……是……兒臣不孝……”姜銘帆噙着淚水答道,老人的瞳孔已經開始渙散,“銘帆,我不會,讓姜玄輝做皇帝的……原先,便是你的……後來,發生這麼多事情……罷了,既然……你還活着……那麼……這個位子,依舊,依舊留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