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早已處死，貴嬪娘娘這話是做什麼。”清檸不緊不慢道，內心卻涌起小波瀾，當日之事，李氏不過是個靶子罷了，真正的幕後必然是錦淑妃那邊的人，不過，這本不關洛貴嬪的事情，她提起來，是想做什麼呢？
“妹妹心性聰明，本無需本宮點撥。只是，在深宮之中，不是一味忍耐就能面對的。本宮明白，妹妹入宮還不到三年，沒有孩子，自知根基不穩。只是那人不也是沒有孩子的東西麼。”洛貴嬪輕描淡寫，琉璃般的眸子緊緊盯着清檸有些木愣的臉色。
“貴嬪娘娘彷彿意有所指？嬪妾心性愚鈍，還請娘娘挑明瞭。”清檸道，雖是心中早已知曉了什麼，倒也想看看這洛貴嬪有什麼目的。
“妹妹可別小看了本宮，如今本宮苟延殘喘，女兒也早早託付了人，自是早就做好了準備。若是要本宮大聲了說，本宮倒也不怕報復。是了，害你之人就是那錦淑妃！”洛貴嬪冷笑，尖利道，“不敢復仇麼？她費盡心機要殺你，你就如此之懦弱麼！”
此話一出，洛貴嬪身邊的小女孩顯然被嚇到了，不敢吱聲。洛貴嬪便把她抱起來，輕聲耳語道：“玥兒別怕。”
“原來這便是婉玥公主。”清檸道，“娘娘既是母親，自然秉承着慈柔之心，復仇可不是小孩子能聽得東西。”
“怕什麼，婉玥既是我的孩子，怎可比那些錦繡堆砌的孩子低賤。”洛貴嬪擡高了頭，眉宇之間多出了幾分高傲來，“不過也是，婉玥年紀還小，怕嘴上沒風，還是讓奶孃抱走了的好。”
看着孩子遠走，清檸依然默不作聲。洛貴嬪冷笑，“怎麼？被嚇着了？還是你認爲本宮說的不對？”
“娘娘今日所說的話，都是讕語。嬪妾相信娘娘的品德，自可當做沒有聽見。”清檸道，看着洛貴嬪的眼裡依舊閃爍着柔婉的笑意。
“聽見了便是聽見了。何必當做。”洛貴嬪道，“本宮所說的，怕是妹妹也有耳聞。妹妹當做讕語也罷。只是今日，本宮只想勸你，你以爲，這件事情過去之後，就是風平浪靜了嗎？”洛貴嬪高傲的目光閃過一絲淒涼，“自從三年前，後宮三角鼎立變作一枝獨秀之時，錦淑妃就早已是下定了心思，御花園裡的花，四季如春的只能有一朵。妹妹不明白嗎？你的讓步，就是別人更深一步的踐踏。”
清檸聽了之後並不作聲，起身走至殿中央，緩緩福身道，“今日娘娘的話語自是嬪妾的福分。只是一枝獨秀也好，三角鼎立也好，從來就不是嬪妾想要的東西。嬪妾知道風水輪流轉，花無百日紅。只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娘娘或許與錦淑妃有舊時的恩怨無法平復，御花園的芙蓉和芍藥，都不是嬪妾。嬪妾想做的，不過是長樂未央罷了。”
“你想長樂未央，可是後宮卻不是有這種機會的地方。無論貴賤，總有被人拉下來的時候。妹妹玉潔之心，可不會是令人歌頌的品德。既然妹妹如是婕妤之位，就難保有人的心思不正。先下手爲強的道理，妹妹不會不懂吧？”
“今日娘娘的教誨，嬪妾感激不盡。只是這些沒有根據的話，還請娘娘萬萬不要再說了。既然娘娘知道後宮人心叵測，就更要謹慎爲上。”清檸依舊固執。
“罷了。看來本宮是勸不動你。來日方長，終有一日妹妹會知道本宮今日的道理的。既然妹妹不想聽，本宮也不勉強。藍瀲，送客。”洛貴嬪一揮織金的衣袖，冷豔的目光最後凝視在清檸的身上，之後便轉身走入了內室。
“嬪妾告退。”
=======泠雨軒=======
“我實在搞不懂，她到底是何心思。”夜晚，清檸一隻只拔下自己的釵簪，放進梳妝檯的雕花木櫃裡，柔順的長髮垂落及腰。
“娘娘是說洛貴嬪嗎？”溪芙手中捧着一盆泡着玉蘭花瓣的水，沉思道，“這也是了。洛貴嬪和娘娘本無交集，何須說那些話呢？”
“溪芙，你可知道，洛貴嬪口中的三年前之事是什麼？”清檸問道。
溪芙的眸有些灰暗，看了看清檸鏡中的容貌，道：“三年前，因爲兩件事情。後宮三位寵妃之中的靜貴嬪董鄂氏和妃洛氏，一個被降爲貴人禁足冷落，一個被降爲貴嬪。之後僅僅剩下錦淑妃一人一枝獨秀。那一年被稱之爲後宮的一大浩劫。之前本來爲了當時是妃位的洛貴嬪娘娘，要取消這一次的選秀。只是後來出了那兩件事情之後，後宮凋零，皇太后才執意要進行這次選秀的。”
“到底是什麼事情？”清檸皺了皺眉。
“奴婢不知，當時因爲鬱美人和洛貴嬪觸怒了皇上，她們宮裡的人只留下幾個，其餘全都被分散到別的地方，她們多半也是不知情的。奴婢只知道，當年的事情，彷彿是因爲女人而起，而沒有與那個女人結識的錦淑妃，陰差陽錯地成爲了最受寵的那個人。聽聞當時連昭元皇后也受到了一些牽連。”溪芙緊接着道，“可是如今，與當年的事情關係最大的兩個人，都找上了娘娘，可是當時的娘娘才十三四歲，遠離皇城，可以說是與娘娘毫無關係。那麼，她們爲什麼要拉攏娘娘呢？”
“我如今獲寵，或許是原因之一。只是若是如此，那便也太草率了。洛貴嬪今日之話，恐怕不僅僅是想提醒我。”清檸道。
溪芙：“莫非，娘娘的意思是……”
“她想拉攏我，借我的手去扳倒錦淑妃。只是她也知道如今的我恐怕無法撼動錦淑妃的根基，所以先勸我對錦淑妃生出怨恨之心。當年引發事情的那個女人，或許錦淑妃並不認識，只是錦淑妃必定也是參與到這件事情來的。而且與洛貴嬪有許多過節。洛貴嬪拉攏我，可能是因爲我被錦淑妃害過，所以我恨她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清檸拿起木梳子，正在此時，浣雨緩緩走了過來，道，“娘娘，今晚皇上翻了錦淑妃的牌子。送了句話來，讓娘娘好生休息着。”浣雨道。
“嗯。明白了。溪芙，你陪了我一天也累了，讓浣雨守着我就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