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事情會讓凌仲煊如此焦急了,雖然他的表情還是紋絲不動。他跨進寶藍色的座駕,一個完美的退車,再一掉頭,車子就“呼”的一聲,疾馳了出去。凌仲煊在市區的車速上了100邁,但交警看見了他的車牌,不敢追,只能當做沒看見。
他到黑室時,丘宛晴已經奄奄一息了。刺目的紅色把地板重新染了一遍。她的臉只剩下白色,死人的蒼白。她如一個碎娃娃躺在地上,彷彿只要輕輕一碰就會碎了、散了、不見了。
她緊閉的眼彷彿再也不會睜開。凌仲煊看着,心中百味陳雜。
急救車不一會就到達了,護士們把丘宛晴擡上車,止血的止血,消炎的消炎,輸血的輸血,她們從未見過傷得如此重的女人,也從未見過臉陰沉得像火山那樣隨時要爆發的凌二爺。
阿威還沒搞清楚老大的態度,站在一邊思索。
這時,雙喜拍一拍他的肩,說:“趕緊收東西,準備跑路啦!”他不認爲凌仲煊會放過他們兩個。哎,伴君如伴虎啊,錯的總是做小的。
救護車如被鞭策着,火速行駛到了醫院。
醫院裡,長長的走廊死一般的寂靜,兩旁規規矩矩站滿了“蒼龍”的人。手術室外,凌仲煊坐在一張大班椅上,表情有點陰沉不定,一句話也不說,震得大夥沒人敢說話。
突然,護士急急忙忙地走出來,說是病人繼續大出血,急需輸血。這時,凌仲煊開口了,讓護士抽他的血,因爲他和她是一個血型。
護士恭敬地問,您是ab型?
凌仲煊有些疑惑,搖了搖頭。
他是o型。
記得她分明說過自己也是o型,和他一樣。
可裡面的人是ab型。那裡面的人是誰?
明明長得一模一樣,裡面那個人卻不是安宇寧。
凌仲煊眼睛瞪向c區堂主,是他負責的搜索。180米高的漢子禁受不住那一瞪,竟然腿軟倒地,旁邊的人自動自覺把他拖走了。
一直被放置在一旁的黑色包包吸引了凌仲煊的注意,他打開包包,從裡面翻出一張身份證。身份證上的照片裡的女孩有着和安宇寧一模一樣的面容,卻是截然不同的微笑。
她叫做丘宛晴。
再一看身份證的背面,簽發日期是兩年前。那麼湊巧,兩年前,正是安宇寧背叛他的時間。
丘宛晴到底是不是安宇寧?一切只是湊巧嗎?湊巧長得一樣,湊巧她在兩年前去更換了身份證?
這巧合讓人發笑。
凌仲煊俊眉一緊,手一用力,身份證碎成兩半,跌落在地。
又過了大約一小時,手術室的燈滅了。丘宛晴被人推了出來。醫生以爲凌仲煊是家屬,走上前交代說:“你女朋友皮肉傷雖重,但幸好沒有傷及神經,因此不會殘疾。由於出血過多,身體變得很虛弱,日後需要好好調養……”
丘宛晴正昏睡着,凌仲煊看着她包滿繃帶的身體,不自覺想要嘲諷一番。如果她果真是安宇寧,又怎麼會被折磨得那麼慘。這樣想着,右邊的臉頰突然不舒適了起來,好像安宇寧打他的那一拳,印記還未消失。
“她什麼時候能醒來?”凌仲煊拿起丘宛晴受傷的手,仔細瞧着。
主治醫生有些緊張,想叫凌仲煊不要亂動病人,可一看他陰鷙的表情,嚇得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進去。
“大概要等到明天。”
凌仲煊看着丘宛晴被繃帶纏繞的手,彷彿能感受到繃帶之下的痛,一定是痛得連心都絞在一起,痛得想咬舌自盡。
“確定沒有生命危險了嗎?”凌仲煊擡頭看着醫生,好像要確定某個前提條件。
“應該沒有大礙了。”醫生疑惑着回答。
“好,那我就放心叫醒她了。”凌仲煊話音剛落,握着丘宛晴的手猛地一用力,“咔擦”一聲,骨頭的脆裂聲清晰可辨。
“啊!”丘宛晴痛呼一聲,在劇痛的刺激下睜開了眼。可沒等她從痛中恢復過來,凌仲煊兇狠的臉就逼近了她。
“說!你是不是安宇寧”凌仲煊逼問。
丘宛晴腦袋一團漿糊,除了痛什麼都不知道。那清冷而滿含怒氣的聲音,她一個字都聽不清。
見她不回答,凌仲煊的手再一用力,丘宛晴又慘叫了一聲。
“你是不是安宇寧?”凌仲煊的聲音不急不躁,似乎對摺磨她充滿了耐心。
一旁的主治醫生看不下去了,戰戰兢兢地開口阻止:“先……先生,不……不能這樣,病……病人會受不了的。”
但凌仲煊充耳不聞,他的雙目在噴火,他盯着眼前表情扭曲的女人,心裡只有怨恨。
當劇痛超過了身體的承受能力,身體會做出本能的保護反應,於是丘宛晴又昏了過去。